第 54 章
你想起來了嗎

  看見照片的一刻,林雋以前腦子那些模糊的影像,忽然就清晰了起來,他想的不錯,那個女孩就是溫暖,他的感覺是對的,照片裡的他們有些青澀,卻仍然能感覺的出那份美好。

  原來自己缺失的記憶並不是無關緊要,怪不得他從第一次看見溫暖,就會莫名心痛,那是他的本能,哪怕從照片裡,他也能看出自己有多愛溫暖。

  他忽然覺得頭痛起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痛,疼的他緩緩倒在地上……

  林雋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是程紹寬,不禁愣了愣:「程醫生?」

  程紹寬點點頭:「感覺如何?」

  林雋側頭看了看,才發現自己在醫院,按了按太陽穴:「好了很多,我怎麼在這兒?」

  程紹寬:「是你的鄰居發現你屋裡冒煙,報了警,才發現你暈了過去,叫救護車把你送到了醫院。」

  林雋想起自己之前燒著水呢。

  程紹寬:「你這次發病比較嚴重,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林雋:「我想起了一個人,很重要的人,但其他的事仍然模糊,甚至,我跟她在一起的事,也想不起來。」

  程紹寬略沉吟:「我的恩師是國內知名的腦系科權威,我曾經拿你的病案給恩師過目,老師說你這種情況不排除人為的可能。」

  林雋愕然看著他:「人為?有什麼人為的手段可以抽取一個人的記憶嗎?可是,以前的事我記得很清楚,只是忘了跟她相關的事情。」

  程紹寬:「徹底抽取一個人的記憶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忘記一個人的存在並不困難,例如催眠,催眠術在我們國家還不算太成熟,但國外的話,已經成了心理治療的最佳干預手段,高明的催眠師是可以做到讓你忘了一個人,以及相關記憶的,你之所以能記起來,或許是遇到了這個人,也或許是看到相似的情景,而且,這個人對於你應該相當重要,以至於潛意識裡你不想忘記她,所以,才會想的時候頻頻發病。」

  林雋:「程醫生的意思是如果我找到那個催眠師,就可以徹底恢復記憶。」

  程紹寬搖搖頭:「這個我不敢保證,況且,這些不過是我的猜測,具體你是不是被催眠,還沒有確切的定論,不過,如果你想找回記憶並不難,塵封的記憶其實不是忘了,而是被層層封鎖,鑰匙或許就是你忘了的那個人,如今你的記憶既然已經鬆動,只要你繼續跟這個人接觸,應該會很快想起來,你的頭疼病也會不藥而癒。」

  跟溫暖接觸?林雋不禁苦笑了一聲,怪不得她那時如此傷心,是怨自己忘了她吧,而且,她如今跟許盛輝在一起,聽說他們快結婚了,自己還有機會嗎?

  正想著,卻看見溫暖走了進來。

  溫暖沒想到程紹寬會給自己打電話,她一再告誡自己,不能跟林雋有太多接觸,她已經走到了這步,她已經決定要告別過去,嫁給許盛輝,她就不能再出爾反爾,許盛輝不會允許,自己也不能這麼做。

  更何況,許盛輝跟林雋的關係,她都不敢想像如果事情揭開,會是怎樣一個糟糕的局面,以許盛輝的脾氣,不會放過自己,更不會放過林雋。

  溫暖發現自己一步一步走過來,到了如今,已是騎虎難下,再不能回頭了,但她還是不能徹底無視林雋,尤其程紹寬說林雋被人送到了醫院,身邊並沒有親人相伴的時候,而程紹寬知道跟林雋有關係的人只有自己,他給自己打電話無可厚非。

  她幾乎是飛奔而來的,一路上她不斷想起五年前的那一天,自己也是這麼飛奔去鄰市,卻聽到令她絕望的消息。

  人生彷彿一個圓,某些場景,某些人,兜一圈之後又會重複,就如同現在的自己,她無法遏制自己心裡的恐懼,她怕再聽到什麼消息。

  看到林雋好好的躺在病床上,溫暖長長鬆了口氣,卻被林雋的一句暖暖,瞬間帶回到五年前。

  她怔怔望著林雋,這一刻的他,彷彿也回到了過去,他的目光跟五年前毫無二致,沒有陌生,她想問他是不是想起來了,卻發現自己張不開口,她早已失去了問這句話的資格,她如今是許盛輝的女朋友,不,應該說未婚妻,而林雋是許盛輝同父異母的弟弟,將來自己會是他的大嫂。

  他們之間橫著許盛輝橫著許家,橫著林雋的母親,還有唐安琳,短短五年,已是物是人非,哪怕他想起來又能改變什麼?

  程紹寬:「女朋友來了就好了。」

  溫暖頓時清醒過來:「程醫生誤會了,我跟林老師只是一般朋友。」

  林雋眼裡的光芒頓時暗兒了下去。

  程紹寬愣了愣,他覺得自己不會看錯,兩人之間的這種張力,怎麼會是普通朋友?想來是鬧彆扭了,女孩子不都如此,笑了笑:「林老師並無大礙,回家休養也可以,當然,如果林老師想入院觀察,我可以現在就開住院單。」

  林雋穿鞋下地:「一中心歷來是一床難求,我這點兒小毛病就算了,謝謝程醫生。」

  程紹寬攤攤手:「那好,把費用結清就可以走了。」

  林雋這才想起自己是被人送過來的,連衣服都是睡衣,更遑論錢包了。

  溫暖看出他的窘迫,開口道:「林老師先在這兒等一會兒,我跟程醫生過去。」拿著包跟程紹寬出了病房。

  從結算的窗口出來,溫暖:「程醫生謝謝你。」

  程紹寬挑挑眉:「我以為你會埋怨我多事呢,畢竟我誤會了你跟林老師的關係。」

  溫暖搖搖頭:「朋友之間幫忙也應該。」

  程紹寬欲言又止:「溫馨最近怎麼樣?」

  溫暖頗有些意外的看著他,程紹寬笑了一聲:「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我跟溫馨雖然分手了,卻仍算朋友,就像你說的,朋友之間問候一下也沒什麼吧。」

  溫暖想了想溫馨如今的處境,還是決定不跟程紹寬說的好,溫馨是個自尊心超強的人,當初之所以甩了程紹寬就是想巴望上更高男人,如今落這個結果,最不想見的人大概就是程紹寬,讓前男友看到自己的慘樣,是人生最可悲的事兒,一般人都扛不住,更何況溫馨。

  想到此,只道:「還是老樣子。」

  程紹寬看了她一會兒笑道:「你們姐妹的性格,還真是天差地遠,我科裡還有病人,先去忙了。」

  看著程紹寬走遠的身影,溫暖忽然覺得其實程紹寬對溫馨或許還有意思,不然,也不會巴巴的掃聽溫馨。

  溫暖本來想把林雋送到小區門口就走的,可是林雋說自己什麼都沒帶,連房門的鑰匙都鎖在了屋裡,溫暖只能跟著他上樓,叫了開鎖的,折騰了一個小時,才把鎖換好。

  林雋走進去,見她還在站在外面,不禁道:「怎麼不進來?」

  溫暖:「我還有點兒事,就不進去了,你的病還是徹底檢查一下好。」

  林雋深深看著她:「對不住暖暖,我忘了你。」

  溫暖只覺腦袋嗡一下,良久方道:「你,你想起來了?」

  林雋:「沒有全部想起來,但想起了你,暖暖,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坐下來談一談,即便我沒有全部記起來,但我的感覺是對的,我們不應該是這個結果。」

  溫暖費了很大力氣才穩住自己的心神:「林雋,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五年改變兒了很多,即便你想起來,我們也不可能回到過去。」

  「為什麼不可能?」林雋有些執拗:「我愛你,我相信你也是愛我的,不然,你怎會半夜跑到這個小區來,我又怎麼會租下這套房子,窗外這課梧桐樹我記得,這間屋子我也記得,暖暖,這裡有我們共同的回憶對不對?」

  林雋往前一步,伸手把她抱在懷裡:「這種感覺我也記得,還有……」林雋微微低下頭,注視著她。

  溫暖愣愣的跟他對視,眼前的男人跟自己記憶漸漸重合,她曾經花了五年時間,都沒有忘記的男人,她曾經以為自己會跟他執手一生的男人,此時正看著自己,他的唇緩緩貼近……

  溫暖發現自己彷彿被施了定身術,一動也動不了,大腦支配四肢,如果她不動,或許說明,她根本不想動。

  就在兩人的唇幾乎碰到的時候,忽起的手機鈴聲,溫暖急速推開林雋,後退了幾步,拿出手機掃了一眼,哥哥兩個字映入眼簾,溫暖徹底清醒了過來,她再做什麼?腳踩兩隻船嗎?如果自己跟林雋今天發生了什麼?她豈不成了朝三暮四的女人。

  溫暖:「我先走了。」轉身下樓,一直走出小區才接起來:「喂……」

  「喂什麼喂,怎麼不接電話?在哪兒呢?」

  溫暖想說在家裡,可一想許盛輝說不定已經給家裡打了電話,便道:「我在超市,剛才沒有信號。」

  許盛輝的心才算落了下來,他也不知自己怎麼回事,只要溫暖一離開自己的視線,心裡就不安穩,總得打電話確定一下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