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forbidden lover

  「蘭斯!!」在愛麗斯拉莉看到男人將大半個身子都探出窗外的時候,一向高雅的嗓音劃出尖銳的軌跡。她剛去了蕾菲卡爾的宮殿,只是離開了一小會兒,因為不想讓別的宮奴靠近他,所以即使他還躺在病床上,她也沒有派人守著,誰知剛回來看到的就是這樣讓她心驚膽顫的一幕。

  快步朝蘭斯跑過去,卻不過在邁出兩步的時候,就被冰冷的聲音止住了,「別過來。」

  愛麗斯拉莉就這麼愣愣的站在一邊,眼前的男人連頭都不轉過來看她一下,然而那平靜的側臉還有如死灰一樣的眼神讓她痛得心都揪了起來。

  「蘭斯,不要這樣,你這樣我會擔心……」

  男人聽到這句話之後嘴角輕輕揚起,明明是笑著的,卻只讓人覺得更寒心。擔心?不需要。他已經什麼都不需要了……看著窗外的地面,很高,摔下去會殘廢?還是死亡?如果能死掉就太好了,不用再忍受思念的痛苦就太好了……這麼想著,忍不住身子又向外探了很多。

  「蘭斯!」晶亮的淚水劃過愛麗斯拉莉美麗的臉龐,「你如果這麼做的話,一定會後悔!蕾菲卡爾她……」

  男人在聽到「蕾菲卡爾」四個字的時候目光瞬時凝聚了過來,有些驚慌有些探求的眼神就那麼直直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愛麗斯拉莉拂苦笑,蘭斯已經被蕾菲卡爾送給她了,當他聽話的跟著自己走的時候,自己的心裡是多麼的開心,然而到了她的宮殿,他卻直接走到了餐桌邊拿起了餐刀毫不留情的割破了手腕,鮮紅的血液噴濺在他俊美的臉龐上,在宮奴和自己都被嚇呆的時候,他卻只是看著猙獰的傷口輕笑,那個笑容,和剛才他企圖從窗戶摔下去的時候一模一樣……

  發現愛麗斯拉莉愣愣的看著自己,蘭斯皺眉,語氣急躁,「蕾菲卡爾殿下怎麼了?」

  「蕾菲卡爾……」愛麗斯拉莉笑得慘然,在蕾菲卡爾面前的時候,他還會用「殿下」之類的字眼來稱呼自己,而現在,連這樣簡單的字也不願意施捨了,「蕾菲卡爾能怎麼樣?沒有你,她照樣過得很好,知道你受傷,她根本無動於衷,她有想過來看過你嗎?把你送給我的時候,她又有猶豫一下嗎?蘭斯,你怎麼……」

  「這樣就好。」男人的目光落到地板上,滿心都是得知心愛之人安好之後的溫柔神情。

  「她有什麼好!!」男人的身影在愛麗斯拉莉的視線裡漸漸模糊,她是真的不知道蕾菲卡爾有什麼好,不美豔不溫柔,冷漠刁鑽,自私頑劣。

  「她什麼都好。」蘭斯的回答沒有一點遲疑,溫和的嗓音甚至帶上了笑意,「因為太好,所以才不能再讓我留在身邊吧……」目光飄飄忽忽又移到了窗外,眸色也一點一點的暗淡了下去。

  這個男人,真的不會是她的。愛麗斯拉莉痛苦的認清,然而要她放棄自己的愛戀又怎麼可能,只要對他好,他就會留到自己身邊吧,只要他陪著她,即使現在退讓一點又有什麼關係……「蘭斯,別再有傷害自己的念頭,過兩天,是蕾菲卡爾的生日,所有人都會參加生日晚宴,所有人,蘭斯,她不願意見你,但是我可以帶你去見她。」

  「!謝謝!!………殿下……」發自內心的感謝和真摯的語氣是愛麗斯拉莉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她想,藉著這欣慰,自己應該也能忽略他對自己稱呼的停頓,雖然心裡明白,停頓是因為他壓根就記不住自己的名字……

  與此同時的皇后宮殿內,高雅的皇后看著眼前的蕾菲卡爾略微皺眉,「我親愛的蕾菲爾,過兩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可你的精神看起來可不太好。」

  蕾菲卡爾揉揉雜亂的頭髮,認命的點點頭,她當然知道自己的精神不好,不,不是不好,是非常糟糕才對,想一個人想到睡不著的感覺真是爛透了,可是不這麼做又不行,她在剖白自己的心意前必須要搞清楚對方值不值得,驕傲的大魔藥師可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

  「你看起來…嗯……像是拆依娜共和國送來表示友好的國寶潘達。」皇后盯著蕾菲卡爾的兩個黑眼圈輕輕搖頭。

  「啊——」打了個大大的呵欠,蕾菲卡爾不想再解釋什麼,表示在生日當天會好好打扮之後就回到自己的宮殿倒頭大睡。

  「啊……天吶——」突兀的嗓音在晚宴時響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低著頭舔吻著蕾菲卡爾手指的男人身上,男人的嘴唇沒有因為週遭此起彼伏的聲音停下,他只是認真的細緻的捧著蕾菲卡爾的小手親吻舔舐。

  將燙人的湯不小心打翻而濺到蕾菲卡爾手上的宮奴呆滯的站在一邊,同所有的貴族一樣怔愣的看著眼前這一幕,甚至忘了下跪道歉。

  蕾菲卡爾掃了坐在對面面色灰白的愛麗斯拉莉一眼,然後就側撐著頭看向站在一邊「服侍」自己的蘭斯,她承認,湯水

  是有點燙,但是他的反應太快也太不給愛麗斯拉莉面子了,居然那麼急的就衝到自己身邊舔舐起手上的湯水來,還真是……呵呵……

  「蘭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當然,我的主人。」

  「蘭斯!!」愛麗斯拉莉忍無可忍的站了起來,這位以溫柔安靜著稱的美人徹底被激怒,「你是我的了!蕾菲卡爾把你給我了!你忘了嗎?!」

  「當然沒忘咯~~~」代替蘭斯回答的是蕾菲卡爾戲謔的音調,「可是啊,蘭斯根本就不讓愛麗斯拉莉姐姐你碰吧?那麼,你也就不可能像我這樣能對蘭斯做這種事咯~~~」

  說著,蕾菲卡爾的指尖已經滑進了蘭斯的口中,食指和中指在男人的口中肆意挑逗,最後輕輕的夾住那柔滑的舌頭慢慢撫摸。

  「唔……嗯……」蘭斯的臉頰很快泛起紅潮,由於手指的入侵,來不及嚥下的唾液從嘴角溢出滑落,原本俊美乾淨的男人一時變得淫|糜不堪,即使是這樣,他卻仍然不躲不閃,只是一味痴迷的看著眼前笑得頑劣的小女人。

  抽出指尖,蕾菲卡爾輕捻拇指和食指,兩指之間立刻拉出一條銀絲,伸出自己的粉嫩小舌將銀絲勾斷,蕾菲卡爾抿著嘴角輕笑,「蘭斯,你真可愛。」

  「蕾菲爾!」皇帝陛下終於皺眉開口,他實在不能接受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麼沒有身份的行為,「不要玩鬧得太過了!」

  「我哪有,」蕾菲卡爾朝皇帝陛下眨巴眨巴眼睛,然後不管宴會上的其他人,逕自拉了蘭斯的手站起身,「本來我是想挨個去通知各位的,可是在座的都知道我很懶,所以不得不選在今天——讓你們都在場的情況下來說

  這件事——如果大家還想過幾天安寧日子,如果你們真的認為帝國的和平不能缺少我這位魔藥師,那麼我希望不要再有人覬覦我的男人——蘭斯‧艾恩克‧費倫。」

  「胡說什麼!」皇帝陛下顯然真的動怒了,然而這怒火不過維持了一小會兒——

  「當然不是胡說,親愛的父親,您知道我的脾氣的……」

  赤裸裸的威脅讓帝國的皇帝陛下無可奈何,卻不能讓被愛情矇蔽雙眼的愛麗斯拉莉退縮,「他是我的!蕾菲卡爾!你要言而無信嗎?!」

  已經走到門口的蕾菲卡爾一臉好笑的轉過身,「姐姐,我只是說把蘭斯給你玩玩,三天了,沒有玩到,是你自己沒本事呀,而且之前我並沒有說這個『玩玩』的期限吧?」

  「我……沒有讓別人碰我……」回到蕾菲卡爾的宮殿後,蘭斯立刻跪在她的腳邊幫她脫鞋時小心翼翼的說。他很怕,很怕今天即使被帶了回來也會在不久後再被送出去,可是如果知道自己的忠誠,應該能多讓他留一段時間吧……

  嫩白的小手將男人的臉託了起來,細細的看了一番,「瘦了。」

  蘭斯心虛的躲開視線,分開的三天他根本沒吃東西,他想說,但是卻不能,如果說了就是在祈求憐憫了,她一定會厭煩。

  「還敢自殘,嗯哼,本事了。」

  「對不起,殿下。」

  小手撫過蘭斯手腕上的繃帶,又滑到蘭斯的領口,點了點,「你看到這個了吧?」

  「是的。」蘭斯點頭,他知道自己的鎖骨間莫名出現了一串東西,像是文字,但是他並不認識那些字符。

  「蘭斯,記得那天給你喝的藥嗎?喝了那個之後,就會出現這串東西,這個文字是很遠很遠的一個國度遺留下的文字,只有我知道是什麼意思,不過我現在並不想解釋它的意思,而你,要知道的就是,如果有一天你對我不再忠誠,這串文字會要了你的命。」

  蘭斯不敢置信的看著蕾菲卡爾,而後眼眸中溢出狂喜,原來她是需要他的忠誠的!低頭憐惜的吻上手中的柔嫩小腳,久久不願意離開。

  在蘭斯看不到的上方,蕾菲卡爾撩起自己的衣袖,手臂上露出和蘭斯鎖骨間字符類似的字樣,她才不會告訴他,那天的魔藥在服下的十小時後會在身體上顯露飼主意念中的契約文字,也不會告訴他魔藥裡加了她的血,她已經真真正正成為了他的主人。

  他不會知道那瓶魔藥是「絕對服從」和「絕對忠誠」的藥效,而這忠誠不光牽制他,也在牽制著她,如果其中一人背叛,兩個人都會死。

  其實照理說,這種關乎自己生死的賭博是讓人憂心的,然而在將蘭斯送人之後,蕾菲卡爾卻沒有絲毫擔憂自己的性命,事實上當她活著參加生日晚宴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押對了——和愛麗斯拉莉那麼愛他的女人相處卻沒有做出背叛之事——這樣的男人必須成為她蕾菲卡爾的私有。

  至於不想告訴他那鎖骨間文字的含義,只是因為這本來就是一句連起來才完整的話——

  鎖骨間的字是forbidden

  手臂上的字是lover

  forbidden lover

  被囚禁的愛人

  然而究竟是誰囚禁了

  誰,蕾菲卡爾覺得,其實這並不太重要。

  《奴隸》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