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去特意打扮,素顏,海藍色長裙,白色高跟鞋,外加茶色墨鏡。比較好的待遇是,今天方晴開著保姆車在樓下接我,方晴一面說像你這樣去競選角色,還素顏的女藝人真是少有。一面又堆著笑意,滿是認可。方晴這個人,極力推崇做演員就要演技第一,外貌第二。所以她才會如此不避諱的推崇傅君顏,常常歎息,君顏公子有如此美貌,何需如此演技。有如此演技,又何需如此美貌。我常常聞而滴汗,先不說一個男人你說他的長相『美貌』算是怎麼回事!當然這話估計傅君顏自己也聽麻木了。就說,我非常擔心將來我和傅君顏的關係公開的時候,方晴會不會第一個受刺激瘋掉……
車子開到輝騰國際的總公司門口停下的時候,我愣了愣,張口結舌的指指面前的摩天大樓又看看方晴,疑惑的問:「輝騰國際?來這做什麼?不是去懷安導演的選角會嗎?」來傅君顏公司做啥啊?來了他公司就能把他從那該死的索馬裡變回來?我努努嘴,一臉不自禁地憤色。
方晴被我問的也是一愣,摀住腦袋一臉無奈的看向我問:「小愛,你連懷安導演復出簽約的經濟公司就是輝騰國際都不知道?」
「沒人和我說啊……」我滴汗,要是知道懷安導演和傅君顏是一個公司的,我還至於當初繞著彎彎讓萬青去千里尋情報嗎?這坑爹的小世界啊!
下車之後我們直接上了十八樓。指定面試的大會議室門還緊閉著,門前貼著「新劇招募」四個大字。我不禁好笑,這真是懷安的風格,連新電影的名字也不透露一下。
樓道上站著許多女演員,有的坐著,有的站著,有三兩湊在一起說話的,也有躲在角落補妝的。還有幾個名歌星。有些名氣的就趾高氣揚一些,沒名氣的有的上前巴結,有的眼底滿是期盼暗自躲在角落準備。在這中間我還看見了一個我認識的,徐潔兒。她穿著碎花長裙,妝容精緻的搬著小椅子坐在最前面,眼底有傲然之色,正和另外一名圈中的名歌手閒聊著。
我躲在方晴身後,不願和別人多打交道,有的時候,多說多錯,不說最好。我與方晴對視一眼,方晴是個正派的,也不喜歡弄些小九九,不屑那些彎彎道兒。所以,我們一出電梯就幾乎默契地站在隊伍的最後,躲在一個陰涼的角落,雙雙低頭玩著手機遊戲,在烏壓壓的人群中,毫不起眼。
不一會從會議室裡走出兩名工作人員,招呼所有的應選者進去。有名氣的沒名氣的,這時候都一窩蜂的往裡走,沖的時候還得注意所謂的形象。方晴是個穩性子,她不急,默默的看著。我玩著遊戲就要衝關,當然也不急,見人進去的差不多了,才跟在最後找了最角落的座位坐下。
我把手機收進手袋裡,這才抬眼看坐在評委主座上的懷安導演,他帶著金邊眼鏡,一雙眼不大也不小,也許是近視的原因,即使帶著眼鏡,偶爾也會瞇眼看事物。他看了看表,又瞇著眼盯著門口看了一會,似乎在等什麼人。又轉身和助理說了幾句話才敲敲桌面,對著麥克說:「各位好,我是懷安,今天來到這的目的,就是為我的新片,找一個女主角。考題呢!為了公平起見,」他幾乎沒什麼客套,直奔主題,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兩個竹筒,接著說:「都在這裡面,你們自己上前抽題,根據題目即興表演。至於,上台的順序……」
他頓了頓,笑著說:「就是沒有順序!誰準備好了,誰就上前來抽題表演。而我呢,也沒有備選,如果,大家水平都很強,我一時無法抉擇,這次的結果,我就會在研究商量之後再單獨聯繫我的那位女主角。但如果,我覺得你們其中的哪位表現的非常ok!讓我滿意到不需要再看了。我就會叫停,當場宣佈她為我這部新戲的女主角也說不定。而剩下的沒有上前抽屜表演的各位,就不好意思了。」
懷安導演的話還沒說完,整個會議室就開始喧嘩起來。話說三個女人是一群鴨子,這一屋子女人,簡直就是養鴨基地。方晴給我使了個眼色,大概意思就是:「要不你上唄!早出兵早撤退啊!」我搖搖頭,隔著墨鏡看看四周,低頭又從手包裡拿出手機,打開遊戲界面,輕聲對著她耳邊說:「急什麼!槍打出頭鳥,咱一直躲在最後,可不能現在破功。再說,最近我天天練舞夠無聊的,你最近也累了吧,咱先看看。」
方晴聳聳肩不可置否,小聲說:「我就是看你最近又是練舞又是滑冰,想說,早點回去你就能多休息一下。」
我擺擺手,表示不用。閒下來就會擔心傅君顏,還不如忙著,找點事做……
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最先上台的,自然不是圈中老道的一線二線們,而是一名還在北影讀書的女學生。她抽中的題目是「暈倒。」就簡簡單單暈倒兩個字,結果那女學生還真在愣了半響之後閉上眼彭一聲結實摔地上了。方晴沒忍住笑,掩著嘴往我身上倒。我看那姑娘揉著屁股站起來的樣子,也覺得肉疼!
『傻孩子啊,演員得自己加戲進去啊……劇本也只有台詞沒有動作表情,要是傻氣巴勒的只念台詞,那是朗誦,不是演戲……』誰知我太感同身受竟然不自覺的把這話給小聲說了出來,太突兀,引得一直沒注意我的,身邊的幾個女演員詫異的望向我,耳邊傳來:「是?」「不是?」「長得有點像……」斷斷續續聽不太真切的議論聲。我暗自吐了吐舌頭,朝方晴笑。
方晴毫不在乎那些探究的眼神,一本正經的小聲對我說:「還傻孩子呢!她比你還大呢!人家剛剛自報家門是21歲,小愛你才十九歲。你也就拎著顧小安的時候算個大孩子……」我無語,無視越來越多朝我看來的目光,帶著墨鏡,埋頭玩手機。
會議室裡嘰嘰喳喳的議論聲一直沒有消停過,這個懷安導演從來都是個奇人,他也一聲不吭,任由大家吵,好端端的瞇著眼睛在座位上翹腿看著。不知道是輪到第幾個演員在表演的時候,全場卻突然靜了下來,這靜極其詭異,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像約好了一樣。頃刻間,會議室裡甚至聽得清彼此呼吸的聲音。
我詫異的頓住手,還未把遊戲關掉,方晴就突然不能自控的抓緊了我的手臂,嘴裡喃喃的喊:「天啦天啦……」接著,陸續傳來太多人不自禁的驚歎聲。不是殺出一匹黑馬了吧?絕世美女?誰呀?
我呼了口氣,緩緩抬起臉,跟著大家轉過頭,一眼便看見了他……傅君顏……
那個絕魅的男子,手中還拖著離開家那天帶著的行李包,身著簡單的灰色襯衣,長袖隨意地挽起在手臂上,就那樣施施然站在玄關處,乾淨、溫潤。他的發短了一些,整個人瘦了一些,也曬黑了一些,卻依舊俊朗好看,更有一番滋味。
他走了兩步,又下意識的停下,就這麼微微側著頭,不偏不倚的,目光沒有太多的停留,視線就這麼直直朝最角落的我望來,就那麼深深的看著我的方向,沒有言語,沒有太多表情,只是微微勾起唇角,如暖風拂面。我呆呆的回視他,忘記了驚訝,忘記了欣喜,所有感官,都在這消無聲息的對視中,清晰起來,我甚至可以聽見,自己怦然而強烈的心跳。
我見他再回首,上前幾步,把行李放在一邊,已經座在了評委席上,歉意的對懷安頷首說:「抱歉,飛機晚點。」那好聽的聲線,讓整個會議室更加的靜默。
我突然想起那天,信號那麼不好,讓他的聲音也變得模糊不可撲捉,可是我仍然那麼清晰的聽見他對我說:「你要安安心心的,等我回家。我們再一起去蘇州,好不好?」之後,我幾乎每天看媒體對他的密集報道,可思念是治不好的,我只是更加想念他的聲音,他的溫度,他的味道。我還想,沒幾天,就該去蘇州準備宣傳片的定妝拍攝工作了,還以為,他趕不回來了呢……
難道,來趟輝騰國際,還真把傅君顏給變回來了?
有一瞬,我甚至覺得這些都是錯覺,是我太想他,幻想他就這樣回來了。我後知後覺的摘下墨鏡揉了揉眼睛,是傅君顏。眨了眨眼,是傅君顏。最後掐了掐自己,眼前還是傅君顏。就在我心裡雀躍、歡喜漸盛的時候,突然,有什麼東西無聲無息的落在我右手手臂上,瞬間,我的右手臂上涼涼的,還有些濕。我微微皺眉的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臂,又抬眼看向我右手邊坐著的張開嘴合不攏的女演員,不認識!但是……
我眼角抽了抽,臉部僵硬,在一片寂靜中,終於沒忍住,炸毛道:「美女,你看傅君顏就看啊!至於流口水嗎?流口水!」我糾結的抬著右手半天沒動,垂眸呈局部僵硬狀,一臉嫌棄的看著自己的手臂,鼓著包子臉好想哭…哦!好噁心………這麼大滴人流口水……還流在我手上……
方晴起先還伸出手想要拖住我,見攔不住了,洩氣的放開,極快的從包裡拿出紙巾替我擦手臂,之後又拿著濕紙巾給我再擦了一遍,而我一直在某種自我嫌惡中,耷拉著臉默默無語。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句話在寂靜的會議室裡顯得格外響亮,導致所有人都轉頭看向我,原本選來擋臉的大墨鏡,剛剛因為要確認傅君顏同學的存在,已經被我摘了。於是四周又是驚呼又是沉默。
傅君顏這時已經坐在評委席上,也是一臉笑意,一隻手隨意的搭在桌上撐著頭,一派閒適安然,伸出手朝我招了招,帶著笑緩聲說:「好了,呆河豚,別淘氣!」那親暱的語氣,讓我又氣又溫心。可是,兜半圈算回去的話,罪魁禍首不就是你傅君顏嗎?笑!笑什麼笑!我鼓著包子臉,就這樣對望著他,嗔了他一眼。
「天啦!真的是顧寶貝!顧寶貝也來了!她臉真小啊!」
「她化妝了嗎?沒化妝嗎?我的天啦!她的眼睛好美!」
「我去!本人素顏都這樣,我不用比了。」
「她鼓腮幫子了也!好可愛,好像河豚哦!」……
「知道她會來我還來幹嗎啊?這不是找抽嗎?」
「她和君顏公子好熟的樣子啊!」
「他們一同出道,有革命情誼啊……你這都不知道?」
……………………這是逆天了嗎?
心中鼓噪,但還是冷處理紛紛擾擾的議論聲。我站起身,把手包遞給方晴,見自己繼傅君顏之後也成了焦點,這情景是再坐不住了,索性上前去抽題表演。
走出座位的時候,悄悄偷瞅了傅君顏一眼,卻被他抓了個正著,朝他沒好氣的吐了吐舌頭,他輕笑一聲,艷如驕陽。我摸摸鼻子,心中忍不住圈圈叉叉道,要你魅惑眾生!要你笑!傅君顏,你就是個妖孽啊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