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等待

剛剛在賭石的時候,周母就已經受驚一次了,恨不得去那老闆那裡把錢搶回來,四百萬換那一堆破石頭……可是那裡人多,而且店裡為了維持治安,還有保鏢,個個塊頭巨大,周母向來是欺軟怕硬的人,不高興歸不高興,也不敢怎麼樣,只能把氣撒曲芳身上。

沒有想到意外之喜,小芳居然還留了一副玉鐲和掛墜,聽旁邊的人說值四百萬,周母轉怒為喜。

不過眼下她死死的盯著那個功德箱,見那老和尚面無表情坐那裡,似乎眼睛都閉上了,她感覺她血都在瘋狂的逆流,就算她再敬菩薩也沒有想過要把四百萬捐出來啊,她這兒媳婦是傻了嗎?還祈禱過正常生活,難不成她現在給過的不是正常生活,她老周家有虧待她不成!

可是東西已經丟進功德箱了,周母心中有萬分不捨,也沒有辦法去掏出來,那口子那麼小,還是上鎖的。

她的心燃起熊熊怒火,真是氣死她了,今天這口氣她要是能嚥下,就不是她了。

剛剛踏出寺廟,周母就滿臉怒容的發作:「你個敗家的女人,我老周家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居然攤上個你這樣的女人,家裡有再多錢也給你敗光了,你等著,我這就叫我兒子不要你這敗家子。」

周母氣瘋了,但是也不是傻子,既然兒子都打算離婚了,兒子外面有人,自己開口最好了。

她今天受了一天的氣了,就想著怎麼出這口氣。想到兒媳婦那面一樣的性子,原本是聽話的很的,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原因,事事和自己做對,讓自己不順心,你讓我不順,我就讓你更不順。

周母已經可以想像自己說出這句話,兒媳婦會多麼驚慌難過,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曲芳聽到婆婆的話確實有那麼一瞬間的愣神,以前婆婆挑剔歸挑剔,倒是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想不到如今居然會說破口。

她原本還有因為她是長輩,不想鬧的太僵,聽到婆婆這樣說,她倒覺得解脫了。

「媽,這話你不說,我也打算這麼做,我打算和周辰離婚,媽你還不知道吧,周辰在外面有女人,本來我想這麼多年我都沒有孩子是我不對,可是如今查出來是他的問題,媽你不是經常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想清楚了,周辰身體這樣,你又拚命要我給你們老周家生個娃,就只能讓他戴綠帽子,這種事我做不來,還是離婚好。」

周母已經聽到兒子說的話了,沒有想到曲芳居然已經知道莫莉,而且那句兒子不育,綠帽子……那兒子不是幫別人養孩子嗎?沒有了剛剛的八百萬,周母冷靜下來,想到這茬一下子又慌了神。

「小芳,媽也只是太生氣了,隨口說說,離婚這個話不要輕易提了,你一個姑娘家,離了婚讓別人怎麼看你。」周母有些心虛的說道。

「媽,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周辰在外頭有女人了,這婚不離也得離,我聽說那女的還是他們一個公司的,那種女人太不要臉了,明天我就準備到她公司去鬧一鬧,就算離婚了,也不能讓她好過,惦記著別人的老公,可不是那麼容易的。」曲芳面上很堅定的模樣。

周母一聽慌了,曲芳要真是去鬧,那可是會影響兒子的前程的,前一段時間兒子還跟自己說,公司的老總走了,他有可能接替那個位置,正在努力,曲芳要是一去,那不是把兒子的前程都給鬧沒了,不成不成,她要跟兒子商量一下。

想到這裡她沒空再收拾曲芳了,急急忙忙的說:「哎呀,我都忘記了,有個老朋友叫我晚上一起吃飯的,小芳沒啥事你先回去,你放心,我會說周辰的,男人在外面應酬也是正常的,你別聽風就是雨,他辛苦賺錢還不是為了你。」

曲芳看著婆婆風一樣來,又風一樣的消失,一陣苦笑。她真的沒有辦法明天去找你兒子和那小三,她到不了明天啊,你真的不用著急的。

最開始曲芳是憤怒,真的,每每想起了那種屈辱難過,她就恨不得整死他們,可是那樣有意義嗎?她賠進自己的人生去報復一個不愛自己已經不重要的人,那樣值得嗎?

輪迴,淡漠了那她的憤怒,不是她不爭,是她不屑。

有些人真的不值得你全心全意的去對待,不管是去報復還是去挽留,她已經浪費了五年了,她現在連一分鐘都不想再浪費給他。

只是隨口一說,婆婆就心虛了,讓他們心虛,懸著害怕,其實更好玩吧。

……

「媽,你說什麼?八百萬都沒有了?怎麼會這樣?」電話另一邊周辰一臉不可思議的問道。

周母也唏噓不已,:「辰辰,這個事情電話說不清,你在哪,我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媽,我晚上還有事,不如你先回家,明天再跟你說。」晚上的晚宴很重要,莫莉說要帶他去認識一些人,這是他進入上層社會的敲門磚,他不能錯過,一定要全力以赴。

「不行,媽有很重要的事情,我也不想回去對著你媳婦,她那樣子看了就讓人不舒服,你不是在莫莉家嗎?聽說她家是別墅,房間多的很,不如媽過去。」周母想到面對曲芳就覺得心虛死活不願意回去。

「不行啊,媽,莫莉家裡規矩大的很,不太方便,或者你找家賓館住下,我晚上事情完了去找你。」周辰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周母很聽兒子的話,乖乖自己去找賓館了,但是她年紀大了,這裡也不熟,花自己的錢又捨不得,好久了才找了一間小破旅館住下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在旅館小床窩著的周母忽然萬分想念自己在兒子家,兒媳婦伺候著的時候,樣樣都給她弄好,哪像現在,晚飯都沒有吃。

莫莉還沒有進門,就那麼大牌,連門都不讓她進,以後有的她受的。可笑的是周母還自以為抓住了莫莉的把柄,晚上要跟兒子說。

天黑了,曲芳回頭看那不遠處的寺廟,一個小和尚正在關門,那小光頭像落日一樣,門緩緩的關上,他的光頭也不見了,只有厚重的大門,在黑夜中,顯得深不見底。

她順著劉家園走,夜晚這裡難得的寂靜,曲芳沒有覺得害怕,反而覺得解脫了。以前她做什麼事情的時候老怕惹婆婆不開心,婆婆不開心老公也會不高興,她總是委屈著自己去討好別人。

可是今天,她忽然覺得婆婆也沒有那麼可怕,她根本不要那麼委屈,走出了那種可怕的習慣,她覺得輕鬆許多了,這一刻才覺得自己能真正和過去告別,不管是婆婆還是老公來,她現在都不害怕,哪怕就到明天了,她身上沒有錢,她也不害怕,離婚,可以,她會主動提出。

曲芳決定,她今天要去酒吧喝一杯,慶祝一下,慶祝她的解脫……

晚宴,觥籌交錯。

只是今天的甄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還時不時的拿出手機看看。

讓別人以為他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連這麼重要的場合都心不在焉。

可是連甄旺自己都弄不明白,他為何會一直掏手機,從古玩市場回來後,他就在等那女人給他打電話。

連第一天去新的公司視察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剛剛開始,甄旺想賭石也沒有那麼快,那麼一大堆石頭一定要解很久,所以沒有給他電話也正常。

後來到了新公司,就聽那姓劉的老男人嘰裡呱啦一直說話,聒噪死了,他都擔心這麼吵電話聲音聽不見,偏偏不管他的臉多黑,那個老男人都不自覺,反而越說越興奮。

好不容易全部看完,甄旺走進給他準備的辦公室,坐下來看了一下手機,還好沒有未接來電,可是又有些鬱悶,她怎麼還不打來,難道她忘記了?

不可能,甄旺很少把自己的私人名片給別人,而且他很認真的跟她說了,讓她打電話的!其實甄旺很不確定他是不是表現的很認真,而不是一副隨口一說的模樣,雖然他是很認真的,可是他覺得那女人可能不知道他是很認真的,以為他那樣說,只是隨意說說而已,實際上他是很認真的。

甄旺跟自己繞了一圈口令,確定他是認真的,那女人會給他打電話的,繼續等等吧。

甄旺有些暴躁,他敲了一下腦袋,討厭這種等待的感覺,他今天腦子抽抽了,怎麼會無緣無故等一個女人的電話,還不是那種特別年輕漂亮的。

不過接下來他又很痛恨自己,怎麼都不留一個對方的電話,有懷疑她是不是不小心把他的名片丟了,所以不能給他打電話……

很快,又到了晚宴時間。

甄旺回公寓換了衣服出門,結果半路又開車回去,手機落在了剛剛那套衣服裡,他生怕漏接了電話,回去一看,手機上有一條短信,他很激動,肯定是她,沒電話發個短信也成。

沒有想到打開短信居然是10086的——地球人已經阻止不了10086了,哪怕你是億萬富翁,他也是要堅定的時不時給你發條短信問候一下的。

甄旺一下子從喜悅降到了鬱悶,拿了手機,一路飆車到了晚宴現場。

又開始他的應酬之旅。

他覺得自己魔怔了,不就是一塊破碗,雖然賺了一筆,但是他也不是沒有見過錢的人,為什麼對那女人印象那麼深刻。

甄旺覺得自己反常,肯定是因為想知道那些自己挑的石頭有沒有出綠,純粹是好奇而已,不會是其他。

一個一個的老總敬酒,說他年輕有為,說他年少輕狂,說他大手筆,說他有前途,各種誇獎和暗諷,他照單全收。

只是有些索然無味,平時覺得跟老狐狸們斗很開心,看他們的表情變化很好玩,可是如今卻覺得有些沒意思,收購這家公司,他打敗了好幾家競爭對手,最終以險險的優勢拿下,今晚更像一個慶功宴,不知道為何,甄旺覺得沒有預期的那種喜悅。

他去了洗手間,該死,又看了一眼手機,還是沒有動靜,開始後悔幹嘛不要了那個女人的手機號,那女人看上去挺有禮貌挺大方的,為毛不懂禮尚往來,他都給名片了。

讓甄旺真正暴躁的是他在等曲芳電話,他沒有她的電話,等待的感覺不好。

好不容易,晚宴結束,身為舉辦方,他送走了一批又一批人,手機還是沒有響。

甄旺搖了搖頭,算了,也許最近辦這個收購案太緊張了,情緒也變的有些莫名其妙,他有點累,一半失落一半覺得自己有些反應過度了,想了想,沒有馬上回家,反而開車去了酒吧。

進酒吧前,甄旺最後看了一眼手機,有些失望,他果斷關了手機,也關掉了那最後一分念想。

他走進酒吧,燈光昏暗,就看到阿旭跟一個女人在說話。女人這時候忽然回頭,微笑的看著他。他愣住了,這一刻,一向沒有什麼浪漫細胞的甄旺好像想起一句話:

夢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