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處?他說獨處呀!這是不是表明今後我們有機會談談人生、理想什麼的?
我心裡喜悅,臉上也喜悅,點頭答應下來,心裡先默默叫上他幾聲,甜絲絲的。可卻聽他開玩笑道,「不過小新?是那個蠟筆小新嗎?」
聽這話我頓時垮下臉來,「哪有這樣的,明明是我先出生的,幹嘛老把那個才五歲的猥瑣日本娃跟我聯系在一起呀,那娃真是欠抽呀。我媽給我起名子時沒想到後世會出現這麼一號人物,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因為他比較有名呀。」他笑了起來,「放心,我不會弄混你們的。我看過你的檔案,你和我同歲,於醫--不是--小新。」
我有點懊惱,女人一超過二十三歲,都不喜歡討論年齡問題,「林副總,不,是澤秀同學,有沒有人說過你很不上道,這時候我正努力冒充二十一歲,你怎麼好拆穿呢?」
「啊,原來是我看錯了。」他一本正經的說,然後我們對視而笑,我也開始給他按摩。
很奇妙的,本來感覺他雖然溫和,但總是高不可攀,可是當我放鬆下來和他說幾句話,距離似乎拉近了不少。
或者這只是我的錯覺,好像地平線上天地相接,看似一體,實際上仍然是遙不可及。但至少我放鬆了下來,重新做回快樂的、沒心沒肺的、傻大姐兒似的於湖新。
不要有低人一等的感覺,於湖新。我激勵自己。他有什麼呀?不就是長得比明星還明星,外加幾十億身家嘛,還不是普通人一個,你用力掐他,他也會疼得叫的。不信試一下?看吧,果然他叫得很厲害。放鬆,放鬆,這樣才夠自信,自信的女人才美麗。
我一邊給他按摩,一邊跟他天南地北的閒聊,開始時因為緊張而手法生澀,手勁也掌握不好,他疼得輕輕呻吟兩聲,不過到後來我的技術完全發揮出來了,他照樣呻吟,卻是舒服的。
「小新,你手法真好。」他誇獎我,因為臉埋在枕頭中,聲音悶起來也很好聽。
那當然,這是在貝貝和老白無數慘叫中磨練出來的。但是--
「你的肩背肌肉非常僵硬,不要總坐著,要適當鍛煉。」我很認真的說,「但是你不要劇烈運動,因為你脊柱受過損傷,我建議你打打太極,畢竟男人練瑜珈的話,總讓我想起印度咖喱,還真古怪。」
我不覺得這話有什麼可笑,可他卻笑得很歡暢,「可是我不會打太極啊。」
「我會呀,我教你。」我大包大攬,這回並不是要釣他的伎倆,完全出自真心。
「我倒忘記你是功夫美女了,想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穿著那麼高的鞋子,那麼合身的裙子,嗖的一下飛躍護欄,把我和我哥嚇一跳。」林澤秀笑道,似乎對我們初相見的場景念念不忘似的,讓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該得意我讓他印象深刻,還是該後悔讓他看到我的粗魯。
「你們兄弟兩個大早上飆車也很可怕呀。」我不禁多嘴,說出心中的想法,「那邊是員工通道,就算那時候沒什麼人,萬一出點事故也是不好的。」唉,富人家的孩子呀,總是對任何事都不在乎,以為有錢可以為他們擺平一切。
但沒想到林澤秀卻誠懇的點頭同意道,「是呀,那天早上做得太過了,我也是一時好玩,現在想想還真是危險,萬一撞到人可怎麼辦?從小到大,我什麼事都愛和我哥爭。」
「說到大林副總,我就火大了。」因為太放鬆了,所以我忘記了自己在公司、以及在這個男人面前的身份,直率的說了起來,「一只可憐的流浪狗罷了,又沒惹到他,幹嘛非要置於死地,還有沒有點仁慈感了?」
林澤秀沒有回話,似乎不想評論自己的哥哥,而就在這時,門口卻傳來一個男人低沉如大提琴的聲音。
「抱歉,我聽到了,因為門開著。」
真是人後不可說人,否則就會被逮到。就算要說,也要門戶緊閉,提防隔牆有耳。
我內心虛弱,但表面堅強的站直身子,「請問林副總有何貴幹?」
林澤豐根本不理我,完全視我為透明,似乎我這種身份微賤的小人物不配入他的法眼,那種自身的傲慢和對人的輕蔑總想讓我上去給他來一個跪腿德合勒,摔得他暴吐才解氣。
他只看了一眼林澤秀,「很舒服嗎?」語氣中聽不出喜怒。
「很舒服。」林澤秀坐起身來,系好襯衣鈕扣,「你也來試試嗎?於醫生技術不錯,當初設立這個醫務室真是正確極了的決定。」
「我好得很,不需要蠟筆小新的技術服務。」林澤豐冷冷的說,兄弟兩的對話有唇槍舌劍的感覺。
可是,HO,這個人怎麼這麼惡劣,為什麼叫我蠟筆小新?我身材這麼好,為人這麼可愛,哪點像那個矮胖欠抽猥瑣日本娃了?!再說他這樣的人,也會去看動畫嗎?好惡心!
「那林副總是哪裡不舒服,讓你光臨醫務室呢?」我問。
可恨的他還不理我,只對自己的弟弟道,「我有事,到處找不到你,沒想到你在這兒。」
林澤秀一聽,立即就從檢查床上跳了起來,只一瞬間,剛才慵懶的性感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優雅精明的公司副總模樣,然後轉過頭來對我說,「於醫生,今天背上輕鬆了很多,下次約好了再來理療。」
「這是我的工作,您隨時可以來。」我也以公事公辦的語氣說。
林澤秀背轉過身,在林澤豐看不到的角度,對我笑了一下,那感覺好像我們共同擁有了一個秘密,很有點偷情的新鮮刺激感,害我的小心肝撲通撲通的亂跳。
不過在溫馨的時刻,總有不識相的人來煞風景。林澤豐一直站在門邊沒進來,此時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紙,扔到地上道,「蠟筆小新,這是洗衣費,你拿了錢送到我的秘書那裡。」
我當場就火冒三丈。
我弄髒了他的衣服,幫他付洗衣費是應當的,他叫我蠟筆小新,我也忍了。可他那是什麼態度,把賬單扔到地上,當我是他的奴僕嗎?哪有這麼不尊重人的!我絕不會為這個彎下我尊貴的腰。
於是我想也不想的走上前去,一腳把那賬單踢到門外去,同時揚著頭,不示弱的盯著他道,「林副總,請您不要亂丟垃圾,身為CES的高層,我相信您有相當的文明意識。」真討厭,沒事長那麼高幹什麼,害得我昂得脖子都疼了,傷了頸椎也不知道公司醫保負不負責。
「那是賬單。」他眼神爍爍,隱有怒氣。
「扔到地上的,我通通視為垃圾!」
「你不想在公司做了?」他一挑眉,氣勢凌人。
可我毫不示弱,「想啊,我想在公司做下去,但是我不記得公司章程裡有亂丟垃圾、不尊重員工、以權謀私,打擊報復的條款!」
他一時語結,我得意洋洋。
切,公司副總有什麼了不起,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我雖然是小強,可小強也是有尊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