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的一聲,一道雷在半空中滾過。
我心裡一驚,難道是我看不清自身形勢卻奢望這樣高難度的愛情,所以老天來提醒我的不自量力?或者我娘說的是對的,我有狐狸精血統?一般情況下,這時候我應該縮在林澤秀懷裡的,他為了擋雷,而我為了報答他,以身相許。
聊齋裡都是這麼說的,狐狸精和清秀才子,乾柴烈火、人妖之戀,好淒美。
這個我當然是非常樂意,我巴巴的來到CES公司,放棄我本來舒適自由的生活,天天活受罪,為的不就是這個嗎?但林澤秀給我的感覺很疏離,他似乎很難泡到,不是身份、地位甚至外貌和年齡的問題,當然這些問題已經很嚴重了,關鍵是他看起來太清醒了,溫和優雅的外表下,其實氣質冷冷清清的。
「小新,你怕打雷嗎?」他溫柔的問。
「這個--理論上,應該是怕的。」狐狸精怕雷公不是天經地意嗎?可是,我其實並不怕,也覺得沒有假裝的必要。
我的回答令他笑了起來,「知道嗎?你身上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
啊?!這是誇獎我,對我表示好感嗎?或者他是變相的說我二百五?可是,花癡是無罪的。
「那麼,你到底要不要把你的洗衣費拿回來?」在我迷迷糊糊的、大腦又僵又白的時候,他忽然轉變話題。
「當然要!」我立即大聲回答,這問題不用思考,對我而言是本能反應。但是--說出後,多多少少有點不好意思。
「這就行了。」他點點頭,「我剛才說了,那件不愉快的事我也要負上一點責任的。我本來想由我來支付我哥的洗衣費,但又怕這樣會傷你的自尊--」
不傷的!不傷的!我這種窮人沒有自尊!兩千塊還我吧!我在腦海中跪求。
「如果你付了錢後,在薪水上補償你吧,又沒有正當名目。」他繼續說,「這件事雖小,卻真讓我為難了。不過現在正好有個機會,我們可以把你的洗衣費要回來。」
「你是說--我的衣服被你哥弄髒了,然後我也拿去那家貴死人不償命的洗衣店去洗,再然後讓他賠錢?」我有點明白了林澤秀的意思,但開始懷疑他的智商。
這樣只能讓那家店繼續賺黑心錢,那兩千塊還是到不了我的腰包呀。說到底我只是過路財神,而且這種行為損人不利己。
「你可以不必到那間『金沙』洗衣店去洗這件漂亮的裙子。」林澤秀笑了一下,似乎明白我的意思,又似乎對我和林澤豐吵架的語言感到有趣,「你自己隨便拿到哪裡去洗,然後把賬單給我。我說過了啊,我哥是生活白癡,他分不清不同洗衣店的不同價格。」
「可是他長眼睛了吧?會看賬單上的數目呀。」我沖口而出,隨即後悔。淑女!淑女!記得要淑女!
「這個嘛--」他一挑眉,高貴清遠的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頑皮狡猾之意,「有一種技術叫偽造,而這種小事,他根本也不會細看。放心吧,我一定會讓我哥把洗衣費吐出來的。」
我心裡立即同意了,但表面上還假裝動搖,這樣才顯得我人品高潔嘛。而事實上,雖然偽造並不是正當的行為,但對林澤豐這種人就不用客氣。
「或者,你覺得這樣做不好?那麼我們也可以不這樣,這衣服你拿去洗,然後直接讓他陪錢好了。至於你的損失,我再想想辦法。」林澤秀看我猶豫,又補上一句。
我抬頭看他,就見他眼神莫測,也看不出什麼情緒,但我感覺出他有點點興奮。或者他是在享受和他哥斗來斗去的滋味,但對我而言,卻是大大的實惠呀。
「林副總--不是--澤秀--」我羞答答的細語,但雙手卻豪邁的握住他搭在座椅背上的手,「真沒想到您是個大義滅親、慷慨大方、正直善良、劫富濟貧的人,您這樣做,一定會有福報的。」
「小新果然有學問,又是四個字四個字的詞。」他沒抽出手,笑著說,「那就先這麼定了,我送你到你鄰居的車那邊吧。」
我想讓他送我回家,可是人不能得寸進尺,我這麼大年紀了,也應該懂得進退。再者,想像著我那兩千塊長著翅膀從林澤豐口袋裡飛回到我身邊,那種快樂足以彌補林澤秀不能送我的遺憾。既然目前錢與男人不可兼得,還是先收錢吧,反正這男人就在那兒,我有兩萬分之一的機會帶他回家。
在車上,老白聽我講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後,砸著嘴搖頭道,「你之前不是說CES公司兩位皇子奪嫡嗎?看來這兄弟倆確實在別苗頭啊。我提醒你,這種豪門恩怨復雜得很,什麼人都可以作為犧牲品的,你別在裡面瞎攪和,不然死得連渣也不剩時,別來找我們哭訴。」
「我不攪和。」我很認真、很嚴肅的說,「我要全力幫助我的秀秀,如果公司落到林澤豐這樣的人手裡,連垃圾豐那只流浪狗都不會甘心的。」
老白從鼻子中哼出一股氣,再度不屑我,「你一個低層小職員,怎麼幫助你的秀秀奪取王位呀,根本進入不了權利核心,老實待著吧你。」
切,我也不屑他。雖然他說的是對的,但有一分力盡一分力,這就是我於湖新的原則,小人物可以改變大世界,看看《魔戒》就知道了。
「但願你看中的人最後勝利才好。」老白眼睛盯著路面,嘴裡卻沒閒著,「其實凶狠的人未必會得到最後的勝利,關鍵在腦系,所以我倒看好你的秀秀。如果你的夢中情人輸了,你就釣不到金龜婿,頂多是一只小海龜,而且還得讓你養。」
「我樂意。」我得意洋洋,「如果他沒錢倒好了,就沒人跟我搶他了。你也是被包養的,人不也挺好嗎?」
老白被我說得不知道該得意還是悲傷,選擇不再理我。
我也懶的理他,滿心盤算著在哪裡洗衣最劃算,想來想去,還是這衣服讓我娘洗,然後在她姐妹開的那間小洗衣店開個發票好了,這樣能最大限度撈回我的資金。
「送我回我媽那,我請你吃餃子。」我想好了主意後對老白說。
事情一切順利,我第二天就拿到了賬單,甜蜜蜜的揣在兜裡,仿佛那是兩千塊的心臟在跳動,好動聽啊。然而第二天沒有動靜,到第三天快中午的時候,林澤秀才突然出現在醫務室的門口。
令我驚訝和不解的是,同行的還有林澤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