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兩個可憐蟲

吃到一半的時候,我打算去一趟洗手間,其實是想順路到前台打聽一下這頓的價錢,因為豆男點的是套餐,眼看菜上了一道又一道,每道菜越精美,我的心提得超靠近喉嚨。

出門的時候,我還多帶了點錢,打算著怎麼花差也富余了,但那是吃路邊攤的預算,不是吃大餐的,而我的卡已經到達了信用的最高額度,還有一大筆卡債沒還,銀行存款基本為零,所以說刷卡消費是不可能的。為了避免出丑,我必須提前知道數額,如果不夠,就立即打電話讓股神貝來救場。

畢竟這是他造的孽。

一打聽,這餐的費用果然超過我錢包中小鈔的N倍,還好我定力不錯,沒有當場驚得叫嚷起來。剛才的牛排中撒金子了?還是那只牛有人類血統?這純粹宰人哪!還是速閃到衛生間去打電話給貝貝吧!

我低頭轉身,走得很急,卻覺得有一條黑影籠罩了過來,差點被我撞到。

我是練過的,自然有本能反應,在零點零一秒的時間內,一看左邊是櫃台,右邊是大型盆栽植物,只有向後躍,才能避開這個迎面橫沖直撞過來的人。於是我一招倒踩七疊雲,自覺姿勢還很瀟灑。正得意洋洋的打算聽前台侍應生的諂媚喝彩,可是沒提防這天宮露天餐廳哪兒都好,唯獨入口處緩沖小,櫃台後面一點就是樓梯,所以--神經俠女半只腳踏空了。

我用力掙扎,虛抓空氣,但重心還是沒調整過來,無可挽回的仰面向後跌去。這樓梯是旋轉型的,有點點陡,我預計我肯定會獅子滾繡球,不到底是停不下來的。

那會很疼的!破相雖然不至於,但鼻青臉腫的回到座位上,氣質算是徹底完蛋了。

我閉上眼睛,抱頭,既然不可避免受傷,至少不要摔成阿呆。可是我雙臂亂舞之下並沒抱到頭,卻抱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立即打蛇隨棍上,死死攀住,同時我的腰也給什麼堅硬的東西有力的纏住了。

真好狗運!因為正好有人走到樓梯口,還眼疾手快的拉了我一把,所以,我沒有摔下去,而是被某恩人挽狂瀾於即倒。

驚魂未定中睜眼一看,才發現我正一手攀著一個男人的肩膀,另一手摟著人家的脖子,而那男人則抱著我的腰,兩人的身體貼合的沒有一絲一毫的距離,心臟都因為驚嚇而彭彭亂跳。

再細看,面前是一雙惱怒的黑眸,距我只有一公分,近到我可以看到那瞳孔中我的倒影,而我的鼻子挨在那人的鼻尖上,兩人的呼吸攪纏在了一起,分不出彼此。

英雄,敢問尊性大名?我想問,但話卻哽在喉嚨,因為我終於看清眼前人。

林澤豐!冤家一樣的林澤豐!

這意外情況,使我盡管沒有滾樓,也瞬間變阿呆,我們就那麼近距離的互相對視了足有半分鍾,直到周圍的空氣有點熱,我莫名其妙的無法呼吸,這壞人才開口,「蠟筆小新,麻煩你放開我!」

我放開手,跳下他的身體,「好巧哦,林副總,居然在這裡看到您。您身體怎麼樣?最近還好嗎?」我假裝很驚喜的樣子,用力笑著,臉都疼了。

淡定!淡定!心不要跳了好不好?已經沒有危險了!

他不耐煩的看我一眼,突然拉著我的胳膊往樓下走,大概是怕那兩個前台的侍應偷聽我們對話。我想反抗,可是他力氣太大,樓梯的空間又小,我空有武功也無法施展,就這麼被他拎到下面。

「林澤豐你放開我!」我疼得發急,卷起七分袖小襯衣的袖子,對他救我一命的感激剎那灰飛煙滅,「看這青色的爪子印了嗎?昨天你抓的。今天你想要我傷上加傷嗎?」

「別再跟著我。」他聽我說話聲音大,又把我拎到角落。

「你再碰我一下,我就喊非禮。」我向後退了一步,離他遠一點,這樣與他對視時,脖子仰起的角度可以小一些。

不過--多少也有點心虛。原來這個人早知道我跟著他,那麼剛才我那番做作他也知道吧?可是他卻不動聲色,隨我折騰,還注意到我跑出來,看來他是個很有城府的人,以前我覺得他簡單粗暴只怕太片面了。

「我只是和朋友來吃飯。」我強辯,「這地方是你買下來了嗎?你來得,我來不得?」

「朋友?又是相親吧!」他嘴唇一彎,露出他時常帶有的嘲弄笑容,「蠟筆小新,我知道你年紀不小,但你好歹也有品味些,不要饑不擇食,這麼年幼的你也不放過。」

不氣不氣!在這裡動手會上報紙的,那樣我就出名了,而我這人一向低調。可是他說「又」,證明他之前聽信了關於我相親的謠言。雖然也算不上謠言,但他現在翻小茬,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年幼怎麼了?我喜歡年幼!我老了,咬不動你這樣的老草,就喜歡嫩草,關你屁事!」我暴粗口。

他斜眼看我,不正面回答,悠然的欣賞著我的臉紅肚子粗,踏馬蹄的,我居然覺得他這模樣很帥!

「有沒有說過你非常粗魯?」他說,「其實我沒發現你跟蹤我,因為你不是吸引人的女人,想讓我注意也難。只是你那株嫩草衣服上的字體很惹人注目,我不想看也不成。」

我頹然,就知道豆男的衣服會出事。只是沒想到--會在我這死對頭面前出事。

「我猜,你之所以跟著我,是發現我的女伴和你偷看的照片中的美女是同一個人,好奇了是不是?」他笑了一下,「否則你是不會到這種高消費的地方來的。」

「少看不起人!老子不愛別的,就愛高消費。」

「老子?」他瞇起眼。

「沒錯,老子!因為我老娘還健在,我不能自稱老娘,搶了她老人家的位置!」

「不管你是誰,別再跟著我了。」他神色轉冷,「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和我一起的女人是澤秀的夢中情人,你長眼睛就看得出,你是沒有機會的。」

這一刀,正中心窩!

不過雖然我沒挨過刀,但看過殺雞,一刀下去雖然致命,但雞卻不會死,所以我也顧不得心裡那無窮無盡的冰涼感,反唇相譏道,「你還是自己想開點吧,別管我了,你也同樣沒有機會。」

一句話,他臉色白了。

本來我是胡亂找武器反擊的,沒想到正讓我猜中了。他明顯也喜歡這個女人,但肯定一直沒有得到,所以這麼強勢的人卻有如此軟弱的反應。

原來,我們是兩只可憐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