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上位。
天旋地轉後,我終於目可視物,清楚到看到現在的情況。他疼得呲牙咧嘴,我趴在他身上不停的道歉。活該啊,誰讓他裝硬漢,疼成這樣卻不吭一聲,再趴會兒!
「好啦,不知者無罪,但是能不能請你先下去?」他盡量保持平靜,但我看到他額頭上有青筋在慢慢鼓起,顯然已經在發怒的邊緣了。
「行,當然行,我沒注意到現在的,如果我注意到了,肯定不壓著林副總您。如果我根本沒注意到,您也不能怪我。而且,我剛才推倒您也不是故意的。」我以唐僧的敘述方式說話,但卻沒有唐僧的後知後覺,在他暴吼之前,從他身上跨下來,先膝蓋著地,然後坐在地上。
他也坐起來,被打斷的肋骨雖然已經恢復了,顯然還比較脆弱,還有那大大小小的傷口雖然也拆了線,但新皮膚還嫩著呢,所以被我壓過之後,他應該不太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我賤骨頭,他剛才非常禮貌、甚至一本正經的對著我時,我感覺手足無措,現在他臉上烏雲密布,戾氣慢慢散發,我反而自然了很多。果然和他相處時,我還是比較本我,相當的本,本到連這麼多年的五講四美三熱愛精神也全部放棄,假如能氣得他半死,我就很有成就感。這是不是很變態的愛好?
他地腿上還上著夾板,同樣不能走路,所以我們一對天殘地缺就穿著病號服,盤膝於地,坐而論道。
我們互相瞪著,卻沒有什麼對立情緒,因為都在想,要怎麼在不驚動護士的前提下爬上輪椅呢?所謂力從地起,腿腳有傷的話,真的很麻煩的。
我四處望,看有沒有外力可以借助,但向門邊一瞄,忍不住「咦」了一聲,之後心中湧上一股不知道是冷是暖的暗流,對林澤豐道,「那個是——」
「送你地。」他顯得很不自在,「確切的說是賠給你的。」
我不說話,帶點好奇的看著他。
那是一雙鞋,非常漂亮的白色高跟露趾涼鞋,如果我沒看錯,是一個什麼什麼公司(名字太古怪我背不下來)地最新一季的限量版產品。白色的蕾絲、完美的鞋型,每一根帶子、每一個搭扣都那麼美麗,其實鞋子也是一種藝術品呢。
重要的是,它非常非常非常的貴,一雙的價錢能買我那天扔掉的那種鞋一車。
而這雙鞋子雖然不是透明的,但那精巧而有隱約感的蕾絲使鞋讓人看來有一種夢幻感。好像天上有一道光線照在上面。這是灰姑娘的水晶鞋,好像在說,來吧,穿上我,我帶你去找一王子。
不過可惜的是,我從來不愛王子與公主的故事,很小的時候就一直夢想和孤獨的牧羊人到深山老林去過與世隔絕的生活。因為那樣不用上學了。
現在,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他一直賴在這兒不走了,因為他把鞋盒藏在輪椅的背面,耗了半天也沒找到好機會說出送我鞋子的話。其實這有什麼。直接拿給我,說:這是我為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而送給你的。
這不就得了?!有那麼難嗎?或者是因為我們之前立場對立,而且連番爭吵,讓他覺得不好意思面對我,這才如此緊張的?
「謝謝。」好半天,我才說出兩個字。
他略顯局促,有點不耐煩,似乎要解釋他這舉動沒有特殊含義,只是感謝而已,「那天你救我時,脫了鞋子當武器,後來還因為光腳而受傷,所以,我覺得應該賠償你,你真是古怪,一打架就脫鞋子,這是你的暗器嗎?」
我笑瞇瞇,還是不答話,因為我發現這個人不難對付,只要我不說話,但一直看他,他就會發毛。我聽說他在生意場上極其厲害,強硬的態度和絕佳的恆心和毅力打敗了所有對手,戰無不勝,是生意場上的常山趙子龍。
可我現在懷疑那是些吹捧之詞,要麼就是我們之間真的犯相、磁場相克,所以我能輕易折磨到他。說起來,這人還真是雙重性格哪!
「你不試試嗎?」他實在沒說的,突然這麼問我。
從我的床邊到門邊,不過三米的距離,若在平時,幾步就到,可量以我目前的情況來說,沒有輪椅的幫助,感覺那鞋子和我之間是比較遙遠的距離,他這樣要求,如果壞心眼的往不厚道的地方想,這就是為難我嘍?
不過試鞋?好吧!他既然劃出道來,如果我做不到,就顯得太挫了。所以我去門邊拿鞋子,一點也不尷尬的手和膝蓋並用,就爬過去。
切,這有什麼難的,人生下來時不就是用爬的嗎?我不過是返璞歸真而已。
然後,我背對著他,坐在地上試鞋子。
他保持沉默,大概是等我表達我有多麼高興,這時候如果有人進入房間該看到多麼古怪的情形啊,一男一女坐在地上,輪椅倒在一邊,那男的神情古怪,那女的喜滋滋的捧著一雙靚鞋。
可是——這鞋有點小了,我穿不進。
看吧,我根本不是什麼能適合王子的人。我這樣想著,心裡卻奇怪的有點悲涼。他大概真以為我是那個幸運的釣到王子的廚房幫傭辛德瑞拉,可我只是一個有異能的獸醫。別說這只是一雙沒有魔力的凡間貴鞋,就算真的是有仙氣的水晶鞋,我也真的能把腳塞進去,我照樣還是超齡灰姑娘呀。
「好可惜,我穿不了。」我神色輕鬆的轉過身,攤開手,「你不如賠我錢好了,回頭我去找找我那鞋子的發票,但願它還在。」
他有點尷尬,「對不起,我再去選一雙,再大一號如何。」
「不用啦,也不必這麼介意。」我真的並不在乎,雖然虛榮心是有點點仍、、受挫,但那是可以忽略的,「其實就算得下,我也不會收下,這鞋太貴了。把它放在家裡吧,會擔心被偷,穿在腳上吧,我還得買同樣貴的衣服去搭配,你想讓我破產嗎?」
他又不說話,他經常不回我的話,我也不知道是他不屑回我的話,還是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只是挪動了一下,扶起離他較近的我的輪椅,「來,你的腳不要用力,手抓住把手,我來幫你坐上去。」
「你怎麼幫我——啊!」
我話還沒說完,他突然挪過來抱著我的腰,完全不管人家腰上是最怕癢的,然後把我舉起來,輕輕放到輪椅上。
我早知道他挺有勁的,但沒想到臂力很強呀。
「怎麼樣,我們倆去參加殘奧,你可以參加躺姿的什麼級的臥推比賽。」我無厘頭的來了一句。
他失笑。
這是我認識他以來,他第一次微笑,那笑容其實還挺好看的。當然,他平時對我的冷笑和嘲笑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