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好了。」我繼續吃東西,「不和您說了,不是怕您亂擔心嗎?再說了,你平時那麼注意儀容,我哪知道您今天這個造型。」
她上來又賞我一巴掌,打的是我的大腿,為的是不影響我進食的動作,怕我噎到,「遺容?盼我早死啊!我這樣還不是為你!聽說你今天出院,一大早就幫你打掃房間,煮粥,又跑出兩裡地去給你買最愛吃的早點,哪有時間打扮!你知道我蒙受了多大損失嗎?在兩個女婿面前都是這種瘋婆子形象。第一印象多重要啊,我今後得花多少時間才扭轉得過來?」
聽到這話,我一口氣沒上來,差點給噎死,兩個——兩個女婿?她只有我一個女兒,哪來的兩個女婿?
「還瞞我?」她得意洋洋的一笑,「昨天晚上我見到林澤秀了,哎哎,你不能慢點吃嗎?快喝點水。」
清涼的液體沖入我的喉管,讓我重新活了過來,「您在哪兒見到林澤秀的?」我問。
「就在小區門口啊。」我娘說,「你這麼多天不回家,打電話給我時也奇奇怪怪的,我就知道你給我掉花槍,但我一直等你主動坦白,所以沒有拆穿。可是你不珍惜機會,兩個多星期了還給我裝,昨天晚上我實在忍無可忍了,就跑來親自教育你,結果看到你那幾個狐朋狗友之一在和小林說話。」
「之是?」
「叫什麼股神貝的那個。」我娘從鼻子中哼出一股氣兒。明顯對貝貝不滿。貝貝到底做了什麼不可原諒之事,之前我娘可一直挺喜歡他的。
「林澤秀——來幹嘛?」我壓低聲音問。
我娘神神秘秘的瞄了一眼廚房,然後擠了擠眼睛,以更低的聲音對我說,「媽明白的,一定不會給你拆台。放心,小林的事我給你保密,擔保不能叫兩個女婿碰了面,等你在這兩個人中選定了,媽再幫你打發走另一個。別怕,盡管一腳踏兩船去。你的腳如果夠多,多踏幾只也沒關系,但是你要快點選,你三十歲之前必須破處的,你沒忘記家庭命運,是吧?不過這次嘛,你手腳挺快,弄了兩個這麼優質的備選,可見人沒有壓力是不行的,你磨了二十九年也沒動靜,現在才幾個月,立即有眉目了——」
我伸手在半空,以堅定的肢體語言打斷她繼續說下去的欲望,不然還不知道她要滔滔不絕到什麼時候。所以我總說,我有暴力傾向是有原因的。同理,我的唐僧的某些習性肯定也和遺傳學有關。
「我問的是,林澤秀他來幹嘛?」我提高了聲音。
我娘面色一變,竄到我身邊,捂住我的嘴,「我的小姐,你小點兒點聲,讓小竇聽到。你今後就沒好戲唱了。你聽我地沒錯,自己選和被別人選是不一樣的待遇。」
「怕什麼?他們知道彼此的存在,要公平競爭的追我呢。」我不無得意的說。
因為我在男人緣上一直比較欠缺,之前短暫交往過的人不是歪瓜裂棗京是舉止欠抽,所以我在我娘面前一直抬不起頭,現在終於有兩個男人可以讓我揚眉吐氣了。
我娘愣了幾秒,然後神色凝重的伸出拇指,「高!實在是高!原來我家小新不出手則矣,一出手就不同凡響,叫什麼來著,一只小鳥好多年不叫,一叫就嚇人一跳,然後還飛。」
「一鳴驚人,一飛沖天。」
「對對對,就是那個。不過呢,既然他們都知道有競爭對手,我覺得你應該充分利用這一點,調動他們雙方的積極性,男人啊,總是爭來的東西最好。這樣我以後做事也不用藏著掖著了,你看你這個子不早說,害我嘀咕半天。」
「親媽,我在問林澤秀為什麼來?你嘮叨半個小時了,也沒進正題。」我無奈的哀歎。
「你急什麼,我不正要說嗎?」我娘很無辜的攤開手,「昨晚我看到股神貝和林澤秀在小區大門口說話,就打算去招呼一聲,當時股神貝是背對著我的,路燈又亮,我看到林澤秀後就想了,這是誰家的孩子啊,父母可真能幹,怎麼生得這麼好看哪。」
「媽!」我低喊。
「行行,你別急,我說。」我娘瞪我一眼,怪我打斷她抒情,「股神貝沒看到我,所以我聽到他們說話了,股神貝說:小新還在住院,她家的鑰匙我有,但我不能讓你隨便進她家。林澤秀就說了:本來小新是今天出院,我打算接她的,可是醫院那邊出了點情況,明天我接不了她了,所以打算給她買點東西,再找人把她的房子收拾一下,這樣她一回家就能有好的養病環境,心情也會好。股神貝就說了:你不會自己找小新要鑰匙呀?林澤秀說:我是要給她一個驚喜呀。」
原來是林澤秀做的這一切。
我忍不住微笑,感覺他真是緦體貼,就算他是為了和豆男別苗頭而追我,但這種感覺可真不賴呀。
「看把你高興的,當時人家可費了勁了。」我娘受不了我似的笑,「我假裝系鞋帶,在那兒聽了一會兒,反正股神貝就是不讓林澤秀去你家,把我恨的,他這不是擋我女兒的幸福之路嗎?我早看他不是個好東西,說不定他還對你有企圖呢。」
我捂著嘴笑,讓我娘隨便編排股神貝洩憤,我想股神貝死命阻止林澤秀獻殷勤,肯定是為了給豆男掃清道路,他可是堅定的竇派。
「所以我走上前去就說,我是小新他媽,這位先生,您有什麼事和我說,不相干的人不用理。」我娘繼續說,我想到股神貝突然吃癟的樣子,差點笑出了聲,我娘可真彪悍哪。
「後來我就把小林帶到你家,然後談了談,這才知道你的情況。」我娘說到這兒,使勁瞪了一眼,「你說你聚會時喝那麼多幹什麼,人家酒瓶摔地上了,你幹嘛還去踩?對了,你什麼時候換的工作?診所不做了?這種人生大事你也不告訴我,要不是林澤秀說你醫藥費公司會出,我還蒙在鼓裡。」
我想問林澤秀為什麼把事情說成那樣,我娘想問我為什麼換工作,正僵持誰先說的時候,豆男從廚房出來了,手裡端著白米粥,「伯母,菜洗好了,這個粥也晾得差不多了。」
我娘立即換上慈祥燦爛的笑臉,「哦,我去看看,這粥就給小新喝吧,對了,小竇,你要是沒什麼事就吃了午飯再走吧,我給你說說我家小新從小到大辦的壞事、笨事。」
「好啊,伯母,我今天本來就打算休息一天。」豆男笑得可愛又忠厚,和我娘交叉換位,坐到我身邊,低聲道,「女人打扮和不打扮真是兩個樣,你媽在店裡是多麼精明利落的老板娘形象啊,中年版金香玉的模樣,可是今天她——我都沒認出來。」
男人,真是視覺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