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時間:雨夜
發生地點:天台
發生時的情況:林澤豐和於湖新別別扭扭的依偎在一起躲雨,但表面平靜,內心各有想法。
從樓頂望去,只見天大地大,空氣在這樣的時節裡顯得清冷難奈,而小小的雨篷下卻有著一抹說不清的溫暖,沁人心脾的,如雨絲一樣細細的、緩緩的,滋潤了心田。
林澤豐閉目裝睡,雨夜中的臉沉靜異常,但心中卻平靜不下來。
他喜歡這一時刻,很奇怪的感覺,其實於湖新那個可惡的女人並沒有和他太親近,只是挨著他坐,他就奇怪的感覺溫暖。
這感覺多麼平凡,可他卻從來沒有過。
母親去世得早,父親表面上很花,女朋友無數,但他其實是個大情種,自母親去世後,父親的心也死了,再沒有愛過其他女人,當然也不可能再給他和秀找個繼母。
而且,那時他們CES風雨飄搖,隨時可能會倒閉,如果真到了那一步,父子三人就要面臨睡大街上紙箱、每天吃垃圾的命運,所以父親拼命支撐著公司,咬緊牙關,一次次在生死邊緣走過。
父親曾說,如果只是自己,也許他不會那麼努力,也許就找個看墓地的工作,每天陪著母親。但是他有兩個兒子,作為一個父親,把兒子教育成人。讓兒子過溫飽的生活是最基本的條件。
「做個父親不容易。」有一次,父親累得連飯也吃不下時,這麼歎息著對他說。
他沒說話,但心裡明文學白,父親做地很好,是個很好的父親。在那種惡劣的商業環境下,如果換做另一個人,可能早就撐不下去了,也許還會抱怨那麼多的打擊和那麼多的困難。可父親堅持下來了。
所以當父親把CES交到他手裡時,他發誓要把這間公司做成亞洲最大的奢侈品公司,把那個階段對CES步步緊逼的時代和城園打垮,要林氏的金元帝國無限擴大。
為此,他願意犧牲一切,包括愛情。或者說是感情,因為他對京子的感情不是很強烈,與後來看到秀愛得要死要活時地樣子完全不同。
當父親提出要聯姻城園時,他腦海中閃現出一張漂亮寶貝的臉。那張臉完美無缺,那個寶貝舉止優雅。受過良好的教育,上流社會淑女應該會做的一切,她都做得很好,這樣的寶貝是個男人見到就會動心,娶到這樣的女人,大概是一個男人的夢想。但因為他從小就與這個寶貝認識,所以充分了解她自私冷酷的本性,驕縱任性的行為,虛偽可恥性情,還有。她沒有一顆柔軟溫暖的心。
正因為知道本質,並且見慣了她地美貌,所以他才能無動於衷吧。可偏偏就是這種冷漠,吸引了這個漂亮寶貝,也就是袁愛的注意,或者因為他的傲慢挑釁了她的驕傲。於是她決定不惜一切嫁給他。征服他。
有錢的男人不需要愛情,剛才他在和於湖新爭吵的時候說了。而在年輕的時候,他還認為過分追逐漂亮女人是窮男人才做的事,因為有錢男人見過太多美女了,只要有點品味,絕不會只被女人的外貌吸引。
所以,他對袁愛的美麗並不十分看中,雖然有這樣地女人在身邊。很是滿足男人的虛榮心。不過父親說這對生意有幫助。盡管城園合作之心並不誠懇,有可能還是要借機吞掉CES。但相同的,CES會贏得喘息之機,還能獲得一次絕好的機會。
考慮到這些情況,他決定答應婚事,盡管這樣做對不起已經談婚論嫁的女友京子,但為了公司,他可以犧牲一切,他早就有這個覺悟。剩下的,只是對京子經濟上地補償吧。
不過,這所有地一切,父親、公司、袁愛、京子,甚至秀,都不曾讓他覺得溫暖過。大概也是這種生活經歷養成了他冷酷、傲慢、強硬的個性,一個心理學的朋友說他精神強悍的外表下隱藏著緊張,說他還肌膚焦渴症,這是幼年時缺乏愛撫,並且長期處於不安全環境中造成的。
那醫生建議他應該增加撫摸和親吻的次數,這樣他的心理上會得到安慰,還說這世界上的人都有精神上地問題,否則就不是人類了。
他對此嗤之以鼻,雖然回想起來,小時候確實非常渴望父親能抱抱他。想那時候,他只有六歲,秀只有兩歲,可是他們沒有父母親人,沒有朋友和小狗,只有大得可怕地祖屋,還因為債物而沒什麼家具擺設,那是父親堅決不肯賣掉的,
他們有地,只是父親匆匆的背影,還有傭人冷漠的目光和厭惡的神情。那傭人是父親特意雇來看管他和秀的,是個陰沉的歐巴桑,經常背著父親打他們,不准時做飯,還偷東西。
其實,童年的日子中,他每天都很驚恐,總覺得世界大,而自己太小。盡管他後來學會反抗,才六歲就懂得保護秀,被那個傭人推倒打翻好多次,仍然拼命跳起來嘶咬她,用幼兒唯一的武器攻擊她,最後因為眼神可怕而終於為自己和弟弟贏得了不再挨打,並且定時吃飯的權利。
但他並不怪父親,他知道父親這麼忙碌辛苦是為了什麼,他覺得自己也是男人,可以保護弟弟,幫助父親。從六歲開始到現在,他習慣了什麼事都自己面對,就算對很害怕的狗也是一樣。在這種情況下奢望溫暖是不可能,也沒有任何意義。
只要夠有錢,只要夠強大,只要夠厲害,他就可以解決一切,這是他從小到大形成的觀念。
可是為什麼,在這一刻,在這個細雨之夜的天台,當身邊倚著一個一直針鋒相對的「討厭」女人,他會感覺出從未有過的溫暖呢?而且驚訝的發現,原來他不是不需要,而是太需要這種溫暖了。這簡直是醉人的,讓他希望時間停止,盡管身邊的女人不是他喜歡的。
是----不喜歡的吧?
他不能喜歡,這是秀所喜歡的。從小到大,秀一直被他保護,他習慣了所有好的東西全給弟弟先挑。
那麼,他不喜歡這個女人!
只是,為什麼於湖新會給自己這種從未有過的溫暖感覺呢?真是奇怪,他們一直就不對盤,而且她現在身體僵硬的倚著他,顯然也對他不那麼喜愛。
林澤豐想到這兒,悄悄看了一眼於湖新,用激將法的語言讓她再靠近了自己一些,同時心中浮現出一句話:撫觸傳達我的愛。
他現在很想撫觸某人一下,能夠化敵為友最好。不過---還是算了,這女人練過武功的,萬一他毛手毛腳,不對,是撫觸傳達我的愛,而她誤會了他的意圖,把他的手打斷怎麼辦?這事她做得出。
算了,省省力氣吧。
林澤豐重又閉上眼睛,沒留意自己唇角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溫暖真好呀!想必於湖新也感覺不錯,因為她漸漸放松了,並且伏在他的腿上睡著了。這讓他有一點小小的快樂,因為這意味著他讓於湖新感到安全,人不是在安全的環境下才會毫無戒心的安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