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向垣向猴子打招呼,「上次太著急,沒來得及介紹,我是向垣。」
猴子笑嘻嘻道,「我是侯宏開,叫我猴子就好了。」
「哎呀,原來叫候宏開啊,我想了好幾天死活就沒想起來。」胡理打趣道,「只知道猴子似乎是姓候的。」
「姐,你就是愛開玩笑。」
胡理招呼兩人吃飯,側頭對向垣道,「不是說晚上有事情嗎?」
「嗯,和人約了在這裡吃飯。」
「那你快回去吧。」
向垣沒精打采道,「人沒來,電話也不通。」
「等客戶呢?」
「別說這個了,嘗嘗這個魚生,滿好吃的。」向垣轉向猴子,「侯先生,哪裡高就呢?」
猴子說了自己的行業和職位,挺高大上的,向垣表情未變,但胡理能看得出他的眼睛縮了一下,看起來果然猴子還是厲害的。向垣態度變得很端正起來,開始男人聊天的話題,不斷有菜上來,盤子堆疊成山一般,胡理吃了魚生,喝了點湯,大多數時候就安靜地聽著。向垣今天晚上的狀態和平日有點不同,心裡似乎有點事情,精神很勉強,但是對上猴子又有鬥氣的意思在,胡理不懂了。
「你點了多少菜呢?吃不完了。」胡理起身,「還有嗎?要不去退了吧。」
向垣拉住胡理的手揉搓著,很享受那滑嫩的感覺,道,「方駿定的規矩,比較煩人,點了的菜都是不能退的,說是為了保持新鮮。」
「那你該感謝我了,我們要是不來你這滿滿一桌都浪費了。」胡理環視一下上的菜,多清淡養生,口味偏酸甜,道,「請的女客戶吧?」
向垣隨意地側頭親了胡理腮幫子一口,「寶貝,別現在和我算賬,成嗎?」
胡理推一把向垣,向垣笑,猴子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有點不習慣這樣陌生的胡理,不斷看她的表情是否有被勉強。
兩個大男人人吃了半數的菜,又喝了一點店家自釀的米酒,微醺的狀態讓大家又親密了許多,吃喝完畢,向垣去上廁所。
胡理看猴子半眯眼看自己,「看什麼呢?你什麼表情?」
「嗯,看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還是覺得不習慣。」猴子嘆一口氣,「我想死波哥了,你就真忘了他啊?」
「晦氣,別提那個人了好不好?」胡理翻了一個白眼,「大家都分手這麼久了,早就該往前走了,一直說一直說,有什麼意思呢?」
猴子依仗著酒意,大聲道,「我就是不喜歡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也就是當時波哥在,我才讓他的。」
胡理看猴子,猴子認真挺起胸膛,調整下表情,「你看我,我也是很不錯的。」
胡理看他滿面通紅,眼睛都有點迷糊了,噗嗤一聲笑出來,「好啦好啦,姐知道了,等我單身了就去找你。」
猴子一臉悲憤的表情,並沒有被安慰到,待向垣回來也絲毫沒有挖人牆角的愧疚感,大大咧咧道了再見就打車跑了。
胡理看著向垣的新車,好奇道,「怎麼換車了?」
「那車和人掛了一下,送修去了。」
「你掛的?」
「被別人掛的,前蓋都全皺了,說是能修好,但心裡總覺得不喜歡了,也不想開那車了。」向垣有點嫌棄道,「乾脆把那車賣了吧?給你換個小車開開?」
胡理站向垣身邊,嗅了一下他身上淡淡的酒氣,抽出他手中的鑰匙,「我開你新車試試手。我是想換個車,但不是現在。」
「行啊!」向垣上了側座,「還算是第一次坐女朋友開的車哦!」
「那你人品也太差了吧?」
「我是信任你的技術。」
胡理插|入車鑰匙,打火起步,提速,笑道,「自動擋的豪車開起來,感覺是不一樣啊。嘿,你家在哪邊?」
向垣伸手在導航上調出地址來,又調了收音機的音樂頻道,選了一首輕快的歌。
胡理瞟一眼地址,距離她家有點遠的中心方向。
向垣低頭開玩手機,「不是說我改天請侯先生吃飯嗎?怎麼今天你自己就請了啊?」
「你請的是你請的,我請的是我請的,不一樣。」
「你分得可真清楚。」
「交情不一樣嘛。」
「我覺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對。」
「嗯,他挺喜歡我的。」
向垣怪異地看爽快承認的胡理,「姑娘,你也太自信了點兒吧?」
「你不瞭解猴子,他從高中時候就可喜歡我了,我是他女神,知道嗎?就像白倩是你女神一樣的。」
「那你怎麼沒和他談過?」
「你怎麼知道沒談過?」胡理笑眯眯道。
「看都看得出來。」向垣經驗豐富極了,有身體關係的男女,即使在公眾場合沒有任何親密舉動,但眼角眉梢的小表情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
「當時不是有我初戀在麼。」胡理把車開得飛快,「初戀多美好啊,當時我年紀還小呢,被看一眼心裡都甜滋滋的,牽一下手小心臟就砰砰亂跳,恨不得一整天都膩在一起,怎麼甜都不嫌煩。親愛的,你有過純情的時候嗎?」
「我一直都很純情的。」
胡理被逗樂了,向垣正經道,「確實是這樣的,每一個在一起的女人,我都儘量讓她們高興,在底線範圍內,我是沒有原則的。」
「你的底線是什麼呢?」
向垣正欲回答,手機響了,他低頭一看,接起來,向垣安靜聽了一會兒,道,「你在那邊別動,我馬上來接你吧。」
向垣掛了手機,沒說話,車廂內的氣氛頓時就變了,胡理輕聲道,「怎麼了?」
向垣揉了一下眉心,有點累,道,「我們先返回飯店吧。」
胡理挑了一下眉,在路口將車調頭,幸好走得不遠,只一會兒便見了店的門招,一個纖細的女影站在路口。
向垣解釋道,「是白倩,本來約了晚上吃飯,順便商量一下我要辭職的事情。」
「哦——」胡理瞟一眼向垣,向垣心驚肉跳了一下,又覺得那一眼有說不出的意味,忐忑極了。
胡理把車停在路邊,向垣開門下車走向白倩,男高女美,極登對養眼。胡理搖下車窗,單手搭在窗口,雙唇噓了一口氣,認真看夜色燈照下的白倩,果然是楚楚風姿,就那麼站著,自然便生出萬千的意態來。
向垣說了什麼,白倩側頭看一下胡理,胡理抿唇一笑,抬手打了個招呼,片刻功夫,兩人便走向胡理,開門上車。
向垣依然坐的副駕,白倩上了後座,細聲細氣對胡理道,「胡小姐,真是對不住,這麼晚還打擾你們了。」
「並沒有,你先和向垣約好的,我也正準備回家了。」胡理轉頭看向垣,「去哪?先送白總,還是先送你?」
白倩說了個地址,又道,「先送我吧,麻煩你了。」
胡理認真開車,白倩有外人在也沒有和向垣聊天的意思,一直到白倩的目的地,車上只聽得見呼吸聲和音樂聲。
白倩下車,向垣跟著下車,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分別的時候抱了抱,胡理覺得有點礙眼。
向垣上車,輕快道,「哎,終於可以回家了,寶貝兒,怎麼這麼嚴肅?」
胡理點點頭,「我在思考很嚴肅的問題。」
「什麼?」
「你這個男朋友的資格,還有沒有保留的必要。」
向垣眼神中開始有警戒,又試圖緩和氣氛,道,「你不是已經把我驅逐出境了麼,這樣的懲罰還不夠呢?我目前正在為恢復邦交努力啊!」
「本來你已經快要成功了的,不過,我覺得你可能也挺瞭解自己的。親愛的,你今天晚上一直都不怎麼高興,硬提起情緒來應付猴子和我,也蠻辛苦的,直到剛才見了白倩,你鬆了一大口氣吧?你在擔心她。」
向垣臉色有點難看,胡理又道,「好了,已經快到你的底線了,是不是?」
車在夜路上疾馳,很快到了向垣樓下,胡理停車,下車,一氣呵成。
向垣有點兩難,男女關係隨時都處於較勁的狀態,繼續僵持下去胡理這邊肯定是保不住了,但若要挽留勢必要將自己打得更開一些,但他還沒來得及思考清楚的時候,已經跟著開門下車拉住胡理,「你去哪裡?」
「回家啊!」
向垣抬手看一下時間,「別折騰了,在我家裡住一晚吧。」
「我說了啊,我們的距離拉近得太快了,現在要拉開一點,大家都冷靜一下,看看有沒有必要在自己生活裡多一個人出來。」胡理眯眼,用手戳著向垣的胸膛,肌肉硬硬的,「向總,我是很小心眼的女人,被我抓到你在想別的女人,我會不高興的。」
偏向白倩的心贏了一分,向垣舉手示弱,「至少讓我送你回家。」
向垣知道自己惹怒了胡理,雖然沒有心虛,但還有滋味不想放棄的女人是需要哄回來的,於是他極慇勤地對待胡理,硬是藉口提舊車的藉口把胡理給拉到了車場,探探她對車有什麼喜好。
向垣收了舊車,簽了單,車場已經收到余永鑫支付的修理費,為穩妥,向垣還是開著舊車在車場周圍轉了一圈。
胡理看車場內一輛輛嶄新的車,滿目好奇,便一路走過去看,正好經過另一個品牌的店面,瞧見一輛輕巧的小車,十分適合女人開,完全不擔心停不進停車位。她走過去,圍著車轉了一圈,看車蓋上掛的標籤價靠近三十萬,有點可惜貴了點,便走開,餘光卻瞟見一個男影走向車道。
胡理忙拎著包跟過去,越走越快,越走越急,眼見那男子跨過車道,情急之下跟著跨了過去。
刺耳的剎車聲,胡理驚魂一般停在路中央,卻見向垣滿臉驚恐地從緊急停下的黑車裡衝下來。
「你不要命了啊?」向垣低聲呵斥。
胡理扭頭,去看那男人,向垣跟著轉頭去看,卻見那男人轉身看過來,顯然這邊的聲響驚動了他。
向垣對這男子極有印象,皺了一下沒,試試握住胡理的手腕,將她拉離開車道。
余永鑫站了一下,終於走過來,看也不看胡理,衝向垣道,「向先生?」
向垣點點頭,「余先生,挺巧的啊。」
「我也是來拿車的,實在巧。剛怎麼了?」
胡理臉色有點白,勉強道,「認錯人了。」
「我女朋友,胡理。」
「你好。」余永鑫隨意招呼了一聲,「成,向總,上次實在對不住了,我有事,先走。」
「再見。」
胡理眯眼,死死盯住余永鑫的背影,向垣將她拉開,「你丟魂了呢?」
胡理深吸了一口氣,任向垣把她推上副駕。向垣上車,鬆開手剎,道,「你轉了一圈,看得怎麼樣?有沒有喜歡的車?」
胡理搖搖頭,「那男人是誰?你認識的?」
「就是上次撞我車的人,巧得很,說是天堂會所的一個經理,我瞧著面生得很,不知道是不是新進的。」
「你怎麼沒招呼人家,叫什麼名字呢?」
「余,余永鑫吧?」向垣奇怪,「你問這個做什麼?」
胡理沒吱聲,抱著包自己想事情,但臉色酡紅,有越演越烈的趨勢,怎麼都止不住。
向垣不放心,伸手摸一下她的額頭,「被嚇到了?寶貝兒,在車道上別亂穿,很危險的。」
「我下午得去找劉叔叔把合同弄一下,他的店租出去了,你把我送南城那邊去吧。」胡理想了一會兒道。
「行,你辦完事給我個電話,我再來接你。」
胡理下了車,打了個出租直奔南城的天堂會所,因不是營業時間,人煙稀少。她找了會所對面小店,買了杯水,乾坐著等,心中湧起無數念頭,又被一一強行按下去,端水杯的手發抖,不知是恐懼還是激動。
胡理等了五個小時,天色漸晚,進出的人中沒有熟悉的身影,向垣打了幾個電話來關切,胡理極其不耐煩地掛斷了。向垣好打發,店裡的事情卻不能這樣處理,胡理再坐不下去,乾脆起身,走到會所門口,站在一位黑衣保安身前。
「帥哥,我想找下你們這裡的余經理,他在不在呢?」
保安上下打量胡理,冷漠地搖頭,「幹什麼的呢?」
胡理賠笑道,「頭次我男朋友的車把余經理的車給撞了,不是正在修嘛,我想和他說說這個事。」
「沒有,沒這個人。」
胡理不可置信,「怎麼可能沒有,他給了我男朋友一個名片的,上面寫了他的名字,就是姓余。帥哥,要不,你幫我去問問看。」
「說了沒這個人就沒這個人,你快走吧。」
胡理生氣,越想越氣,簡直生吃了這個保安的心都有,但也知道自己找他胡鬧沒道理,憋了好久才把氣給憋下去——那個人,五官變了,臉變了,表情神態變了,連說話的發音都變了,可她不相信,世界上會有兩個人的背影那麼像。
胡理無奈走開,站在路邊打車,遠遠見出租車來,招手,車停,她將門打開,可還是不甘心。
「姑娘,要不要上車呢?這擋人家大門口了!」出租車司機大聲道。
胡理用力甩上車門,道,「不上了!」
出租車司機吐出一堆髒話,胡理懶得理睬,她返回對面小店,就坐那邊繼續等,她就不信等不到這個男人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