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垣想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說成是好人,某種程度上反而是侮辱和敷衍,太新鮮了,這女人是在搞笑還是在把他當傻瓜忽悠?向垣端坐,認真看胡理一邊抹眼淚一邊吃沙拉,這女人哭起來的樣子多生動啊!她要和他分手,一邊說一邊哭,居然也很好看。有女人主動甩向垣,實在太刺激了,以至於向垣血管裡的血都沸騰起來,腎上腺激素加倍分泌,一種既糾結又昂揚的戰意升騰,「寶貝兒,你現在情緒不好,我不會把你的話當真,除非,你告訴我真正的原因。」
胡理低頭抽泣了幾聲,吃完沙拉,抽一張面紙擦臉,不怎麼敢和向垣對視,心裡卻在想著該找什麼樣的理由名正言順地把向垣給打發了。
「你剛做了前鋒和高琳的生意,進賬不少啊,店裡的改革也搞得紅紅火火的,現在市場回暖,你的事業只會越來越好。我和鬧,自然不是這方面的原因了。」向垣心平氣和,「咱們倆也不是什麼清純男女,現在要開始計較過去好像也晚了點,也不符合咱倆的個性,這事兒,單純和我們的感情生活無關吧?」
胡理聽向垣說下去,極怕他東拉西扯沒完沒了,只道,「我就是——」胡理抬眼,正對上向垣注視自己的眼睛,心中叫苦,編不下去了怎麼辦?誰來救救她啊!面部表情一時來不及調整,胡理只得掩面裝哭,尼瑪,勾搭的時候怎麼就沒發現者男人不好打發,失策!
「慢慢說,想清楚了說,我去給你倒杯水。」向垣起身打開冰箱,看自己不在這邊個把月,冰箱裡常備的果汁也沒有了,只得拿幾根黃瓜將就著做了一杯黃瓜汁。
胡理起身,跟著向垣進廚房,環抱他的腰,男人的腰精幹結實,肌肉緊而非常具有韌性,她將臉貼在他背上,道,「我今天下午出去辦事挺順利的,劉叔叔那邊說要把自己以前租出去的房子廠房都收回來交給我打理,還一口氣兒簽五年。我就是——遇上了一個以前認識的朋友,喝了一會兒茶,然後和她聊天,忍不住就心情不好了。」
向垣洗乾淨黃瓜,去皮,切斷塞果汁機裡,只淡淡「嗯」了一聲。
「她其實是特瀟灑的人,就是喜歡上了一個男人,男人家裡不喜歡她啊,兩邊生活環境都不一樣,她堅持了好幾年,到現在三十了,要麼結,要麼分,結不了就只有分。」胡理逼著自己想過往的苦逼事,聲音終於帶了點兒顫音,聽起來可憐極了,「一時被觸動了,女人闖蕩社會,實在太不容易了。」
向垣眼珠都不轉一下,只認真把汁水倒入杯中。
「到我們這個年紀了,就要特別慎重,一邊是工作不能放手,一邊感情生活又要走向穩定,想要兩者兼顧總是特別難。如果等到一者失敗了再去尋求另一者,其實是兩者均敗。那姐們結不成婚了,就想這個年紀還要出國去讀書,重新開始,我覺得特別不靠譜。再說了,這都不是她的錯,但為什麼是她來承擔全部的風險?」胡理也不是完全說謊,這些苦惱她一個經常一起逛街購物的姐妹天天說,目前正在辦理出國的手續中,胡理隨手將她拉出來說事兒,「再加上——」胡理嘆一口氣。
向垣轉身,把玻璃杯塞胡理手中,「喝了吧。」
胡理喝了一大口,又涼又爽的汁液從喉嚨直入肚腹,繼續嘆一口氣,「我就略微把自己和李智楠——」胡理看一眼向垣,見他面色不變,道,「比較了那麼一下,前途未卜啊,所以——」
「我真是受了無妄之災,你腦子裡天天想什麼呢?」向垣敲了下胡理的頭。
胡理看他表情,好像沒有被嚇怕的樣子,也沒有被點中的不自在,退的方法不行,那就只有試試進了,又道,「那天在醫院裡看見你媽媽,真是不敢相信,看起來太年輕了。」
「每天臉上抹了一層又一層,進口的東西試了這個又試那個,還不年輕,錢都白花了。」向垣摟著胡理的細腰出去,「我媽還挺喜歡你的,我爸也說看什麼時候有時間一起吃個飯。你覺得呢?」
胡理心跳了一下,道,「是嗎?認識認識就好了,吃飯就免了吧?」
「主要不是請你,是請侯先生,表達一下感謝。你是順便呢。」
胡理心裡暗暗叫苦,只得推脫道,「等過了十月好不好?店上特別忙。」
「成,看你時間安排。」向垣狀若無意,一口答應了。
向垣談過的女人不少,自詡對女人也有一定的研究,女人對男人是敷衍還是真心,是將就還是狂熱的愛戀,他基本上一摸一個準兒。不同性格的女人有不一樣的滋味,能滿足他不同時期的需求,最終比較得出的結論是,和喜歡他比較多的女人交往,精神上愉悅,床上也會更盡興。李智楠這人就足夠淺,一眼看過去什麼目的清清楚楚,她固然是愛他的,但為人的本質不夠好,完事了想起來總是差點東西;胡理對他就剛剛好,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總是給他足夠回味,一時間還撒不開手,特別是今天這一著,更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來了——這女人明顯睜眼說瞎話,翻臉比翻書還快,感情轉彎都不帶打個頓的,勾搭他沒啥心理負擔,想甩他就更沒負擔了。
胡理沒花過向垣錢,沒靠他辦過什麼事兒,對他好像也沒別的什麼指望,真論起來,向垣要留她,有點難。向垣心理終於忍不住罵了一句,怪不得這女人一開始氣性就那麼大,早就打了要甩他就甩得利利落落的主意呢。
向垣一出胡理的家門就掏出手機來,點開沈川給他發的短信,裡面全是胡理的個人資料以及手機定位,他瞄了一眼,胡理最後一個電話定位在南城天堂會所附近,真不知那邊有什麼好東西,胡理惦記著去了一次還要去第二次,甚至不惜編造謊言來敷衍他。
向垣打了幾個電話,慣常一起玩的人果然在天堂包了一個房間打牌,他開了車就興沖沖過去。
房間裡煙霧繚繞,林致遠和白文淵大煙囪一般吞云吐霧,方駿一邊嫌棄地用手散風一邊叫旁邊伺候的公主去開排風散味兒。
「怎麼三缺一啊?」向垣環視一下坐在旁邊看牌的各位美女,果然又全是生面孔,「沈川呢?」
「有急事,跑了,正好你說要來。快點上快點上,等不及了。」方駿著急,他難得出來玩一次,癮頭大得很,沈川閃了他一回,他正不高興,「他剛還和我們說你讓他又給你查個什麼女人的資料,我說你,又換新的了啊?」
向垣笑著坐下來,「哎,改天帶出來給你們看。」
白文淵掃一眼向垣,「別什麼貓貓狗狗都帶過來,煩!」
向垣知道白文淵脾氣古怪,也不和他計較,「什麼啊,每次都換人端茶倒水才真是煩,話說不上幾句就散了。」向垣伸手按下麻將機按鈕,「老規矩呢?」
「老規矩。」林致遠發聲,「錢帶夠沒?」
「哎,等會不夠讓人送過來就是啦!」向垣不在意道,「再說了,還不一定輸呢!」
「你都多久沒打了,手生吧?」
「忙啥呢?」白文淵叼著煙,「倩倩說你提辭職的事情了?」
「嗯,提啦,我爸那邊鬧太厲害了,再不走他真能幹出在前鋒那邊拉橫幅的事兒來。」向垣看了下骰子的點數,伸手開牌,其餘三人跟著順序拿,馬上有眼尖的公主給向垣上了茶水和煙灰缸,又輕言細語問要什麼酒水。
向垣都給推了,從林致遠放手邊的煙盒裡抽了一根煙點上,道,「山莊那邊的管理公司已經開始準備接手入駐了,開業的事情籌備起來他手邊就沒有事情忙了,正好天天盯著我。」
「地的事情搞定了?」
「沒呢,愁人。」
「向叔看上哪邊了?」
「西邊,靠明湖那塊。」
「那塊原來規劃的是工業園區,多的是本土各種小品牌的廠房和辦公樓,空地基本上沒啥了,不好整。」白文淵道,「換個方向我還能幫得上忙。」
「讓老頭自己去蹦躂吧,他就是閒不住。」
「錢呢?」方駿好奇道,「不融點資什麼的?向叔真大財主啊,那麼多個億呢!」
「要融的啊,你有錢嗎?準備投多少呢?」
方駿笑眯眯,「錢沒有啊,技術入股成不呢?我的廚房團隊搞過去,給我算多少股份呢?」
「你的年薪,開不起啊。」向垣出牌,側頭看林致遠,滿眼的厭倦,看來這段時間他不輕鬆,「二哥,你那邊怎麼樣?」
「還成。」
白文淵嗤一聲,「你就死撐吧,我那個堂哥可是護妹狂人,你這是得罪他了,看他不搞你半死。」
「你還不趕緊跑?」林致遠不緊不慢丟牌。
「跑什麼啊,我等著看熱鬧呢,就我對那丫頭的瞭解,也就雷聲大雨點小。你撐著,撐不住了我來給你收屍。」白文淵看看向垣,「嘿,倩倩沒找你當垃圾桶什麼的?」
「她現在是把所有男人都恨上了,見了我也沒什麼好話。」
「誰讓你什麼都給她講。」方駿鄙視道,「把咱們那點兒老底都給掀了,對你有什麼好處呢?」
「誰也不是傻瓜啊,瞞得住嗎?」向垣槓牌,滿面春風,「提前說一聲啊,我這開門紅,要胡一個大的了啊,你們小心點別放炮,我要自|摸。」
「得瑟。」方駿丟出一張牌,「下次打牌換個地方啊,最近風聲不好。」
「咋啦?」
「要整肅社會風氣,抓的就是你們這些吃|喝|嫖|賭的資本家。」
「這邊是不是換老闆了?」向垣若有所思,「我前兒遇見一個生面孔,說這是這邊的管理。」
三人齊刷刷看向白文淵,白文淵揮揮手,「得,怎麼也得把今天晚上的局散了再說,改明兒去方駿山上那地兒聚。」
白文淵有點職位在身上,許多事務不方便直說,眾人聽了也便心領神會,怕是好長時間都不會在外面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