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竹的小學同學幾乎都上過這樣那樣的培訓班,可是後來又如何呢,幾乎到了高中全都放下了這些所謂的興趣愛好,全力備戰高考,後來工作後更是沒有人撿起這些愛好。
但是二世為人的陳竹卻知道,這些興趣愛好如果堅持下去將會給一個人帶來多少好處,藝高人膽大,藝多底氣足。前世的陳竹是個小公務員,在領導身邊做幾年秘書,正待要提拔的時候卻失戀重生了,雖然三年的官場生涯不長,卻足以讓她看清很多東西,做一個社會人,有專才固然好,但社會更需要的是全才和通才。
前世陳竹辦公室的小主任,年紀不大卻人人贊他「文武雙全」,寫得一手好文章不說還練得一手好字,什麼籃球羽毛球樣樣都精通,什麼書法樂器都能來上那麼幾下,加上風趣幽默口才好,哄得領導讚不絕口提拔自然也比別人快。
雖然這一世陳竹不再想做公務員,受那種規章制度的約束,上一世在領導身邊沒少做卑躬屈膝裝孫子的事,這世是絕不受這種窩囊氣了。既然重生了就要享受人生,而這一切的先決條件就是有足夠的經濟實力,讓她今後的人生不必再為生計發愁,前世她一家都是吃公家飯的,拿著一份吃不飽餓不死的薪水。結婚想買房都買不起,所以她前男友才會想著出國去打拼,結果就有了她的悲劇。
話又扯遠了,陳竹堅定地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著,每天讀書、畫畫、練字……陳琪夫婦看到女兒的進步都是喜在心頭,對陳竹的態度也和藹了許多。
而一向疼愛陳竹的外公外婆也都覺得外孫女兒懂事了不少,至少女兒女婿已經不再打罵她了,倆老也是心裡舒暢。
要說陳竹有多大的改變吧,大家也說不出來,因為這一代的孩子都是獨生子女,家中沒有兄弟姐妹,有些表兄弟姐妹的,也都不在一處,陳竹家裡又管得嚴,從不准她在外面瘋玩,所以她一向都是乖乖地呆在家裡。
想到這裡,陳竹心中也有些悲哀,她的童年除了在外公外婆身邊看戲,就是一個人發呆或者自己和自己說話,長大後她的不少好朋友就常說她是一個性格多變的人,時而過分活潑,時而過度孤僻。其實她本來就是個性子活潑外向的女孩兒,只是被環境給扭曲了性格,因此不同的人對她往往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評價,一部分人說她外向活潑,一部分人說她冷若冰霜,直到後來她做了公務員,人前都戴著一副和氣微笑的面具,情況才有所緩解。但是她的心中仍然一半是火一半是冰,這一切和她的童年有著不小的關係。
希望自己的性子也能改改,那兩種極端的性格都是不健康的,也不招人喜歡。陳竹從小到大都是個美女,可是身邊的桃花運卻少得可悲,上了大學後,班上男生背後都叫她「冰山美人」,沒幾個有膽量來追求她,後來當初卯足了勁追到她的人又毫不留戀地甩掉了她,真可謂情路多舛。
性格改變命運,她見過不少女生其貌不揚,也沒有什麼才華內涵,氣質更是不怎麼樣,卻有大把男生前赴後繼,原因無他,只因為女生的性格好,會哄人,容易接近,和她在一起開心、舒心。
前世有太多太多的遺憾,今生要好好彌補,在書桌上一筆一劃地描摹,就是一種錘煉心性的方法,一次次強壓下心中的焦躁,安安靜靜地坐在書桌前,慢慢陶醉在書畫的世界裡。
「小竹,今天你要是表現得好的話,媽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李明清走進臥室笑著說。
又來這套,陳竹在心裡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從小父母就喜歡這樣故弄玄虛,什麼表現得好的話有獎勵之類的,實際上這些獎勵都是一些小破玩意兒。
「什麼叫做表現得好呢?媽媽最好對這個標準做一個細化。」陳竹放下筆慢條斯理地說。
「呃,」李明清被陳竹的話噎了一下,女兒最近的表現她的確很滿意,佈置的學習任務都能又好又快地完成,唐詩只要教一遍就能背得很流利,吃飯也不挑食了,就連晚上洗澡刷牙都很自覺。
其實陳竹前世一直到了上大學才開始晚上睡前刷牙,這個晚上不刷牙的壞習慣讓她蛀了11顆牙齒,這牙疼不是病,疼起來真要命,被牙齒折騰怕了的陳竹,下定決心從小就要好好愛護牙齒,不要變成大黃牙!不要長蛀牙!
「好吧,看在你這幾天都表現不錯的份上告訴你,火車票已經買好啦,後天你就和外公外婆去小潔那裡吧。」李明清的性格其實很單純好哄。
陳竹愣了一下,這幾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又忘了這茬,記得前世的自己可是興奮得不行啊,想到今生又能見到年少的表姐,還是不由得激動了起來。
「太好了!」想到這裡陳竹由衷地開心了起來。
「這兩天要是表現不好,就把火車票退掉不讓你去了。」陳琪走過來拍拍陳竹的頭,不苟言笑的臉上也有一絲笑意。
天夏市是有名的海濱度假勝地,這也是陳竹第一次出遠門,記得這年的暑假在海邊玩得很盡興,還拍了不少照片,匆匆整理好不多的行李,美麗的天夏,我來了!
這個年代還沒有動車,連快車、特快都很少,還是最古老的那種綠皮車,「哢嚓,哢嚓」有規律地前進著,剛開始陳竹還覺得有些新鮮,因為就算在前世,坐火車的機會也不多,但坐了好幾個小時後,也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被外公叫醒,跟著外公外婆下了火車,出月臺一看,這人還真不少,她的個子又矮小,只見無數大腿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爸、媽,這裡!」不遠處傳來洪亮的聲音,不用說是她的大嗓門姨父。
起頭看向身高一米八零,像座鐵塔一樣高壯的姨父,陳竹綻出一朵笑花,甜甜地叫了聲「大姨父好」,又轉向姨父身邊那個高瘦的戴眼鏡女子,叫了聲「大姨好」。
大姨父憨厚地笑了笑,大姨則伸出手在陳竹的臉上掐了一把,「我們的小竹越長越漂亮嘍。」
大姨父則順手接過外公手上的行李,領著眾人往外走去。
「大姨,小潔姐姐呢?」陳竹的小手被大姨牽著,人卻四處張望著和她青梅竹馬的表姐。
「我和大姨父騎車來,她在路邊看車呢。」
陳竹的外婆一共有三個女兒,李明清是老二,上面有一個姐姐李明碧,下面有一個妹妹李明萍,陳竹的這兩個姨和姨父從小到大都十分疼她,什麼好吃好玩的都會給她留一份,因此陳竹和他們也就特別親近,毫不生疏。
在路邊看到那個穿著背心短褲的黑瘦小女孩,陳竹就樂了,這不正是她的表姐張潔嘛,長手長腳,理了個假小子的短髮,一見到陳竹馬上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了過來——
「小竹!」一個大大的熊抱。
「嘶」陳竹在心裡暗暗地抽了口氣,張潔瘦得渾身淨是骨頭,可把她給硌疼了。
感受到張潔的喜悅,陳竹也不禁濕了眼眶,多少年了,她和她最親愛的表姐不再擁抱,不再像過去一樣分享自己的快樂和憂愁。兩個人有了各自的生活,連平時的問候都少了,即使見了面似乎也沒有什麼共同語言,漸漸地越走越遠,最後沒了聯繫。
當年那不是親姐妹卻勝似親姐妹的情感在那個冰冷的社會中漸漸被磨滅了,只留下深埋在心底的遺憾。
「小潔姐姐,」她低低地喊了一聲,悄悄擦去忍不住流出來的眼淚。
感謝老天,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那些真正愛她的親人卻在她之後的成長路上被她忽略,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珍惜每個愛她的親人!
「小竹,我和你說哦,我給你帶了好幾本《童話大王》,還有今年的新郵票我也給你留了好幾張,明天我帶你去海邊……」張潔拉著陳竹的手興奮得喋喋不休。
「好了,回去再說,別擋在路中間,小潔你把我的車騎回去,小竹你就坐在大姨父的自行車後面和小潔一起回去,我和外公外婆坐麵包車回去。」大姨插了進來乾脆俐落地說道。
陳竹看了看邊上那部白色小麵包,哇塞,九十年代初的非法營運啊,那個時候街上的的士還非常稀罕,火車站、汽車站附近就是這種小麵包和三輪車的天下。
「好?。」張潔和店小二似的應了一聲,來了個飛身上車,朝陳竹擠了擠眼睛,潛臺詞是「怎麼樣,很帥吧?」
惹得陳竹「咯咯」地笑出聲來,乖乖地坐在大姨父自行車後座,看張潔炫技似地表演單手騎車,時不時應景地發出一兩句讚歎,使得張潔更加得意,乾脆雙手都放開車把,歪歪斜斜地蹬著單車,直到大姨父板著臉呵斥了她幾句,才老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