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不是陳竹嗎?和媽媽來報名啊?」一個很有藝術家風範的中年禿頭男子走過來打招呼。
「盧老師好。」這是陳竹的國畫老師,她乖乖地打了個招呼。
「好,好,陳竹最近進步很大啊,每週交上來的畫都能評上優秀呢,好好堅持,下次少兒國畫展的時候把你的畫送上去參賽。」盧老師笑眯眯地說,他是中學的美術老師,不受學校重視,課少清閒,就在課餘時間到少年宮兼職。班上學生不少,對陳竹一直沒什麼印象,直到暑假時陳竹交了幾幅畫,雖技法還嫌稚嫩,但是在同年齡段的孩子中算是出類拔萃了。
「難得這孩子最近定下心來要好好學畫,以後還要麻煩盧老師多多費心了。」李明清顯然受寵若驚,以往每次來看到陳竹的畫比別的孩子差了許多,都覺得面子上是在掛不住,真想給這孩子幾巴掌。
「哪裡,哪裡,這孩子還是很有潛力的。」盧老師笑著擺擺手,「我裡面還有點事,先走了。」
「盧老師慢走。」
「盧老師再見。」
李明清笑著輕拍了陳竹的小腦袋一記,「可不許驕傲自滿,還要繼續努力知道不?」顯然她心情不錯,自家女兒難得被人誇獎一回,頓時覺得極有面子,一下子報了三個班花了近四百塊錢也不在意了。
回去之後李明清把這事一說,全家都眉開眼笑的,外公更是一把摟過陳竹,「我就說嘛,我們家小竹是最棒的,以後誰都不准再打我的寶貝外孫女兒。」
「小竹,你外公這輩子最愛的可就是你嘍。」外婆開著玩笑。
「我最愛的也是外公啊!」陳竹反手摟住外公的脖子撒嬌。
「小竹,你都是小學生了,還整天撒嬌,羞羞臉!」陳琪也在一邊打趣。
「小學生也是小孩子嘛,不管我多大,在外公外婆爸爸媽媽面前永遠都是小孩子。」陳竹摟著外公蹭來蹭去,能撒嬌也是一種幸福啊。
「媽媽,再給我辦一張省圖書館的借書卡吧,家裡的書太少了。」其實李明清和陳琪的藏書還真不少,只是兩人都暫住在李明清的娘家,房子又小,因此大部分的書都放在他們的辦公室。
「不是給你辦了張省少兒圖書館的卡嗎?明天下午上完書法帶你去吧。」
「小竹,你又學書法又學畫畫還要看課外書,學習能跟得上嗎?」陳琪對陳竹的學業也有點擔心。
「爸爸,你放心好了,我保證每次考試都能考滿分,絕不落下半點功課,不信,你可以隨便考我。」小學一年級的考試要是還不能考滿分的話,她真可以一頭撞死,也不用再重生了。
晚飯後,陳琪抽了時間考校陳竹的功課,發現她真可以把課文倒背如流,數學題也沒有任何差錯,滿意地點點頭,卻語帶嚴厲地說,「現在一年級的課程比較簡單,大部分在你幼稚園的時候已經都學過了,但是你可不准鬆懈,把基礎給我牢牢打好,以後才能跟得上去。」
「保證完成任務。」陳竹俏皮地對老爸敬了個軍禮,惹得一向嚴肅的陳琪也忍不住笑著拿數學書在她頭上輕打了一下。
第二天早上的國畫課還是盧老師上的,陳竹照例交上去兩張作業,一張竹,一張荷,盧老師面帶笑意地點點頭。
這一節課教的是蘭花的畫法,清代書畫高手鄭板橋就經常竹蘭相伴,直線條的竹和細線條的蘭相映成趣,是「文人畫」歷史上的一個高峰,是以前幾節課剛教過竹,這幾節課就教蘭,也不奇怪了。
「作畫時,我們一般將蘭花畫成五瓣,即三大瓣,兩小瓣,顏色一般用淡墨或者赭石稍加胭脂。蘭葉是畫蘭花的重點所在,同學們注意了,蘭葉的筆法多用中鋒兼有少量側鋒,要柔中見剛,少而不單,多而不亂,先從交鳳眼畫起……」盧老師在講臺上BLABLA講得很HIGH,下面的同學們卻一個個昏昏欲睡。
陳竹心裡不免覺得好笑,大家都是十歲以下的小孩,你跟他們說什麼「少而不單,多而不亂」……能指望他們感興趣嗎?起碼也用點兒童易於接受的語言吧,看來全班認真聽課的也就自己了。
接下來的時間老師要求同學自己嘗試畫蘭,大家一個個都精神起來,自己動手可比聽老師枯燥的理論有意思多了。
陳竹認真地畫著,盧老師到她身邊,滿意地點點頭,七歲的小孩能學得這麼快,是很難得的了,筆法之間已經逐漸脫離了生硬的模仿,有一些稚嫩的瀟灑。
而接下來的素描課,前世的陳竹已經上過了,當時的她覺得素描就是鉛筆畫,總比國畫有趣些,非讓李明清給她換了素描班,結果卻發現更加無聊,每次課都是枯燥的畫蘋果畫梨子,這種基本功的訓練大概是從達芬奇畫蛋那裡得到的靈感。
其實陳竹到現在還是對素描不大感興趣,但是她卻對油畫很有興趣,而素描據說是油畫的基礎,為了以後能學油畫,只得老老實實地忍受了。
中午李明清來接她的時候,順便檢查了她上午的畫,每一張都認認真真,素描老師還在她的畫上寫了個「優」。
「看來你對畫畫還是挺有天分的,雖然遲了點,但是繼續努力還是有前途的,以後你就會知道有一些特長是多重要了。」李明清容光煥發地說,現在女兒讓她很省心,去了一塊心病,平時也沒有什麼煩惱了,自然精神好。
「媽媽給你買朱古力獎勵你。」李明清和陳琪一樣,雖然平時不寵溺女兒,但是如果女兒學習進步了,就一定會很開心地給她獎勵,可惜前世這樣的機會不多。
「不要了,媽媽,吃了朱古力就吃不下飯了。」年紀小小的陳竹就對身材很在意了,會發胖的朱古力她才不感興趣呢,何況媽媽買的一塊錢一袋的朱古力也不好吃。
「真是個乖孩子。」李明清高興地在陳竹臉上狠狠地親了一下。
陳竹突然有些想哭,媽媽,前世你為我操碎了心,我從沒讓你開懷笑過,讓你為我自豪過,今生的我一定要彌補,我要讓你永遠都開心快樂!
下午的書法課學的是楷書大字,因為學過國畫的原因,陳竹拿筆比較穩,但卻不敢掉以輕心。平時在家雖然也練,但是練的是隸書,隸書寫的好的人楷書未必能寫得好,李明清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小竹,上了一天的課,會不會太累了?」李明清有些心疼,這麼小的人兒似乎都沒怎麼出去玩過,自己會不會給孩子壓了太重的擔子?
「不會啊,平時上課不也是一天嘛。」陳竹一邊心不在焉地答道,一邊翻著剛從省圖書館借來的潘天壽的《中國繪畫史》,潘天壽是著名的畫家,浙江美院的院長,三十歲的時候就寫成了這本書,轟動全國,一拿到書陳竹就著了迷。
「可是這樣子一整個禮拜你都沒有休息啊,明天會有精神去上課嗎?」雖然李明清望女成鳳,從小就逼著女兒學這學那,但是也知道過度勞累對小孩子的身體不好,看到女兒這麼努力的同時雖然欣慰,也同樣感到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