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年就要讀大學了。如果在國內還可以兼顧公司,但去了MIT,公司怎麼辦?這幾年互聯網快速擴張,已經出現了泡沫,這一兩年很可能會出現一次巨大的泡沫崩潰,一著不慎就可能會萬劫不復,到時候你人在國外怎麼應對?」
雖然也知道是個好機會,但考慮到現實的情況,只能忍痛勸他放棄了。
「我知道,」陸彥眼神一黯,「所以這個想法只告訴你一個人,國內的技術還是不夠成熟,我過去不僅是想充實自己,還希望能挖一些人才回來,現在整個市場瞬息萬變,比別人早走一兩步就占了先機。」
「這種事情急不得,無論怎麼說華清也是國內的最高學府,我就不信裡面就沒有你想要的人才,何況等過幾年市場穩定下來,你畢業之後還是可以去MIT讀碩讀博的啊。」
「放心吧,我也就是隨口這麼一說。心裡也知道走不成的,但就是發發牢騷而已。」其實他早已有了決斷,有舍就有得,為了自己一手建立的公司,有些犧牲是必要的。
「那就好。」陳竹瞭解他的性格,既然說了就不會反悔,下意識地想拍拍他的肩膀,卻發現自己的手伸得很辛苦。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高了。」訕訕地縮回手,一臉鬱悶地看著他,看上去有一米八吧,長得還真夠快的,自己才一米六,這還是有點差距的。
「是你自己太矮。」陸彥俯視她,唇邊掀起嘲諷的笑弧。
「你別囂張,我還會長。」才初二呢,她可是樂觀得很。
「陳竹,你小心點,昨天下午『地中海』發飆了。」黃文潔也考上了市二中,並且和陳竹分在一個班,更巧的是兩人還做了同桌。
「怎麼了?誰惹他了?」「地中海」是個中年男子,髮型是典型的地方支持中央,又因為他教的是地理,大家乾脆就送他一個符合他身份的外號。
「就是你啊,」黃文潔急急地說,「你昨天下午又不來上課,每週三下午這個位子都空著,你說他能不惱火嗎?」
「可是我給張老師請過假了啊。」週三下午只有一節地理課和兩節體育鍛煉課。是一周中課程最鬆的,每次公司開會都安排在週三下午,對於她的請假班主任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允許了。
「我昨天和『地中海』說了啊,他氣得很,說他沒允許你請假,你這算是曠課,我看他不依不饒的樣子,估計今天還會向你發作,你可得有思想準備啊。」
「都已經發生了,那也沒辦法了。」陳竹聳聳肩,今天上午好巧不巧就有地理課,該來的也躲不掉。
她還是低估了「地中海」的怒氣,他一進教室就向她投去一個冷冽的眼神,她趕緊低下頭去,自己還是挺孬種的,就指望著老師能忘了這茬,這回估計是難了。
「我國的地勢特徵是什麼?陳竹,你來回答。」果然一上課他就發難了。
「西高東低,呈階梯狀分佈。」她乖乖站起來回答道,這是昨天下午教的內容,她沒來上課不代表著她不會。
「地中海」冷哼一聲。「第一、二階梯的分界線是什麼?」
「是昆侖山至祁連山至橫斷山一線。」
「第三、四階梯的分界線是什麼?」
「大興安嶺至太行山至巫山至雪峰山。」
他死死地盯著她,一字不差,也沒有任何作弊的跡象。
陳竹回答完,低著頭站著,老師不叫她坐下是不敢隨便坐的,何況也知道自己理虧。
「陳竹,你不要自恃聰明,像你這樣的學生我見得多了,沒有一個能考上大學的,做學生的本分就是學習,一天到晚曠課,還是學習委員,我要是你班主任我就先把你給撤了……」他越說越激動,「你也不用就這樣站著影響後面的同學聽課了,自己站到教室後面去。」
教室裡一片譁然,畢竟都是初二的學生了,少男少女不比小學生,自尊心都越來越強,上了初中後,很少有老師會讓學生到教室後罰站,何況這次被罰的對象還是資優生陳竹。
自認理虧的她本來老老實實地聽著他的教訓,本想只要她認罪態度良好,讓老師罵罵消了氣,自然就會放她一馬,誰想到竟讓她到教室後罰站示眾,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愣在原地。
「你愣在那裡做什麼?自己不想學習,還想影響全班同學聽課啊?」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言語中有說不出的冷硬。
她有些怒了。真想書本一甩就沖出教室,老娘我還不念了,大不了轉學,我還稀罕你啊。
可惜不知道該說是她理智還是說她孬種,乖乖地拿起書本走到教室後面站好,還是忍了吧,沒必要把自己的中學生活搞得那麼跌宕起伏,要是爸媽知道了肯定要傷心的。
沒想到重活一世還是這麼孬種,要忍受這種羞辱,她聽到此起彼伏的抽氣聲、議論聲,不用抬頭都能感覺到五十多道視線落在她身上,究竟是幸災樂禍的還是同情的,她也不想去深究,只是在一瞬間眼圈紅了。
見她在教室後面站好,「地中海」顯然是滿意了,繼續開始講課,不過同學們還是時不時地回頭好奇地看她,剛開始覺得難受,之後有些不自在,又過了一會兒竟也坦然了。
地理書是早就記熟了的,乾脆把注意力集中在企劃書上,包括一些對公司長遠的規劃和設想,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也是自得其樂。
好容易挨到下課,陳竹才獲赦回到座位上,黃文潔立刻關心地問她,「陳竹,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她一臉毫不介意的雲淡風輕,可心裡哪能沒有小疙瘩呢,她又不是聖母,只是心裡再不爽也不想表露出來,沒的讓人看了笑話。
大事化了,小事化無。何況這事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更沒必要鬧大了,做學生的被老師批評幾句也是正常,左右想想也就釋然了。
原先想看熱鬧的同學見陳竹神色如常,依舊是眉眼彎彎,言笑晏晏,仿佛被罰站一事對她根本沒什麼影響,也就訕訕地各自散去。
看來自己的臉皮還挺厚的啊,她悄悄摸摸自己的臉蛋。
「陳竹,你說我怎麼會長這麼多痘痘啊?」黃文潔苦惱地照著小鏡子,「你和程青寒露她們怎麼都不長?」青春期的原因,黃文潔滿臉都是小紅疙瘩,本來就不是很漂亮的她大呼毀容了。
「不知道誒,可能我就是不會長青春痘的體質吧,不過青春期的確有很多需要注意的。」陳竹摸摸自己的臉,很光滑,她一直都沒有長青春痘的困擾,不過這一世她從發育開始就很注意飲食調理,身體逐漸好起來,哮喘的老毛病好了,氣色也紅潤了很多。
「那你快和我說說啊,我一看到自己這張臉就想哭。」
「具體的我也沒關注過,不是很清楚,但好像就是說要注意飲食清淡,不要熬夜,注意清潔皮膚,我最近一直在喝玫瑰花茶,調節內分泌的,挺有好處的。」前世十幾年來她一直都有喝玫瑰花的習慣,以內養外比單純的塗抹化妝品效果要好。
「嗯嗯,我回家就讓我媽去買,你今天物理作業做完了嗎?」
陳竹一下子就領會了她的意思,笑著把作業遞給她。
「謝啦,他們都說林老師物理課教得好,不過我怎麼總覺得聽得很吃力啊。」黃文潔鬱悶地說。
「我也不覺得他教得好,太有激情了,廢話太多。讓人找不到重點。」陳竹實話實說,現在數學課和物理課是她花最多心思的課程,這種理科的課程光靠死記硬背可不行,還要靠理解。
「我現在最怕物理,再這麼下去中考死定了。」
「不怕啦,到了初三很可能會換老師。」陳竹想到初三的物理老師,就忍不住滿眼笑意,在她這麼多年的求學生涯中,莊老師是唯一對她關心愛護的老師,也正是他的鼓勵和幫助才一下子提高了她的物理成績,雖然後來學的是文科,物理成績卻一直很好,可見對於學生來說一個好老師是多麼的重要。
「喂,你們怎麼還沒走啊?」程青路過他們教室門口嚷嚷道。
「馬上就走了,你自己不也還在這裡嘛。」
「我和你們說啊,校門口有個男生超帥的,好像夜禮服假面啊!」程青興奮地滿臉通紅,「快走快走,再不走人家都走了。」
「你可真夠義氣啊,專程回來喊我們看帥哥。」黃文潔感動非常。
「要不是我語文書忘在抽屜裡,我才不會回來!」程青恨恨地說。
囧。
「夜禮服假面在我們學校門口幹嘛?賣糖葫蘆還是麻辣燙?」陳竹和她們一起往停車棚走去,逗得黃文潔哈哈大笑。
「你們兩個沒良心的女人,虧我還和你們有福同享,寒露,還是寒露好!」程青眼尖地瞥到還在校門口的蘇寒露,高興地直揮手,「真沒想到你還會等我。」
蘇寒露一邊咬著糖葫蘆,一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