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耳鬢廝磨間,陸彥的手機響了,陳竹靜靜偎著他,突然感到他身體一僵,她以後地看著他,發現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怎麼了?」她擔憂地拉著他的手,發現他的手也變得無比冰涼,整個人都在輕輕顫抖著。
「我爺爺突發心肌梗塞,剛剛被送到醫院去了。」他的聲音輕而絕望,眼睛裡蒙著一層倉皇的灰色。
「別慌,」陳竹握緊了他的手,「我陪你過去。」
她立刻通知傅宗義準備車子,這個時候的陸彥已經心神大亂,完全不適合開車,卻發現自己在撥電話的時候手也在不自覺地發抖。
「沒事的,爺爺不會有事的……」她緊緊地摟著他,嘴裡不住地安慰著,自己的心裡也是無比慌亂,一向關注新聞的她,突然記起陸成籌將在四個月之後與世長辭……
陸彥沒有說話,唇抿得死緊,心裡清楚自己爺爺的身體,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查出了肺癌,好在是早期,經過治療已經沒有大礙了,平日飲食起居與常人無異,只是沒有想到這次不是肺部的問題,而是心肌梗塞。
其實陸成籌不僅血壓偏高,心臟也一直不好,但儘管如此,他也從未出現過早搏。
到醫院的時候,ICU病房附近已經圍了不少人,個個神情焦慮,陸連娜紅著眼圈扶著唐平坐著,陸連娜神情絕望沉痛,唐平腰杆挺得筆直,抿著唇不發一言,連看都不看身邊的女兒一眼。
陸彥和陳竹沒來得及去注意其中的古怪,直直地走來,眾人都是陸成籌的工作人員和一些最親近的門生故吏,自是認得他,都自覺地讓開了一條道。
雖然陸成籌已經退出中央核心政治圈幾年了,後代中只有陸連強從政,現在也不過是個外放大吏,權力未直達中央,但陸成籌長袖善舞,還與軍界交好,在政界的力量不容小覷,門生故吏遍佈天下,無論是中央還是地方,已經織成一張巨大的關係網,是個實權派的老幹部。
唐平一見陸彥和陳竹過來,立刻不著痕跡地推開陸連娜,眼圈紅紅地看向他們兩個,一手拉著一個坐下,陸連娜訕訕地起身,語帶哽咽,「我去倒兩杯水過來。」
陸彥此時心亂如麻還沒有注意到,陳竹卻是眉頭微微一皺,覺得有些不對勁。
「奶奶,爺爺他……」
「剛才他在家裡突然發病,臉色蒼白,喘不上氣,全身大汗,我立刻喊了人,他們簡單診斷後說的心肌梗塞,就送到醫院來了,現在剛從急救室轉過來。」唐平力持鎮定,一如既往地高貴大方。
「怎麼會突然發病?上周回去見他氣色還不錯啊。」陸彥皺眉。
陸連娜正好走了過來,唐平抬頭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抿著嘴不說話,陸連娜輕輕長歎了一口氣退到了一邊。
這下連陸彥都發現其中的不對了,卻也不好再多追問一些什麼。
中央保健委員會的一個同志走了過來,「經過專家們確診陸老為心內膜下心肌梗塞,同時又伴有心律不齊,病情十分嚴重,我們已經組成了一個醫療小組,現在陸老的病情已經得到了初步控制,但還在危險期中……」
唐平認真地聽著,端莊地與他握手,「謝謝組織的關心,有勞你們多費心了。」
「奶奶,你先回去休息吧。」陸彥扶著唐平輕聲說。
唐平擺了擺手,逕自坐了下來,怔怔地發呆。
深夜的時候,陸彥讓韓秘書強行把唐平送回去休息,陸連娜、陸彥和陳竹則繼續守在醫院裡。
陳竹去洗手間的時候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哭聲,嚇得連寒毛的豎起來了,仔細一看在洗手間鏡子前那位長髮女人正是陸連娜,她輕籲一口氣,上前輕撫著陸連娜的背。
「陸姑姑,別難過了,爺爺一定沒事的。」
陸連娜抬起頭,眼睛紅紅腫腫的,還真有些嚇人,她盯著鏡子半晌之後掏出一個雪茄盒,掏出一支短芯葉雪茄在嘴上轉著圈點,讓它一點一點燒進去,讓它均勻地往下走,等全部點著後才深深地抽了一口。
她幽幽地吐了個煙圈,「陪我出去走走吧。」
陳竹披上大衣,戴好圍巾帽子,和陸連娜走在寒風凜冽的上京深夜,這個時間段醫院的花園裡一個人影也沒有,偶爾有一隻黑貓竄過,窸窸窣窣的。
「老爺子弄成這樣都是我的錯。」陸連娜艱澀地說。
陳竹沒有說話,靜靜地聽她說下去。
「我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
陳竹大吃一驚,這樣的事情不像是陸連娜這樣驕傲的人做得出來的。
「我是一個第三者,是我處心積慮拆散了他的家庭,」她舔了舔嘴唇,「不為錢不為利,就為了愛情,你相信麼?」
陳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她是最痛恨第三者的,可是當自己身邊的人,特別是她一向頗為欣賞的陸連娜做出這樣的事情,她竟說不出一句譴責的話,只是暗暗歎了口氣,無論為了什麼都是可恥的啊。
「我很自私對吧?我也恨我自己,可是為什麼要報應在我爸爸的身上?」陸連娜哽咽著。
「其實一直都是我的一廂情願,人家根本不愛我,」陸連娜冷笑道,「他愛的始終是我的發小,他的原配妻子。」
陳竹吃驚地看了她一眼。
陸連娜也望向她,「是的,我愛上了我朋友的老公,很卑鄙吧。她的父親是老爺子的部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總是喊她姐姐,她也特別照顧我,長大之後她成了一個畫家,結婚之後全家就去了天廈,我們的聯繫慢慢的就少了。直到幾年前我們再一次聯繫上,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她先生,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我就愛上他了,可是那時候他們已經結婚很多年了,他們的孩子也和你差不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