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竹有些驚訝地看過來,孫菲又笑道,「你是不是有個同學叫范堯的?」
陳竹一愣,難怪見這孫菲覺得特別眼熟,和範堯眉目之間還真有幾分相似,心裡的答案便呼之欲出了,「您是他的……」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不好唐突地說出口。
「我是他**。」孫菲抿嘴笑道。
雖然心裡有數了,但陳竹還是一臉吃驚的樣子,自己的母親保養得算是不錯的了,孫菲看上去竟還要比李明清年輕上十幾歲,讓她暗自讚歎不已。
「我還想說你是他姐姐呢。」陳竹打趣道,
「別說是姐姐了,他們母子走在一塊兒,就說是情人都有人信。」葉眉嘿嘿直笑。
這話唐突了些,孫菲卻也沒生氣,嘴上雖然嗔道,「你這丫頭還真是胡說八道慣了。」心裡卻受用得很,畢竟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青春永駐呢。
「倒也不是胡說八道,現在這外面可流行姐弟戀了,年齡不是問題,」葉眉顯然和孫菲熟稔得很,說話也百無禁忌,「別的不說,就是你眼前這位陳竹,去年還鬧了個大笑話。」
陳竹疑惑地看著葉眉,不知她所說何事,孫菲也一臉極感興趣的樣子。
「陳竹去年和她父親手挽手走在上京城裡,結果被學校一些好事的同學拍了照片傳到網上,說她傍大款,這事還鬧得沸沸揚揚的呢。」
孫菲哈哈大笑,陳竹一臉無奈,「有些人的心理還真就那麼陰暗,現在我出門都不敢和我老爹走太近。」
「咱們做人光風霽月的,管那些閒話做什麼?沒的壞了自己的心情。」孫菲一臉不以為然。
幾人一處說了些閒話,陳竹發現這孫菲雖然四十多歲了,可心態卻爽朗年輕,竟常常流露出小女兒的天真嬌態,看來也是個自小就優越慣了的人,平日裡沒有什麼煩惱。
陳竹本就喜歡她的畫,清雅平和,和這次參展的其他幾位女畫家不同,後現代色彩沒那麼濃,陳竹對那種血腥詭異透著一股子邪氣的畫一向是避而遠之,和孫菲倒是極其相投。
孫菲一高興便送了她一幅畫,陳竹哪裡好意思,就開口訂了孫菲此次參展的其他幾幅畫。
「菲姨才剛參展,你就把畫給都訂了,你讓那些其他要買畫的人情何以堪啊?」徐如珉佈置會場忙得腰酸背痛,見她們在一起閒聊,自是憤憤不平,也賴了過來偷懶。
「自然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嘍。」陳竹欣賞著孫菲的畫,心裡得意,這幾幅畫在陸彥看來定會覺得脂粉氣過重,可她偏就喜歡這個調調。
「乾脆你以後去做職業畫商好了,我做策展人,葉眉那個臭丫頭……」徐如珉興致勃勃地提議。
「得了吧,我可是個俗人,看畫買畫全憑自己的喜好,才懶得去鑽研那些市場呢。」陳竹白了她一眼。
「就是這話還說自己是個俗人?」孫菲大笑,「那些畫商才是俗人呢。」
「可不是,這丫頭就是嘴上謙虛,過分謙虛就是驕傲,你不知道她也是從小學畫的呢。」葉眉毫不留情地揭陳竹老底。
「哎喲,大小姐,你就饒了我吧,我那水準說出來可就丟人了,」陳竹臊得臉都紅了,「我那可是在少年宮胡亂學著亂塗幾筆,怎麼能算從小學畫?」
「咦,我怎麼聽說你是宋昌頤先生的關門弟子,幾次雅集都帶著你呢。」葉眉調皮地眨眨眼,宋昌頤是國內有名的書畫大師,那可是泰斗級的人物啊。
「什麼關門弟子?他老人家那兒早就關門了,最小的徒弟都比我大了十歲呢。我不過是和他家沾了點遠親,又想見識見識那些雅集盛會,他老人家就帶著我長長見識。」陳竹連忙解釋道。
雖說兩人無師徒之名,但有師徒之實,但和宋昌頤的交往她還是很低調的,免得被人傳作她附庸風雅,沽名釣譽,除了自家人之外也就陸家人知道了,葉眉的消息來源肯定是陸家。
「你緊張什麼?這兒又沒有外人。」葉眉笑道,在她看來,陳竹行事就是太小心了。
又有幾位參展的女藝術家先後過來,這次參展的展品五花八門,特別是那些行為藝術家,竟有人展出一些短片,內容只是在原地繞圈六十次……
看得陳竹目瞪口呆,只能暗歎自己的欣賞水準還是太有限了,完全搞不懂她們要表達的意思。
還有一些無厘頭的如在鳥籠裡放冰塊,用鋼鐵做的內衣之類的,也都讓人覺得忍俊不禁。
有個雕塑家做了一個很大的奶油蛋糕,上面的內容是波伏娃的《第二性》,以及一些女權主義的觀點,除了這個創意很讓陳竹欣賞之外,更誘人的是不斷飄過來的奶油香味,平時倒沒覺得自己有多愛吃蛋糕,可搗鼓了一天竟真覺得有些餓了。
因為藝術工廠不僅是一個工作室,還是一個休閒的餐吧咖啡館,雖然還沒有正式對外營業,但今天的中西點師傅都已經到位了,乾脆就讓廚房做了幾份特色餐點上來,幾人先品評一番。
正說笑著,她突然收到一則短信,竟是徐恬發來的,那內容看得她大吃一驚。
「本人於今日正式辭去《女人裝》主編一職,從此繼續仗筆走江湖,感謝朋友們多年來的支持,也希望能夠繼續支持本人。」末了是一個大大的小臉。
陳竹立馬撥了個電話過去,發現是占線,想想也是,這條短信肯定是群發,定有人第一時間就回撥了電話,想必此時徐恬也是煩不勝煩,不知道要面對外界多少好奇的眼光,便回了條短信過去。
想到上次和徐恬吃飯時,她就曾經埋怨過《女人裝》內部鬥爭複雜,力挺她的大老闆最近可能在報業集團的內部失勢,搞得她日子更加不好過,早就有單飛的心了,仔細想想,這次她的辭職倒也在情理之中,若能在這個時候挖她過來……
陳竹的心思又活絡了。
「哈哈,陳竹,你的『二十四孝』好男人來了。」葉眉拍著手大笑道。
陳竹這才回過神來,發現陸彥進來和眾人神色淡淡地打了個招呼,便向她走來。
「餓不餓?要不要讓廚房再做一份餐點過來?」陳竹關切地問他。
發現四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們兩個身上,她便有些不好意思。
陸彥搖搖頭。
「我這份吃不完,你幫我吃吧。」陳竹把自己面前的提拉米蘇推給他。
陸彥安靜優雅地吃完,才用餐巾擦擦嘴,輕描淡寫地說,「沒你做得好吃。」
「怎麼可能?」這可是有名的西點師傅做的地道的提拉米蘇,和她那個山寨簡化版的怎麼能相提並論?
不過她立刻就反應過來,陸某人這是在說甜言蜜語呢,有外人在他自然不會心肝寶貝的亂叫一通。
她抿唇偷偷笑了一下,「我今天買了幾幅畫,你過來看看。」
「哦,是孫菲的畫。」陸彥只瞥了一眼就張口說道。
「聽這口氣你認識她?」陳竹好奇地問,剛才孫菲說是要去看自己的寶貝兒子范堯就先走了,是以兩人沒照上面。
「她的父親是爺爺的老部下,結婚後她搬到J省,和二叔那裡也有些來往。」
「她是范堯的媽媽呢。」
「只知道她之前的先生姓范,一直沒見過她兒子,卻沒想到竟然是範堯。」陸彥挑挑眉。
「他們倆離婚了?」陳竹有些吃驚,見孫菲那無憂無慮的快活樣子誰能想到她是失婚婦女啊?
她模模糊糊的似乎抓到一些什麼,老部下,上京,J省,離婚……
「你說陸姑姑喜歡的那個男人會不會是……」陳竹皺著眉緩緩地說出自己的猜測。
陸彥點點頭,「當時一聽你那麼說,我就猜到是他了。」
陸連娜、孫菲、范堯……都是自己挺喜歡的人,竟然會是這麼一團亂麻的關係,光想想她就覺得頭大。
陳竹現在滿心都想著這件事,也沒有心情多待,和陸彥匆匆告辭了出去,對葉眉和徐如珉的嘲笑也不以為意。
「你說姑姑和范堯的爸爸還有聯繫嗎?」
「不知道,」陸彥眉頭緊鎖,對自己一向敬愛的姑姑居然挑了那麼個有婦之夫,還費盡心思去拆散人家家庭,他心裡滿是失望和恨鐵不成鋼的氣惱,「據奶奶的觀察起碼最近是沒有了,爺爺身體不好,想來她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再給老人家添堵。」
陳竹歎了口氣,「怪不得範堯會在高三的時候突然轉到我們學校,原來是家裡有了這等變故,想來也的確是不容易。」
「想別的男人做什麼?」陸彥惱怒地看了她一眼。
「人家好歹是我的老同學好朋友。」陳竹在他的腰上輕掐一把,「成天這麼在醋缸子裡泡著,也不怕把自己酸死?」
「爺爺當時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陳竹突然有些好奇,據她瞭解,對這個小女兒陸成籌一向是寵溺放縱的,她長大之後也不是嚴厲管教著她,在交友方面有著絕對的自由,更不會在她身邊放個人監視著,這種事情陸連娜要瞞著家裡也是不難,畢竟她並沒有和人家在一起,知道她心思的人也不多,那些小手段要是賴掉也很容易,怎麼讓老爺子發現然後鬧將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