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芹歡呼一聲,興奮地道:「五小姐,用了多久?我們用了多久?」
任瑤期一邊腳步不停的朝外走,一邊頭也不回地回道:「這要出去看了時辰才知道。」
任益均和韓雲謙已經候在了燈陣出口不遠處,與他們站在一起的還有之前走散了的韓攸和任瑤亭兩人。任瑤期走過去的時候,正好聽見任瑤亭道:「三哥,韓公子,我們要不要去入口處等著?五姐姐應該是走不出來的。」
任益均卻是已經看到了任瑤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然後低頭去看手中的懷表,接著不可置信地沖任瑤期喊道:「一刻鍾一個字。」
眾人回頭,正好看到任瑤期走了過來。
任瑤期停在任益均面前,從他手中接過懷表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氣,之後轉頭對看著她微微愣忡的韓雲謙微笑有禮地道:「韓公子,承讓了。」
任益均哈哈大笑:「五妹妹你出陣用了一刻鍾一個字,韓公子用了一刻鍾兩個字。你快了他一個字!韓公子,你輸了!」
韓雲謙看著任瑤期沒有說話,任瑤亭卻是滿面狐疑地道:「不可能!五姐姐怎麼可能能贏韓公子!」
任益均瞪著眼睛不快地反駁:「五妹妹怎麼就不能贏!」
任瑤亭張嘴,發現眾人都在看她,不由得臉色一紅,再也說不出辯駁的話。
韓雲謙收回定在任瑤期臉上的目光,微微垂眸,淡聲道:「是我輸了。」
任瑤期謙虛道:「我也是運氣好,誤打誤撞出來的。」
任瑤亭對著韓攸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不知為什麼心裡感覺舒坦了些。
韓雲謙卻是知道,進到剛剛那個九曲龍門宮燈陣裡,僅僅憑借運氣好就能這麼快轉出來的可能有多小。
任瑤期看了看周圍,疑惑道:「三姐姐她人呢?」
「瑤華姐姐說她有些冷,要去馬車上等你們,才走了不久。」回答任瑤期的是韓攸。
任瑤期想著任瑤華定是還在生氣,覺得她會丟人現眼索性來個眼不見為淨。
想著自己進陣的目的,任瑤期轉頭看向韓雲謙:「韓公子,家父的那幅槐
韓雲謙沉默片刻,點頭道:「明日我就去府上,先問過任三伯父的意思。若是他沒有意見的話,我便將畫轉贈給你。」
任益均卻是唯恐天下不亂道:「要不你們再比一次圍棋?」
任瑤期聞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三哥,要不要我去考一個狀元回來給你爭臉面?」
韓攸在一旁「噗哧」一笑,笑完了又覺得有些失禮,忙低頭用衣袖掩了自己的唇。
若是別人這麼跟任益均說話,他一准兒翻臉。聽任瑤期這麼說,他卻是輕咳一聲低頭摸了摸鼻子。
「八妹妹沒有與你們一起嗎?」任瑤期不再搭理任益均,轉身去與任瑤亭說話。
任瑤亭有些漫不經心:「我一直與攸姐兒在一起,沒有看到八妹妹。」
「要不我們回去尋一尋她?」韓攸有些擔憂的問。
任瑤亭正要說什麼,韓攸又說了一句:「哥哥你陪我們一起去尋瑤玉妹妹吧?」任瑤亭便不再說話了,也將視線投到韓雲謙身上。
韓雲謙點了點頭:「好。」
任瑤亭卻是對任瑤期和任益均道:「我們去尋八妹妹,三哥和五姐姐還是留在這裡等著吧?免得等會兒八妹妹來了找不到我們。一個時辰之後我們在這裡見如何?」
任益均自然是不想跟著她們走,他只想問任瑤期燈陣的事情,聞言不過是「嗯」了一聲。
任瑤期點了點頭,又吩咐香芹道:「你去與三姐說一聲我已經出來了,若是她不願意出來就在馬車裡等我們,半個時辰後我再去找她。」
香芹應聲退下了,韓雲謙朝著任益均和任瑤期兩人行了一禮。任瑤期的目光與他在半空中對上,微微一笑,便自然的撇開了。
等他們三人離去之後,任益均便迫不及待地道:「五妹妹,與我說說你是怎麼出的九宮八卦燈陣吧?」
任益均身上穿著厚重的毛皮披風,只是露出的鼻頭還是被凍得通紅,任瑤期想著走動一下會讓身體更暖和一些,便故意拿嬌道:「說給你聽也可以,不過三哥要送我一盞兔子燈!」
任益均翻了個白眼:「只要一盞?送你十盞八盞也可以。」
任瑤期伸手幫他把風帽帶上,惹來任益均的不滿瞪視。
見他想把帽子放下,任瑤期將自己披風上的帽子也帶上了,一邊道:「我們去那邊買燈,你別把帽子放下了,你這麼大的人了還買兔子燈不怕被人笑話?」
任益均撇嘴不屑道:「誰敢笑話爺!」話雖這麼說,卻也沒有再動他的風帽。
任瑤期忍著笑,招呼他往關公廟旁邊的側巷走,那邊有個賣花燈的攤子。留了兩個婆子在原地等著。
燈市上有荷花燈,牡丹燈,獅子燈,菊花等,兔子燈…等等,讓人看得目不暇接。任瑤期本來只是想要讓任益均走動走動,活絡一下筋骨,因此一邊細挑慢選一邊與他說燈陣的事情。
兩人一路逛下來,任益均沒有注意到自己手裡被塞了一盞充滿著童趣的兔子燈,還拿著走了一路。
最後見周圍的人都朝他投來善意的打趣的目光。任益均瞪大了眼睛理直氣壯又凶悍地看了回去,他陰郁的表情成功的將圍觀路人都給嚇跑了。
任瑤期在一旁笑得打跌,她從來不知道這個前世在她眼中總是陰沉的三哥還有這麼可愛幼稚的一面。
任益均將自己手裡的兔子燈往任瑤期手裡一塞,氣呼呼的掉頭就走。
「三哥,等等」任瑤期一邊笑著一邊追上去,不過任益均步子邁得很快,很快就消失在了側巷裡。
任瑤期將兔子燈交給身後的婆子拿著,笑著嘀咕道:「真小氣。」一邊漫步跟了上去。
走到之前的那個燈陣出口時,任瑤期步子突然一頓。她注意到旁邊不遠處的角落裡停了一輛馬車,那輛馬車是停在陰影處的,周圍也沒有人,只能隱隱看出來一個車廂輪廓,連拉車的馬匹也是靜靜的立在那裡沒有動靜,很安靜絲毫不會引人注意。之前任瑤期從它面前經過了兩次居然都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難道是在她離開的時候停過來的?可是她一路上都沒有看到有馬車駛過。
「五小姐?」婆子見她不走了,便輕聲喚了一句。
任瑤期回過神來後不由得失笑,她怎麼對一輛馬車這麼在意起來了。想要說繼續前行的時候,卻是聽到了一陣腳步聲。任瑤期鬼使神差的立在原地沒有移步。這種感覺很神奇,仿佛整個世界的喧囂嘈雜芸芸眾生的嬉笑怒罵都在你眼前,你耳邊呈現,偏偏你卻只能注意到那點輕微的腳步聲。它抓住了你全部的心神,讓你無法忽略。
一個碩長的身影出現在了對面,若不是任瑤期覺得自己聽到了腳步聲,她甚至覺得這個人是憑空就這麼出現在自己眼前了。冰燈在他身體的一側投下了炫彩琉璃的光影,卻又刺目到讓人看不清晰。他全身都裹在一件黑色的大氅裡,衣領處的狐裘將他的下顎完全遮住了,任瑤期一眼看去,只感覺到這個人周身散發出一種很微妙的十分吸引人的氣質,她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感覺,只覺得似乎無法集中視線去看清他的長相。
突然她對上了一雙極清極暗,黑如墨玉般的眸子。任瑤期感覺到自己的心一陣急跳,想要再看清一些的時候他的身影已經從光影中走過,進入了馬車旁的暗影裡。
他在馬車旁停住了步子,並沒有立即上車,微微偏頭看了過來。任瑤期似是能感覺到他的目光是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竟有些緊張。
這時候有人為他掀開了車簾子,他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駛動,從任瑤期身邊擦身而過。等車輪聲也消失了之後,任瑤期感覺自己終於能動了。而她剛剛似乎是進入了一個夢魘裡。
「五小姐,你怎麼了?」婆子小聲問道。
任瑤期搖了搖頭,低聲道:「好像鬼壓床。」
「五小姐你說什麼?」任瑤期的聲音太低了,她沒聽見。
「哦,剛才那個人你們看清楚他的長相沒有?」任瑤期問道。
幾個婆子面面相覷,最後紛紛搖頭。「奴婢沒看清,馬車停的地方太暗了。」
任瑤期點了點頭,將這件事情放下了繼續前行去尋任益均。
找到任益均後,任瑤期以陪他下棋為誘餌哄的他轉怒為喜。
任瑤期在心裡默默又加了一條關於任益均的標注:生氣了也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