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那三人出去了,任瑤期也轉身回房。
路上卻是忍不住回想自己今之前見到的那個少年的模樣。
因為冬生的事情,她大概能確定他就是蕭家二公子了。
別的暫時無從考究,但是單單憑著容貌氣質確實也是個極其出色的人物。
不知道蕭靖西能否真的成功施行她的謀劃,若是事情朝著她希望的那樣發展不知道曾潽還會不會被朝廷派來燕北。
這麼想著,任瑤期進了自己與任瑤華的屋子。正要聽見香芹與蕪菁兩人站在門口不遠說悄悄話,看見任瑤期進來了,兩人連忙行禮。
任瑤期笑道:「說什麼這麼熱鬧?三姐呢?」
香芹現在與任瑤期熟悉了,覺得她是個好說話好脾氣的主子,也不怎麼怕她了:「三小姐嫌屋子悶,去找大少奶奶要花樣子去了,留了奴婢兩人收拾床鋪。三小姐嫌棄府裡準備的被褥有樟腦味兒,要奴婢們將我們自己馬車上的被褥換了來。」
說著便又湊過來了些小聲道:「奴婢們在說白雲痷的事情。五小姐,聽說之前那個男人下午被抓到了。」
任瑤期微愕,香芹說的那個男人應該指的是白雲痷那個姑子的相好,可是李天佑應該還好好的待在山下的小院子裡才對。
蕪菁臉上一紅,在香芹腰間的軟肉上擰了一記:「你怎麼能跟五小姐說這些,也不怕污了小姐的耳朵!若是被周嬤嬤知道了,非揭了你的皮不可!」
香芹驚呼一聲,立即躲到了任瑤期身後:「五小姐這不是問了嗎,我也不能扯謊啊!再說這裡也沒有旁人,周嬤嬤怎麼會知道?她若是知道了定是你告狀了!」
蕪菁還要教訓她,任瑤期笑道:「算了,香芹就是個猴兒性子,你就別與她一般見識了。」
「五小姐您就護著她吧!」蕪菁跺了跺腳,瞪了香芹一眼跑走了。
香芹對著她的背影做了個鬼臉,見任瑤期看了過來,忙又討好地笑。
任瑤期見她耍寶,也忍不住微笑。
「被抓住的是什麼人?」任瑤期想了想,還是問道。畢竟是與李天佑有關的。
香芹見她問,忙道:「聽說是每日給白雲痷掏糞的一個佃農,就住在山下。是被那個姑子出家前夫家的一個族叔五花大綁綁上來的,鬧得白雲痷雞飛狗跳。不過奴婢聽隔壁客院一個去看過熱鬧的婆子說,那姑子長得白白淨淨姿態婀娜是個難得的美人兒,那個佃農卻是已經四十來歲了,滿臉褶子丑的不行。那姑子雖然是個出家人,卻是十分潑辣,將她夫家的那些親戚罵了個狗血淋頭,並揮棒子趕了出去。那些個親戚便賴在白雲寺旁邊的一個小院子裡不肯走,說是如果白雲寺不給他們一個交代,明兒就讓人去報官。因為下雨了那邊才暫時消停起來,不過明兒肯定又是一場鬧騰。」
任瑤期一聽李天佑沒有扯上關系暫時放了心,想著之前那幾個滿寺院找人的婦人的言行,那個佃農定是被臨時抓來要給那姑子定罪的。
心裡想著,明日離開之前一定要讓李天佑離開這裡,免得他到時候稀裡糊塗的被牽扯進別人家裡的奪產之爭。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世上有些人,為了那些黃白之物,什麼骯髒缺德的事情都做的出來。
這一晚任瑤期與任瑤華同榻而眠。
姐妹兩人睡著都有些不習慣,前半夜任瑤期一直感覺到睡在床外側的任瑤華在翻來覆去。
她也有些不習慣與人同睡,不過她躺在那裡心裡想的事情多了,倒是忽略了這種不習慣。所以最後她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了。
第二日起身的時候,任瑤期便瞧見任瑤華眼下有些青色。
用完早膳,兩人出門的時候任瑤期見她打了個哈欠便笑問道:「三姐昨晚沒睡好?」
任瑤華轉頭看著她精神好像還不錯的樣子,有些郁悶地瞪著她道:「你睡的倒是好,打了一整晚的呼嚕,我哪裡睡得著!」
任瑤期愕然,她不記得自己有打呼嚕的習慣啊,這不是血口噴人麼?
正要反駁,卻聽到身後有人道:「誰打了一整晚的呼嚕?」
兩人回頭,便看到任瑤玉和任瑤音兩人也正好從隔壁走了出來,正滿臉興味地看著她們。
任瑤華頓了頓,抿了抿嘴唇指著自己身邊的香芹淡聲道:「我在說這個丫鬟呢。平日裡沒事,換了個地方就愛打呼嚕。」
香芹看了自己的主子一眼,默默地低頭看腳。
難怪她剛進府的時候周嬤嬤教她們規矩的時候說:主子都是沒有錯也沒有缺點的,若是有,那也是她們這些丫鬟的。
香芹又一次感覺到了丫鬟這份活計,當真不好做。
蕪菁看著香芹郁誶的模樣,在一旁悶笑。
今日早上雨已經停了,經過雨水洗滌後的天色格外明澈,還微微染了些晨光,仿佛天地之間也換了一番氣象,變得靈淨起來。
姐妹幾人去大太太那裡等候聽大太太今日啟程回府的安排,卻見有個婆子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似是想要去大太太那裡回稟事情。
任瑤玉看見她急匆匆的樣子,有些好奇,便揚聲叫住了她:「你,過來一下。」
任瑤音認出來那是她母親院子裡的一個二等婆子,便好言對任瑤玉道:「定是有急事要進去稟報的,你攔著她做什麼?讓她去吧。」
任瑤玉撇了撇嘴:「這出門在外的,能有什麼急事?無非就是今日的行程罷了,我先問一問也好心裡有數不是?」
說著就不理任瑤音,非要那婆子說出了什麼事。
那婆子吞吞吐吐的:「就是外頭那個白雲痷出了點事情,有些鬧騰,奴婢怕耽擱了今日回府的行程,所以過來問問大太太。」
任瑤玉越發好奇了:「到底是什麼事情?」
那婆子越發為難,就是不肯開口,倒是任瑤音突然打斷任瑤玉的追根究底,冷著臉對那婆子道:「那你還在這裡磨蹭什麼,還不趕快去稟報。」
那婆子如蒙大赦,趕緊走了。
任瑤玉不滿道:「我還沒問清楚呢!你…你難道知道是什麼事情?」任瑤玉有些狐疑到道。
任瑤音面上的尷尬一閃而逝,很快她就正色道:「八妹妹,她既然是去給長輩回話的,興許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該聽的,你又何必為難她?」
任瑤玉輕哼一聲,卻是撇開任瑤音趕緊往正房走去,一邊嘟囔道:「越瞞著我,我越是偏要去聽聽是什麼事情。」
「八妹妹!」任瑤音皺眉跟了上去。
任瑤期和任瑤華兩人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聽到大太太有些不悅的聲音:「這佛門清淨之地怎麼會出現這種污穢之事?簡直是」
待聽到門口的丫鬟稟報說幾位小姐來了,大太太的聲音戛然而止,只對自己身後的曹嬤嬤道:「你去問問寺裡的圓淨和尚,也算是他們白龍寺的地方,讓他們派人去處理一下,我們等外頭不鬧騰了再走。吩咐下去,不許院子裡的人出去探聽消息,一旦發現那愛湊熱鬧的,全都給我發賣了出去。」
任瑤期卻是不由得皺眉,白龍寺那邊又出了什麼蛾子?李天佑不會牽扯進去吧?
大太太雖然不想讓任家的人摻合進這種事情裡頭,不過也擋不住婆子丫鬟們的好奇之心。
所以等任瑤期從大太太那裡出來之後,就從香芹那裡聽到了事情的本末。
原來那個姓梁的姑子的幾個亡夫家的親戚賴在白雲痷外不遠的一個院子裡不肯走,不想今日早晨卻被人發現梁姑子夫家的一個嬸嬸和之前說是梁姑子的相好的那個佃農雙雙脫光了抱在一起睡死在外頭的柴垛裡。
如今那個梁姑子的嬸嬸正哭著尋死尋活,一家人鬧成一團,再也沒有心思去找那梁姑子的麻煩了。
不過也有人說這姑子心狠手辣,連這種缺德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任瑤期忙派了個婆子去山下李天佑落腳的地方看他走了沒有,婆子回來道舅老爺一行剛走沒多久。
任瑤期便放了心。
任家的人是快到午時才離開白龍寺的,任瑤期坐在馬車上聽外頭任益健正在問丘韞昨日去見蕭二公子的事情。
可能是因為他們昨日是冒雨前去拜會的,盛情難卻下蕭靖西還真的見了他們一回,甚至還與任益均下了一盤棋。
蕭靖西人很溫和,棋風卻是極為犀利,殺了任益均一個片甲不留。任益均卻是因此對蕭靖西印象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