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聞言還想再勸,蘇氏已經又低下頭去看賬本了。
看著蘇氏不在意的模樣,嬤嬤心下酸澀。
蘇氏嫁到任家十幾年,卻只有一個女兒,其實這也不能全怨蘇氏。
在蘇氏和任二老爺任時遠剛成親的那幾年,任二老爺醉心於佛學,清心寡欲,極少進蘇氏的房,所以蘇氏也就一直沒有身孕。
後來某一日任二老爺也不知道抽了什麼風,突然鬧著要出家,皈依佛門。
他還真不是說說玩的,見自己的母親拼死拼活的攔著不讓他出門,他便自己用剪子絞頭髮,鬧得府裡雞飛狗跳。
相比於婆婆廖氏的心急火燎,身為任二老爺的妻子的蘇氏就要淡定的多了。她不知從哪裡尋來了一對色藝雙絕的雙胞胎姐妹,那對姐妹的一門絕活就是會用當世流行的曲調唱佛荊於是當晚這對姐妹就被送去與任二老爺交流佛法。
三日過去後,任二老爺也不嚷嚷著要出家了。蘇氏將那對袁姓的雙胞胎姐妹抬為了姨娘,讓她們天天陪著任二老爺念荊
沒過多久,大袁姨娘就懷了身孕,懷胎十月剩下了東府的庶長孫任益林。小袁姨娘也在兩年後生下了任二老爺的次子任益信。
原本老太太廖氏對蘇氏還是有些微詞的,嫌棄她住不住丈夫的心,讓丈夫覺得紅塵不可戀要出家。不過幾年的相處下來,蘇氏為人行事大方,對廖氏這個婆婆也是極為尊敬,在任二老爺面前也向來順從,廖氏實在挑不出她什麼毛病來,便漸漸的對她親近了起來。
又過了幾年,小袁姨娘病故,任二老爺又鬧了一次出家。這次蘇氏給她抬了一房姓夏的姨娘進府。這位夏姨娘雖然沒有大小袁姨娘那麼多才多藝,卻是生的柔柔弱弱,身姿婀娜,說話聲如婉轉的黃鶯。任二老爺便又留在了塵世。
前一陣子,任二老爺開始對什麼事情都興致缺缺,到了蘇氏面前也開口佛理閉口佛偈。這一次蘇氏不等他開口說要出家就給他抬了一房年方十六的貌美姨娘進府。
嬤嬤這麼想著,十分為蘇氏不值。
蘇氏聰慧能幹,別說是當一個普通商戶家的當家奶奶,就是當那公侯夫人也是使得的。只可惜她相貌太過普通,無法抓住任二老爺的心。
這時候外頭又婆子稟報說小姐過來了。
蘇氏這才又抬起頭來。
任瑤亭走進來見蘇氏在看賬本,抱怨道:「娘,你每日就待在府裡管家看賬本,反倒讓那些認不輕身份的人四處去招搖。我剛瞧見蘭姨娘又陪著父親出門去了,說是去參加個什麼宴席。不過是一個上不得台面的妾,她有什麼資格跟著主子同進同出了!」
蘇氏皺眉道:「這話也是你該說的?」
任瑤亭看了蘇氏一眼,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蘇氏見女兒不說話了,放緩了神色,微笑道:「剛想讓人叫你過來,聽說你又去西府了?」
任瑤亭原本想要說的話沒有立即就說出口,反而走到蘇氏身邊坐下,順著她的話道:「女兒去找西府的姐妹們說話了。母親找我有什麼事情麼?」
「後**大表哥要娶親,我們明日去雲陽城。」蘇氏溫和地道。
任瑤亭這才想起這件事情來。最近她一直在為韓雲謙和任瑤華的婚約傷神,差點將這件事情給忘了。
蘇家大公子蘇允瑜是蘇氏同母兄長蘇家大老爺蘇克勤的嫡長子,對她這個表妹向來十分疼愛。
任瑤亭有些內疚,便湊趣道:「未來的大表嫂是京城人,我還沒有見過呢。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人。」
蘇氏說起侄兒的親事心情也十分愉悅,便笑答:「我也沒有見過,不過聽你舅母說是個性情極好的,你後日見了就知道了。」
任瑤亭卻是心中一動。
既然明日就要去雲陽城了,那她原本打算要和蘇氏說的事情還不如直接和舅舅說。蘇氏雖然是她母親,可是任瑤亭知道蘇氏不是個好糊弄的,沒有大舅舅好說話。
而且她說的事情既然是對蘇家有利的,那直接和舅舅說,成功的機會要更大一些。
這麼想著,任瑤亭便將原本想要說出口的話又暫且咽了下去,只向蘇氏問起了未來大表嫂曾氏的事情來。
任瑤期也是在這一日想起了蘇家大公子即將要迎娶曾家女的事情。因為不僅蘇氏要去雲陽城,連任家大老爺和五老爺也要去雲陽城觀禮,丘韞已經回了雲陽書院到時候應該也會出席,雲文放總是不見人影雖然上一次蘇家二公子有出言相邀,但是去不去就不知道了。
曾家也要登場了…
這一晚,任瑤期又是久久不能寐。
第二日,任瑤期想著要找人去打探一下各處寺廟裡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動靜,好判斷那件事情蕭靖西進行的如何了,雖然知道這件事情施行起來肯定不會這麼快,可是任瑤期還是忍不住有些心急。
因為必須要在曾潽來燕北之前將事情部署好。
原本讓祝若梅去打探這件事情最好不過,偏偏祝若梅竟是再也沒有音訊傳來。任瑤期心裡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
下午的時候,任瑤期正打算讓人去把袁嫂子叫進府裡來過問一番,香芹卻是跑了過來說袁嫂子來了,還帶了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進府。
任瑤期不知為何,卻是心下一沉。
聽香芹所言,她隱隱猜到這個小姑娘可能是祝若梅的妹妹祝若菊。
可是祝若菊為何會來任家找她?
莫非祝若梅真的出了什麼事?
「去與周嬤嬤打聲招呼,再將人帶進來。」任瑤期平復了一下心緒,交代香芹道。
不多久,香芹便領著袁嫂子和那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進來了,並帶到了婆子丫鬟們歇息用的南房。
任瑤期過去的時候袁嫂子忙拉了那小姑娘行禮,並道:「五小姐,這是祝家的閨女,若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