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瑤英自然是跟著劉氏走了,劉氏也沒有虧待她,正打算帶著她多走幾戶人家,讓她露露臉,與雲陽城裡的諸位官家小姐,名門閨秀們交往交往。這正是方姨娘母女求之不得的,所以在幫助劉氏的時候也不遺余力。可以說方姨娘母女的利益與方雅存夫婦的利益是綁在一起的,她們是同盟。
任瑤期回到自己院子後不久,香芹就回來了。
「你怎麼這麼快回來了?」任瑤期之前還交代了讓香芹繼續在任瑤華身邊伺候的,不想這丫頭又回來了。
香芹忙道:「奴婢是怕小丫鬟們交代得不清楚,等奴婢回了話就回去。」
任瑤期點了點頭,知道香芹定是有話要說,便將讓自己身邊的丫鬟婆子們都出去了,只留了蘋果在身邊。
「小姐,三小姐說她摔得有些蹊蹺。」等人都走了,香芹忙道,臉上滿是憤慨的神色。
任瑤期臉上看不出來什麼表情:「哦?怎麼個蹊蹺法?」
香芹倒豆子一般的將蕪菁告訴她的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自任瑤華和任瑤英去了任家別院與劉氏一起住之後,任瑤華對劉氏的行蹤總是關注著,甚至還在她和任瑤英的院子裡安排了人。
昨日夜裡,劉氏很晚了還叫了任瑤英過去說話,任瑤華便安排了人去打聽消息。不想她安排的人在偷聽的時候卻是被劉氏身邊的一個嬤嬤發現了,偷聽的丫鬟嚇得立即就貓腰跑了。
這樣自然是驚動了劉氏,只是劉氏卻並沒有立即派人去追那偷聽的人,就跟什麼事情也沒有一樣,只交代了任瑤英幾句話就讓她走了,然後一夜無事。
任瑤華想著。可能是因為劉氏在任家別院裡是客居,不好意思這麼大張旗鼓的得罪任家,畢竟任家別院裡就住著劉氏母子,任瑤華和任瑤英幾個,劉氏派人大張旗鼓的去追偷聽的人不是明擺著要給任瑤華難看?劉氏總不可能懷疑自己的兒子和正與她說話的任瑤英。
想通了這一點,任瑤華也不急了。她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也不在意與劉氏撕破了臉,反正劉氏也找不出來什麼證據。
這一夜都無話,大家便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揭過了。
卻不想,到了第二日。任瑤華一早起來去用早膳的時候,卻是摔倒在了連接抄手游廊的廊門筒子下,原來那裡的台階上有油,因為廊門筒子那裡光線比較暗所以任瑤華沒有看到。任瑤華雖然被走在身後的丫鬟扶了一把。也還是將腳脖子給扭傷了。
後來任瑤華讓人去查那裡的油是誰弄上去的,卻是查到了廚房。原來那條游廊通往廚房,而清早正好從外頭送了油進來。不過廚房的管事賭咒發誓,油不是廚房的人抹在那裡的,抬油桶的婆子也不承認是她們的疏忽。最後查來查去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香芹憤憤道:「哪裡就有那麼巧合了?別的地方都沒有。就那裡的台階上有油?誰不知道我們小姐早上用膳的時候總是會抄近路從那裡經過!小姐派人查到她們那裡,不想九小姐身邊的婆子這會兒跑來告狀了,說昨日夜裡方夫人院子裡進了小賊,說不定是別院裡有奴才不乾淨跑到廚房去偷油了,還說要派人去白鶴鎮找老太太多要幾個得用的人過來,免得家宅不寧。」
任瑤期聽了只得輕歎一聲。任瑤華終究還是太嫩了。
香芹看著任瑤期有些委屈道:「五小姐,您說她們是不是太囂張了!住著我們任家的地方,還敢傷了我們姑娘!我們不能就這麼算了吧!」
任瑤期看了香芹一眼:「不然呢?你能抓住人家的把柄麼?」
香芹癟了癟嘴。哼唧了一聲。
任瑤期搖了搖頭:「別人抓住了你的把柄,所以別人不怕你們鬧出什麼。這件事情說到底還是三姐理虧。」
香芹想要說什麼,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出口。誰讓她們技不如人呢,香芹已經在心裡將那個壞事的丫鬟罵了八百遍了。
「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告訴三姐一聲。好好養傷,暫時先方夫人和九妹妹那邊的事情放下。也別想著去找人家的麻煩。」
香芹終究還是不甘心,嘟囔道:「那三小姐的虧不是白吃了?」
任瑤期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爭這點長短做什麼?小孩子的玩意罷了!真有出息!」
香芹原本還有些蔫蔫兒的,聽了這話卻是突然回過神來,眼睛一亮,討好地問道:「莫非五小姐有高明的法子?」
任瑤期卻是沒有立即說話,她凝眸想了想,不知道是在權衡什麼。半響才歎了一口氣,轉過了眼眸,朝著香芹招了招手。
香芹屁顛屁顛地上前,湊到任瑤期身邊,聽自家五小姐的高明法子。一邊聽一邊點頭,到最後神采飛揚了起來。
「去吧,這次可別讓人抓住了把柄。」任瑤期擺了擺手。
香芹點頭如搗蒜:「嗯嗯,五小姐放心吧,這次有奴婢和蕪菁姐姐親自盯著,絕對不會出錯。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到時候五小姐盡管罰奴婢就是了。」香芹摩拳擦掌,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模樣。
任瑤期看了啼笑皆非,趕了她走了。
方夫人劉氏到是個有些本事的人,自從來到雲陽城裡就沒怎麼閒過。方家在江南也算是有些家底,劉氏到了雲陽城裡與各家交往起來出手很大方,加上她又擅善言談,會做人,所以有不少人家願意與她走動。
從林家回去之後的幾日,劉氏便帶著任瑤英和自己的兒子四處走動了起來,想要讓兒子和外甥女多結交些朋友。
方家少爺方曙舟忙得不得了,不管他自己願不願意去參加那些與各家公子小姐們的各種茶會,方夫人都給他安排得滿滿的。
這一日,蘇家二公子蘇允琛邀請了不少的名門世家的公子哥兒去蘇家以詩會友。公子少爺們能不能真做出幾首好詩來不知道,不過參加詩會所帶來的雅致名聲倒是實實在在的,所以就算的斗大的字都不認得的少爺公子們也對這種詩會十分情有獨鍾,這還是從京都那邊流傳過來的,算得上是一種時髦。
加上這種詩會也不乏有一些名門淑女們的影子,更是讓那些正值青春年少的少年們樂此不彼。雖然吟詩做對的時候男女不是在一起,但是隔著簾子偷偷看幾眼,或者傳閱詩詞還是被允許的。
劉氏便想法子給方曙舟要來了蘇家二公子的帖子。
方曙舟讀書還尚可,吟詩作對雖然算不得出彩,倒也不至於一棍子打不出個屁來。甚至比起一些純屬混進來混個名聲的紈褲要好多了。
輪到方曙舟的時候,他悶不作聲地在紙上寫了一首。說起來這種詩會上的命題基本都是常見的,今日是梅花,明日就是菊花,後日就成了雪花,總歸離不開那些個風花雪月,比如今日的命題就是一株「酒醉楊妃」的牡丹花。
所以方曙舟也算是有存貨的,以前在自己先生的指導下就作過不少,這會兒便是信手捏來。在收筆的時候,方曙舟不小心碰到了身邊磨墨的丫鬟,小丫鬟手一抖就濺了幾滴墨汁在他身上。
丫鬟嚇了一跳,忙低聲請罪。不過在座的今日都是來附庸風雅的,打罵丫鬟這種煞風景的事情卻是沒有人會做的。方曙舟平日裡雖然木訥,卻也不是連最起碼的憐香惜玉也不懂,所以皺了皺眉頭之後也就作罷了。
丫鬟低聲道:「公子要換一身衣裳嗎?」這些公子們與小姐們出門的時候一樣,也會在馬車上備些衣物,以防某些意外。
方曙舟低頭看了看那幾滴濺到玉色綢衫上的礙眼墨汁,點了點頭,吩咐自己的小廝去馬車上取衣裳來。然後就讓丫鬟領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