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瑤期反應過來之後先是嚇了一跳,以為有什麼針對蕭靖琳的陰謀,可是將信通篇讀下來,任瑤期便打消了這個疑慮,因為這封信從頭到尾就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只是在問候了她一番,說起了幾件傻妞的趣事,然後叮囑她近期染上風寒的人很多,讓她少出門。
任瑤期愣了半響,然後突然福至心靈將信封倒了過來往書案上倒了倒,結果倒出來了一粒色澤艷麗,顆粒飽滿的紅豆。
任瑤期:「……」
她瞪著那封寫著蕭靖琳筆跡的信半響,然後看到信首那「卿卿如晤」四個分外扎眼的字,不由得紅了臉。
任瑤期猶豫了半響,最後還是提筆回了信,她也不點破寫信的人的身份,只是說了幾件不疼不癢的事情,然後也囑咐對方注意身體,到了信的最後,任瑤期終究還是忍不住惡劣地添上了一句「見卿今日字跡筆鋒軟綿無力,不復往日灑脫蒼勁,心境之故否?」然後她忍著笑將信封好,讓人給送去了燕北王府。
到了第二日,任瑤期又收到了燕北王府據說是蕭郡主送來的信,她打開一看,不由得愕然,這一次信裡沒有一個字,而是學著她以前給蕭靖琳去的信那樣,上面全是一小幅一小幅的圖畫。雖然只是寥寥的幾筆,卻無論是人還是物都畫的十分生動形象。
畫上出現的最多的是蕭靖琳和傻妞玩耍的畫,只有一副畫裡面出現了一名男子的身影,那名男子正站在一個放風箏的女子身後,兩個人都只畫的背影,看不到面容,卻可以讓人感覺到男子的視線一直停駐在前面的女子身上,溫柔而深情。
任瑤期看了那副畫半響,忍不住用手指在那男子的頭上輕輕點了點,反應過來之後她覺得自己的手指似乎是被什麼燙了一下,仿佛她剛剛那幾下不是點在紙上,而是真真切切地點在了某人的腦門上。
她將信和之前的那一顆紅豆一起,收到了書案下的抽屜裡鎖好。
回信的時候,任瑤期想來想去,不知道寫什麼,在書房裡坐了半個時辰,最後她裝了一張白紙進去,原本想就這麼將信送回去的,可是最後不知怎麼想的,或許是被畫上面表現出來的直白而強烈的感情所感染,她拆了一個手中用來辟邪的五谷香囊,挑了一顆紅豆放進了信封,封好。
但是信送出去沒有多久,任瑤期又後悔了,覺得自己今日的行為是受了某人的影響,有些大膽了。回過神來之後的任瑤期又連忙讓蘋果去將信追回來,可惜給燕北王府送信的人性子急腳程快,蘋果到最後愣是沒有追上,那封裝著白紙和紅豆的信還是送達了某人桌案。
看到蘋果沮喪懊惱又小心翼翼的模樣,任瑤期突然覺得自己最近變得有些莫名其妙,索性也就丟下不管了。
這一日夜裡突然下起了雪,不過下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整個雲陽城就成了一個冰雕玉琢的世界。這一日燕北王府那邊沒有再送信過來,原本任瑤期與蕭靖琳也不是每日都傳信的,任瑤期也沒有在意。
第三日,徐夫人發帖子邀請李氏和任瑤期姐妹去參加暖爐會,暖爐會無非是一群太太小姐們在一處喝茶聊天觀賞雪景罷了,每年冬日這種暖爐會就特別的多,尤其是下了雪之後。冬日裡人們都比較沉寂,唯有落雪的時候又活躍了起來,仿佛冬雪凍死的不僅僅是地裡的害蟲,還有人們身上的懶蟲。
徐夫人的暖爐會並不是開在她自己家中,她借了雲陽書院裡的一片梅林,踏雪尋梅是一件極其風雅之事。
任瑤期和任瑤華與柳夢涵這些才女們在一處作詩行酒令,任瑤期雖然不愛吟詩作對,不過在任三老爺和裴先生的熏陶之下與女伴們在一起做幾首最常見的詠梅和詠雪詩還是可以拿得出手的。
任瑤期飲了幾杯甜甜的果酒,臉頰便有些紅暈。她原本以為這種果酒與她之前跟蕭靖琳喝的那種差不多,是甜甜的果汁,沒有想到徐家準備的果酒雖然酒味極淡,卻是當真含酒的,只是一般而言都醉不到人而已。
不過任瑤期不是一般人,她酒量極差,半杯就能倒,所以別人喝了果酒都無事,唯有她上了臉,好在並不算嚴重。
見柳夢涵和另外一位小姐兩人鬥詩正鬥得熱鬧,任瑤期起身想要出去走走散散酒氣,她與任瑤華說了聲去更衣,便帶著蘋果和桑椹出了暖房。
外面還在下著米粒大的小雪,今日又格外得冷,蘋果上前來幫任瑤期將風帽小心的戴好,又遞給了她一只小暖爐讓她捂在手裡,然後扶著任瑤期小心地走路。
任瑤期原本就想在外面稍稍站會兒,吹吹風散散酒氣就進去,卻見紅纓迎面踏著雪走了過來,別的丫鬟這個時候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襖御寒,香芹那丫頭更是恨不得將自己裹成一只粽子,紅纓卻依舊穿得單薄。
她沒撐傘也不帶帽,一路走來,頭髮上和肩膀上都落滿了雪花,她也混不在意。看到任瑤期的時候,她似乎正巧被風雪迷了一下眼,她頓了頓眨了眨眼,然後上來行禮道:「見過任三小姐,我家主子有請。」
任瑤期見到紅纓也很高興,她有兩個月沒有看到蕭靖琳了,沒想到今日在這裡碰上了。便讓紅纓走前面帶路,她扶著蘋果慢慢跟了上去。
只是今日的紅纓比之平時似乎更加沉默寡言,任瑤期也沒有在意,紅纓向來就不是話多的人。
紅纓帶著任瑤期去了那片梅林。
這個時候的梅林正是一年之中最美的時刻,紅fen初蕊,瑞雪銀裝。梅林裡靜謐得很,落雪無聲,任瑤期打量了一下四周,正要問紅纓蕭靖琳在哪裡,卻見一人從梅林中走了出來,她愣了愣,不由得呆立住了。
蕭靖西穿著一身墨色的出風毛斗篷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