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是送給了誰,當著管家的面任瑤華沒有說出來,劉貴看了看任瑤華的臉色也沒有再問。
「你先下去休息吧。」雷霆對對劉貴點了點頭。劉貴立即行禮退下了。
劉貴走了之後,雷霆道:「明日一早我讓人送她去莊子上住。」顯然雷霆對於是誰在背後搗鬼也是心知肚明的。
任瑤華沉默了片刻,然後點頭直言道:「這樣也好,免得到最後親戚之間那點情分也都折騰沒了。她的吃穿用度我會比照她在府裡的時候。」
小喬氏住在這裡本就不太合適,只是因為雷盼兒因為幼年喪母,對於與她親生母親長得很像的小喬氏有幾分孺慕之情,又因為雷霆對突然出現在雲陽城的小喬氏有些懷疑,便將她放到了眼皮子底下看著。
雷霆見任瑤華眼中有些倦色,便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往內室走:「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處理,時候不早了,歇息吧。」
原本正在想著明日如何與小喬氏攤牌的任瑤華,看到內室裡鋪著鴛鴦錦被的床鋪,看了看雷霆拉著她的手,臉上一紅。
雷霆回頭看了看她,眼中帶了些笑意卻沒有說什麼。等到夫妻兩人脫了外衣躺在了床上,任瑤華很是乖順地像平時兩人行|房的時候那樣上前去解雷霆的衣襟,卻被雷霆抓住了手,抱在了懷裡。
雷霆閉著眼睛道:「乖,你家夫君累了,明日再說。」
任瑤華:「……」
知道自己被捉弄了的任瑤華氣不過。狠踹了雷霆一腳,惹來雷霆一陣低沉愉悅的笑聲。
任瑤華原本有些煩悶的心情也不知不覺就好了起來,不知不覺的在雷霆懷裡沉沉睡去,一夜無夢。
第二日。任瑤華帶著自己的丫鬟婆子還有管家劉貴去了小喬氏住的的院子。
小喬氏正在用早膳,炕桌上擺著四樣主食,四個冷盤,四個爽口菜,還有一蠱冰糖燉燕窩。小喬氏的吃穿用度比照的是正院雷霆和任瑤華的例。
小喬氏勉強起身與任瑤華見禮,任瑤華沒有什麼情緒地走到了主位上坐下:「你先用膳。」
任瑤華在這裡坐著。外頭還候了一群丫鬟婆子,小喬氏心有不安,哪裡還吃得下去。匆匆喝了幾口燕窩就讓人將飯食撤下去了。
「燕北的飲食可還用的習慣?」任瑤華讓人上了茶,聊家常一般地問道。
小喬氏看了她一眼:「用得慣,謝太太關心。」
任瑤華笑了笑:「府上現在用的廚娘是南邊來的,你若是喜歡的話,以後就讓她跟著你去莊子上伺候。」
小喬氏聞言猛然抬頭:「什麼莊子上?」
任瑤華卻是自顧自地道:「聽說你喜歡早上用燕窩?府上的燕窩都是我特意找我五叔從南邊弄來的,別的地方買不到。以後每旬我都會讓人給你送一些。」
小喬氏看著任瑤華冷笑道:「你想趕我走?」
任瑤華打量了小喬氏一眼,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了方姨娘。任瑤華恍惚想到,若是當初那位方氏像小喬氏這般脾性和手段。她和她母親妹妹也不至於被逼到那個份上。所以說這人與人之間有差距,敵人與敵人之間也有差距。
任瑤華沒有細想,其實方姨娘這個人在她的成長過程中扮演了一個十分重要的角色,若是沒有方姨娘這麼一個厲害的敵人這些年來的虎視眈眈,她也不會被任瑤期逼著成為現在這個樣子。
而若是換成以前那個直來直去無所顧忌的任瑤華,她和故意與她針鋒相對時時挑釁的小喬氏絕對不會是今日這樣子的局面。現在的任瑤華依舊也會直來直去。但是卻僅僅是對著自己的親近之人了。而在面對小喬氏這樣的人的時候,任瑤華始終記著自己雷家當家太太的身份,不會傻到自降身價,一遇到挑釁就像年少時候那般張牙舞爪地撲上去。
所以說如果小喬氏當真是被人弄來雷家的,這個背後之人肯定在一定程度上對任瑤華的性情有些了解,只可惜那人沒有料到任瑤華變了。
「怎麼會?你是我們雷家的貴客,只要你願意在雷家住著,我和老爺便歡迎。」任瑤華慢條斯理地道,「只是這一陣子府上出了些怪事,據說是鬧鬼。讓你搬去莊子上也是為了你好。」
小喬氏聞言並不領情:「就算是鬧鬼,鬼該報復的也是她看不順眼的仇人。我沒做過虧心事,怕什麼?」小喬氏看著任瑤華面帶諷刺。
任瑤華對於她意有所指的話並不生氣,只是面色淡然地吩咐了站在她身後的蕪菁一句。
蕪菁應聲下去了,不多會兒就帶著個婆子將昨晚那個紙人拿了進來。放到了小喬氏面前。
小喬氏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任瑤華,你這是什麼意思?」
任瑤華沒有說話,站在她身後的香芹呲牙一笑:「姨太太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勞煩您移一移您的尊眼,看看這紙人身上穿的衣裳,您知道這是什麼布麼?」
紙人身上穿的褂子做工十分粗糙,也就是隨便縫成了一件衣裳的模樣。
「不就是普通的細布嗎?」小喬氏低頭看了一眼,不以為意。她雖然也是出身富戶,卻比不得雷家和任家,尋常人家自然不會用這種與普通細布沒有什麼區別,價格卻貴了幾十倍的雲錦布。
所以當初在縫制這件褂子的時候只想著怎麼隱藏自己的針法,且找出來的還是一匹最尋常的細布,她見雷家有不少丫鬟婆子們也都用這種布做中衣,所以沒當一回事。
香芹臉上的鄙夷毫不遮掩,以不大不小的聲音嘀咕道:「所以都說女兒要富養,免得以後出了門眼皮子淺了惹出笑話來。」
不待小喬氏發火。任瑤華就冷冷地瞥了香芹一眼,將得瑟的小丫鬟囂張的氣焰給壓了下去。
蕪菁連忙出聲給香芹解圍:「姨太太,這是雲錦布,不是普通的細棉布。一匹這樣的布能換二十來匹綢緞呢。我們太太得了四匹雲錦布,讓人給您送了兩匹來,還有兩匹還收在庫房。」
小喬氏聞言臉色一變,一時說不出話來,她知道任瑤華還不至於在這種事情上騙她,最後她只有咬牙不認:「這布再貴重難道別的地方就沒有了?你們是想說我我在裝神弄鬼?」
香芹忍不住偷偷翻了一個白眼:「別的地方有沒有我們不知道。不過您這裡肯定只有我家太太給的那兩匹。要不你將那兩匹雲錦布拿出來讓大家看看是不是還在?」
小喬氏自然是拿不出來的,臉色不由得一陣紅一陣白。
任瑤華突然笑了笑:「姨太太誤會了,我也不信你會做出這種事情。所以我覺得可能是您與雷家這座宅子犯沖,招惹了些神鬼出來示警,不然原本給你的布怎麼會穿到它身上去?因此我才讓你先去莊子上住一住。這樣對你對大家都好,你說是嗎?」
小喬氏心中恨極,卻是一時半會兒的找不出什麼話來反駁。她曾聽說任瑤華在做姑娘的時候性子很是衝動易怒,有勇無謀。可是到了這會兒她覺得任瑤華這個女人簡直太有心機了。
若不是任瑤華前幾日裝病,做出一副忌諱鬼神的模樣,小喬氏也不會想再嚇她一嚇。好讓她一病不起。到頭來,這只是任瑤華的圈套而已,她哪裡有半分忌諱鬼神的樣子!
小喬氏不想走,可是又找不到理由賴著。任瑤華卻沒有再給她細細思量的機會,見該說的都說了也不願意在與小喬氏耗下去,直接吩咐候在外頭的管事劉貴夫婦進來。吩咐他們道:「趁著今日天氣好,幫姨太太早些搬過去吧。這院子裡的家伙什和人手,只要是姨太太用的順手的都給她帶過去,另外還有什麼缺的就來與我說一聲,府上沒有的就出去買,一定要讓姨太太滿意了。」
劉貴夫婦連忙應下了。
任瑤華沖著小喬氏禮貌地點了點頭:「我今日還有事情,等會兒就不送你了,希望你別介意。」說完這一句,任瑤華就往外走。
「等等,我想漸漸盼兒。」小喬氏突然放軟了聲音懇求道。
任瑤華步子一頓。問劉貴媳婦道:「你學過些風水,說說看姨太太身上沾了邪祟,可以見小姐嗎?」
劉貴媳婦低頭恭敬地回:「孩子都嬌弱,這種事情還是避一避為好。」
任瑤華點了點頭,淡然的聲音帶著些歉意:「那就沒有辦法了。」然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香芹趁著大伙兒各忙各的。旁邊沒有注意,皮笑肉不笑地對小喬氏小聲道:「就您這樣連雲錦布也不認得的……奴婢只想說,村兒不是錯,還想教壞小孩就是你的錯了!奴婢求求您放過我們家大小姐吧!」
損完人之後,香芹就趾高氣揚地走了。將一個喜歡逢高踩低、驕傲世俗的得瑟丫鬟詮釋得活靈活現。
小喬氏已經吃過香芹的虧,這次雖然恨得恨不能撕了鄉情那張嘴,最後還是忍著沒有動,盡管她的臉已經憋得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