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靜現在一有空就會去健身房跑一兩小時的步,後來無意間知道學校的室內籃球場二樓也有一個小健身房,便轉移了陣地,就近也省錢,只是下午五點過後這裡人比較多,特別是那些留學生,外國人尤其喜歡健身房。但如果各顧各倒也不覺得怎麼樣,可就是有人喜歡上來跟她搭訕。她也不是裝崇高,但確實是不喜歡跟不熟的人聊天,作友好狀。所以人家跟她說英文,她回中文「我聽不懂」,屢試屢成,結果今天卻碰上一個講起中文來相當標準的英國人,阮靜最後只能蹩腳地甩出一句日文,「是的,我是中國人!」圓滿解決。
喝著水出來時,一樓的場地正進行校際籃球比賽,不由停下來看了會,說來也真是倒霉,她才站了三分鐘那球就朝她迎面撲來,幸虧她運動神經不差,輕巧避開,沒有出洋相。
有人跑過他撿球,擦身而過時又回頭看向她,隨後笑道,「嗨,學妹,你哪系哪班的?」
前兩天被人叫嫂子,今天又被個學生喚「學妹」,她還真有點調試不過來了,「社會系,4201。」挺真誠地報了辦公地址,走開時聽到後面有人說了句,「漂亮是漂亮,就是傲了點。」阮靜哭笑不得。
回到母親在學校的宿舍沖了澡,出來時趙啟言來電,「你現在在哪兒?還在學校嗎?」
「嗯,正打算出去吃東西,你要不要來?」
「等我十分鐘。」說完對方遲疑了一下,問道,「你今天還留學校嗎?我……陪你。」
阮靜心頭微熱,他知道她最近情緒不好,趙啟言洞悉一切卻又低調行事,似有若無地安慰與支持,她感動於他的這份溫情。
走出宿舍門碰到隔壁住著的一個老師,對方知道她是阮華玉的女兒,態度非常友好熱情,有幾次還敲她門問要不要帶宵夜的,「阮老師要出門?今晚還睡著嗎?」
「嗯,住這。」阮靜跟這位導師隨便聊了兩句,又接到啟言電話,「我到你樓下了,你下來還是我上去?」
「我下來,你等等。」
「男朋友啊?」
阮靜微笑頷首,下樓時趙啟言正倚在車子邊,手上拿著一個……冰激凌?她走過去他就遞過來,她接過,「人家都是送花的。」
「花在車上。」
某人做事就是毫無破綻,偶爾想要為難一下都無從入手。
那天隨便挑了一家飯館解決晚餐,之後阮靜建議會宿舍看電影,啟言向來悉聽尊便,當然前提是跟阮靜在一起。倒是半路上碰到了戚秦,「好久不見,阿靜。」
阮靜溫和一笑,拉著趙啟言手沒鬆開,「好久不見。」
戚秦看到阮靜旁邊的人幾乎是立即就想起來他是誰了,上半年學校組織的那次旅遊他在,這樣的一個人,想忽視都難,只是沒想到他跟阿靜竟是情侶關係!
「你們——」
「噢,他是趙啟言,我男朋友。」阮靜坦誠介紹,「啟言,這位是戚秦老師,教鋼琴的。」
趙啟言點頭致意,他自然知道她是誰,身邊這人大概已經忘了那段差點溺死的經歷,啟言想到這個不免心中盤算起還是早點教她游泳吧。
「阿靜,其實……有些話我一直想跟你說,可是……」戚秦有些猶豫。
「戚老師,有什麼話你說,能幫忙的我一定幫。」如果是以往阮靜會選擇一個安靜的地方聽對方談,但現在她並不願因此拋下啟言。
對方忙搖手,「不,不是要幫忙,已經麻煩你那麼多次了。我只是……」屢次嘗試,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她跟蔣嚴之間的關係不管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是她的一廂情願都不應該再牽扯到阮靜身上……她身邊已經有了出色的對象,純粹出眾足夠維繫一生,她這個局外人又何必去攪亂一池淨水。
道別之後戚秦望著離開的兩人,這麼漂亮的一堆人,真的是再匹配不過了。
時隔數天,阮靜被趙啟言帶去了那場同僚聚餐上,當天她等啟言離席時提出了一直想要對這些社會精英提的意見,「以後你們能不能別叫我嫂子了呀?」
華子問,「你是趙哥的女朋友嗎?」
「……是。」
「你愛趙哥嗎?」
這個問題有點……深度,「……愛。」
眾人哄道,「趙嫂,以後沒事兒別嚇我們啊!大家吃吃!是趙哥女朋友沒錯,趙哥會付錢。」
阮靜徹底俯首了。
回去的路上阮靜忍不住問身側的人,「他們幹嘛都叫你趙哥?你年紀最大碼?」
對方想了一秒,答,「能力問題。」
太驕傲了……阮靜抬頭仰望天際中模糊地星辰。
趙啟言這天剛剛與咖啡店的經歷商討完事務,就收到阮靜的語音留言,讓他去市中心接她,他趕到時已經遲到五分鐘,這很難得。啟言試圖解釋一下結果阮靜一見他就拉著他進了身後的世貿大廈,「看中兩款衣服,覺得很適合你。」
「你要給我買衣服?」
「不可以嗎?」
啟言下了,「不,受寵若驚而已。」
兩人進入五樓的高級成衣區,阮靜拉他到一家專櫃前,服務員相當熱情,阿靜拿了兩套衣服遞給他讓他去換,不須臾試裝的男人出來,她忍不著嘖了一聲,這種身材和氣韻其實根本不用來試。
「如何,滿意嗎?」他任由她上下打量他。、
「無可挑剔。」
第二套最後連試都沒試就直接讓人包了起來,服務員大概沒見過這麼高效率有養眼的情侶,主動給他們打了九五折。
出來發現外面竟然在下傾盆大雨,路上行人跑的跑躲的躲。
「你把車停哪了?」
「路口。」
「跑過去吧。」
啟言笑著拉住她,「你這麼急嗎?今天你送我衣服,不介意我請你吃頓飯吧?」
這個男人明明傲氣有犀利,卻偏偏喜歡用溫和的方式去「攻擊」人,而恰恰總是效果驚人,阮靜選了旁邊的一家意式餐廳,吃完飯雨停了又被帶去音山看風景,完全忘了還要回去寫報告這麼回事。
十二月底,阮靜被任命轉到學校財務部任職,蔣嚴正是接替阮正的位置,阮嫻不堪忍受,開始頻頻出公差,而此舉累及阿靜一上來就忙得不可開交,也牽連與啟言的約會開始縮減。不過趙啟言一向很慷慨,通情達理,女友太忙冷落他他自不會申討抗議,當然也不可能真的去忍受三天才見一次面,這個氣度非凡的男人會選擇帶著晚餐去她的學校宿舍陪她辦公,然後一起入睡。
到目前位置,啟言尚且滿意這樣的局面,即便偶爾個性上冒上來一些強烈的獨佔欲,也能恰如其分地控制,不讓自己看起來像是貪心不足。
此日阮靜回宿舍便見趙啟言靠在門邊,長腿交錯,低頭玩著手機。
她躡手躡腳走過去,他未抬頭,已淺淺一笑,「來了?」她收回伸到一半的手,轉拿鑰匙開門,順便嘀咕了句,「什麼感知麼。」
「你身上有種香味。」
「嗯?」
「香味,獨一無二,讓我知道是你。」他跟進去,順便帶上門。
「橘子味還是草莓味?」她半開玩笑,然後撩起衣擺聞了聞,這舉動讓正總過來的人不由眯了下眼睛。他將餐點放在茶几上,阮靜操勞一天,已經飢寒交迫,此時看到吃的立刻飛奔過去,啟言拉她坐定,幫她打開餐盒後,停了一下,想了想,然後靠過去附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後者微愣,面紅耳赤。
趁火打劫也不是這麼劫的!阮靜隔天起來心中依然糾結不已,為了一頓飯「賣身」兩次,可謂損失慘重,實在不是明智之舉,當然這也從側面反襯出對方有多麼穎悟絕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