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茺啊!你知不知道,《洪荒》這一卷的銷量又翻了一倍!!」
萬萬沒想到,邢芬一出聲,所有緊張的氛圍頓時破滅,聲音裡甚至還有著難掩的激動。
自從她接任潮汐編輯部主任以來,《洪荒》的銷量不斷創下新高,她能不激動嗎?
沒有挨罵?
等等……翻了一倍?!
舒茺驀地瞪大了眼,有些難以置信的抬頭看向邢芬,「怎,怎麼可能?」
一旁的尹安然嗤笑了一聲,像是在笑舒茺的沒見過世面,「最近微博上鬧騰的那麼厲害你不知道?雖然溯流的形象出了點問題,但不得不說,我們也憑借他和秦翰的『耍大牌事件』做了一次非常成功的炒作。畢竟,黑紅也是紅嘛。」
舒茺一愣。
邢芬補充道,「這次叫你回來,就是有些工作需要你和溯流溝通一下……」
「組長……」舒茺突然打斷了邢芬的話,不解的重複道,「什麼叫……我們憑借『耍大牌』事件炒作?」
重點是,什麼叫——我們?
尹安然拍了拍頭,像是才想起來這一茬,「啊,之前忘了告訴你,那段錄音是我們故意爆出去的啊,利用單截錄音引發公眾對溯流人品的質疑,再放出整段錄音,使得事情反轉,這種炒作模式你不會不知道吧?」
舒茺整個人都僵住了。
「是……你們曝光的錄音……」
尹安然點頭,「不僅如此,前期我們還雇了水軍刻意黑溯流,這樣欲揚先抑的效果才會更好。」
舒茺的手微微攥緊,眉心也擰成一團,面色有些不好看,「可是現在選角名單公佈了,不少書迷都已經對溯流失望,微博下罵聲一片,難道這就也是揚的一部分?」
邢芬笑了,解釋道,「不,這是第二階段的抑。」
「……」
「你看看這個。」邢芬一邊將手裡的資料遞了過來,一邊說道,「如今書迷的反應極端無非是因為不認識蘇言這個新人罷了,燦陽影業那裡也特意準備將定妝照晚些曝光,等到那一天……你們自己選的人你們清楚,既然溯流覺得那是最好的葉琰,想必書迷們也會滿意,到時候,誰還會再說溯流在徇私?」
「……」
見舒茺已然被這一長串套路繞的迷迷糊糊,尹安然勾了勾唇,「新人啊~在營銷方面,你還得再磨練幾年。要知道,溯流現在雖然紅,但他還可以更紅。人性本惡,人們更期待看見□□,所以適當的黑料炒作,會讓溯流更紅。形象有多正面很重要嗎?重要的是,他夠不夠紅,夠不夠有話題熱度,能不能讓《洪荒》賣的更好。」
作為編輯部的老人,也作為責編組的組長,尹安然已經深諳營銷部的那一套,畢竟這些營銷套路都需要她和作者溝通。
舒茺沒有說話,只是垂頭打開了資料袋,從裡面抽出了許多報紙。
頭版上的日期最先露了出來……
20多年前的報紙?
還是娛樂報紙。
秦蘊驚現民政局,疑似和某編劇登記結婚!
人氣女星離異風波,前夫跳樓自盡釀慘案!
秦蘊嚴戈大婚,絕口不提前夫之死
秦蘊進軍好萊塢,與導演嚴戈定居美國
秦蘊美國生子,婚內出軌添「鐵證」!
連續翻了幾頁報紙,頭版頭條皆是#秦蘊XXX#……
舒茺眸底掠過一絲不解,視線落在了頭版的配圖上,一穿著便裝的女人帶著墨鏡,儘管面容憔悴,卻依舊難掩那非同尋常的姿色。
秦蘊,是誰?
「後面是我們提前從一個記者那裡拿到的報導。 」邢芬補充道,「營銷部已經對此做好了應對的準備,所以我們叫你來,是因為有些事情需要和溯流溝通。」
聞言,舒茺抬了抬眼,又低頭將報紙後的最後一頁紙拎了出來。
標題:秦翰溯流關係大揭秘!同母異父反目兄弟
同母異父四個字就像是一根根尖銳的刺似的,猛地扎進了舒茺的眸底。
同母異父?!
秦翰和溯流同母異父……
眸色一凜,舒茺連忙抽出了整張紙,一眼就掃到了另一個關鍵詞。
秦蘊。
「之前曾有網媒爆料,新晉影帝秦翰之母正是20年多前風雲整個影壇的女星秦蘊……」
舒茺呼吸一窒,不知為何,儘管還沒有看完整篇報道,她的心口卻已經揪了起來。
目光逐漸下移,她的眸色越來越涼、越來越涼……
= = =
秦蘊,是20年多前紅極一時的女星。
如果說,用一個名字形容那個年代的娛樂圈,那麼必然是秦蘊。
當年,她憑借一部古裝武俠劇的女一號走進大眾的視線,隨即便被打上了「冷艷」的標籤成為無數人心目中的「天仙」,星途一發不可收拾。
而就在事業到達巔峰之時,這位「天仙」竟然一聲不吭的就嫁給了一個普通人,據傳是一位不得志的編劇名叫費川,是秦蘊曾經的同學。
這段婚姻,從一開始就飽受非議。
據說,那些日子,大街小巷只要一提起明星,就會感慨幾句,秦蘊是一朵鮮花插在了那什麼上,被糟蹋了。
後來,秦蘊和費川有了一個孩子,一個男孩。
秦蘊的孩子,自然也十分受媒體關注。
據說,在多次跟蹤偷拍後,這個男孩便得了一種奇怪的病,具體是什麼沒有人知道,留下的新聞也只有「秦蘊丈夫怒斥記者,大打出手」等一大波□□。
那個向來躲在秦蘊身後的男人,因為兒子的病,對記者動了粗。
又是一番輿論的譴責,「這樣的男人怎麼配得上秦蘊」諸如此類。
終於有一天,費川和秦蘊離婚了。
就在所有「本該如此」「就知道不會長久」的輿論漸漸平息後,費川的跳樓自盡再一次成了話題的引爆點。
就在費川自盡的一個月後,秦蘊嫁給了當時國內最有名的導演嚴戈。
這才是所謂的郎才女貌,所謂的圓滿結局。
至於費川,最終被人們淡忘……
一切結束了嗎?並沒有。
嫁給嚴戈不到七個月的時間,秦蘊又誕下一子。
這一消息傳回國,立刻便有人撰寫出了《秦蘊美國生子,婚內出軌添「鐵證」》等報道。
然而這些□□卻再沒能影響秦蘊在好萊塢的事業……
如今秦蘊已經隱退,但她傳奇的感情經歷老一輩的人卻都還記得。
「轟隆隆——」
天空中不知何時已是陰雲密佈,烏壓壓的籠罩著整個城市,讓人悶熱的幾乎喘不過氣。
公交站台前,來往的人已經變得稀稀拉拉,而偶爾路過的行人也是步伐匆匆,生怕下一刻,這烏濛濛的雲便會承受不住雨點的重量……
舒茺垂頭坐在公交站台的長椅上,有些失神的盯著腳尖盯了好久。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面前經過了許多班車,但她就一直這麼坐著,動也不動。
舒茺的心裡很亂很難受,就像這沉悶的天氣一樣,壓抑得不是滋味。
伸手從包裡抽出那些複印的舊報紙,看著那一張張娛樂版的頭版頭條,她的視線卻只在唯一一張照片上凝固了。
不是憔悴的秦蘊,不是陰鬱的費川,不是完美的嚴戈,而是……
那個面對一眾相機鏡頭時驚慌失措的男孩。
男孩有著一頭柔軟的短髮,看上去就很溫順。臉上還帶著未褪去的嬰兒肥,沒有長開的五官既繼承了母親的冷又繼承了父親的清俊。
然而,那雙清淺的黑眸……
盈滿了最深的恐懼和無措。
舒茺攥緊了報紙的邊角,死死抿著唇。
隔著這層薄薄的紙,隔著滄海桑田的歲月,她卻依然對男孩的恐懼和無助感同身受。
舒茺突然想起了SAD的另一種誘因,被從前的社會經歷傷害,於是不再信任某些人,認為他們通通都懷有敵意。
對閃光燈的特殊性焦慮……
秦翰和弗溯是很詭異的兄弟關係。
秦翰的母親是秦蘊。
弗溯的特殊性SAD。
更重要的是……
這照片上的男孩五官中有著藏不住的熟悉感。
弗溯……就是那個最無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