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S市城東機場。
「迎接旅客的各位請注意:由東京飛來本站的HO1386次航班已經到達。謝謝!」
「Ladies alemen, may i have your attention please: flight HO1386 from Tokyo is now landing.」
出口大廳,一短髮及肩的女人穿著身淺色連衣裙,將自己白色的行李箱從傳送帶上搬了下來。
女人化著淡妝,短髮齊肩,微卷的髮梢掩在修長而白皙的頸邊,腰間鬆緊的褶皺襯出她十分纖細的腰身,及膝的裙擺隨著她的步伐,輕晃出一片飄逸的柔色。
「嗡嗡嗡——」
手機突然振動起來。
女人將行李箱拖到角落,接通了電話。
「姐!你下飛機了??我們怎麼沒看到你……」舒沁的聲音自電話那端傳來,而下一刻卻又換成了靳容的叫聲,「阿茺!你在哪兒呢?快報個坐標來!」
再一轉,還隱隱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哎,弗溯這廝怎麼不接我的電話?!不是早就下飛機了嗎?我怎麼也沒看到人……」
拖著行李箱的女人正是剛從日本飛回來的舒茺。
「曹辛怎麼了?」
舒沁冷哼了一聲,「還能怎麼了?沒接到他家主子唄!大神比你提前了一個小時到,結果到現在連影子都沒看到。」
靳容忍不住插話,「哎,阿茺,你還別說。你和大神的行事風格還真挺有夫妻相……兩人下了飛機都齊刷刷玩消失……等等,我說……你倆不會是商量好了,一起玩消失,就是為了撇下我們這群電燈泡去過二人世界吧!!」
舒茺差點沒笑出聲,揚著唇點了點頭,「你這主意不錯,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臥槽!你敢!」電話那頭,兩女一男的聲音瞬間炸裂。
「行了,我在大廳出口行李傳送帶這裡。你們過來吧……」舒茺掛斷電話,拉著行李箱朝四周看了看。
弗溯已經到了……
想了想,她還是給弗溯撥了一個電話。
「嘟——嘟——」
無人接聽。
舒茺愣了愣,有些不解的看了屏幕一眼。
不接曹辛的電話她還能理解,怎麼連她的電話都不接?
難不成是治療不徹底,現在正犯病來著??
照理說不會啊。
畢竟,一身的精神障礙好得差不多了,和母親的心結也解開了……
弗溯因為接受封閉式治療,所以並沒有親口將當年的事情告訴她,不過秦翰轉述的倒也十分清楚。
嚴戈對於當年的事,是這樣解釋的。
秦蘊從來都沒有背叛過費川,反倒是費川被外界輿論的各種壓力逐漸壓垮,對妻子開始不斷猜疑。當時的秦蘊已經被逼到了抑鬱割腕的地步,絕望之下才選擇和費川離婚。
弗溯只知道費川因秦蘊而死,卻不知道秦蘊也因為費川而精神衰弱。
若不是嚴戈在那時「趁人之危」,秦蘊怕是活不到今天,更不用說秦翰……
舒茺不知道這些說辭弗溯相信了多少,但卻知道,如今這一家人的關係的確緩和了一些。
而她自己……
辭書出版社《渡海》的編纂已經開始了籌備。
豐詞要退休了,《渡海》的主編工作竟出乎意料的落在了她這麼一個無名小卒的身上。
這讓舒茺又不禁想起了兩年前第一次進社裡,被圍觀的場景……
感覺從一開始,自己主編《渡海》貌似就被……內定了?
在大廳角落裡傻傻的待了一會兒,還不見接機三人組的身影,舒茺也站得有些腿酸了,便拉著行李箱開始在四周轉悠。
「嘩——」
不遠處,一少年正推著行李推車在出口到處滑,似乎是迷上了這種感覺。
然而,調皮搗蛋的孩子總是能帶來什麼意外……
當那少年慣性剎不住車的推著車朝舒茺的方向「呼嘯而來」時,舒茺的眼皮又開始不住的跳了起來。
連忙側身後退了幾步,又將行李箱朝方向推開……
「嘩——」
推車從身前滑過後,舒茺趕緊朝那被推遠的行李箱跑去,冒冒失失的,都沒看見正拖著行李箱橫向走來的男人。
於是……
眼前一黑,舒茺的額頭驀地就撞上了一硬邦邦的胳膊。
兩人同時停下了腳步,舒茺還沒來得及看清自己撞上的人,就捂著額頭蹲下了身。
「嘖。」
頭頂上方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低沉磁性,但卻涼涼的,帶著些難掩的笑意。
「又想碰瓷?」
碰瓷……
舒茺捂著額頭的手一僵,難以置信的抬起頭。
人來人往的大廳裡,帶著黑色口罩的男人逆光而立,看不清面容,但那雙灼灼的黑眸裡卻閃著熠熠的光色,眉梢都帶著她最熟悉不過的哂笑。
舒茺愣愣的蹲在原地,儘管還未回過神,但眼眶卻已經熱了起來。
兩年前,兩年後。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兩個人。
辭海小姐回到了她的莎士比亞先生身邊。
算不算……
殊途。
同歸。
《莎士比亞的辭海》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