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絢爛的火蓮綻放在面前,被黎非的銅牆術擋在三丈之外,萬道火舌吞吐揮舞,銅牆術的光芒越來越暗淡,眼看就要被烈焰吞沒,黎非的身上已經能感覺到火蓮熾熱灼人的熱浪。
她化作一道青煙急急而退,腦後忽又有細微風動,翠綠的小葉片疾射向她的後背,她緊跟著一個折身,數道太阿術落下,金光切碎了葉片。便在此時,一條火龍呼嘯襲來,黎非架起銅牆術,春雨也淅淅瀝瀝地落下,漸漸熄滅了演武殿內滾滾的熱浪。
眼前人影一花,蘇菀忽地落在她面前,掌心第二朵火蓮打看旋兒轉啊轉的,她笑道:「我贏了!」
她上前一步,頓覺黎非面前三尺處不知何時架了透明的土行牆.她嘆息著撇了火蓮,滴頭大汗:「還以為贏了呢!黎非你反應真快。」一面說一面又回頭望向鄧溪光:「鄧師兄,你根本就沒牽制住啊!木行仙法又不是只有籐纏!」
鄧溪光攤開手,滿面不忍心:「我怎麼能真的對姜師妹下狠手?我這麼憐香惜玉的男人!打死我也動不了真格的。」
蘇苑皺眉搖頭:「不是說好一起練習鬥法麼,你以為來玩啊?」
自從聽說海派的弟子擅長鬥法後,蘇苑頓時來了興致,她這兩天剛突破第二道瓶頸,總想找人練手,正巧黎非擅長防禦之法,就委屈她當了活靶子,鄧溪光牽制,蘇苑負責攻擊,每天午時休息便在演武殿內練習鬥法半個時辰.奈何一連練了好幾天,這位鄧師兄都拿不出正經的狀態,到後來就變成她跟黎非兩個人對峙,她的火蓮火龍怎麼也打不中她,實在無奈。
推開演武殿的門,但見外面紅葉漫漫,遠峰峻峭,這裡是南時峰,無月廷的演武殿大多集中在這裡,由於平日裡山派弟子鬥法切磋並不多,所以大部分時候南時峰都靜悄悄地,人跡罕至。
三人一路走一路說笑,都想聽黎非講在東海試煉的經歷,誰也捨不得騰雲飛,上回她還沒說完,鄧溪光纏看她非要她多說點:姜師妹,上回你說到幾位用友在試煉地齊聚,後來遇到了凶獸,是什麼凶獸啊?講完再走!」
黎非笑道:「聽說只在海邊有的一種凶獸,叫蜃,沒妖氣,也看不到長什麼樣,只會吐霧氣給人製造各種幻覺,然後吸取精氣。蜃製造的幻象完全分不出真假,現在回想起來,還有點毛骨悚然呢!」
蘇莞兩眼發亮,連聲問:「那你們後來怎麼脫身的?對了對了,你看到什麼幻象了?」
「蜃會製造人心底最想要和最恐懼的幻象,每個人都不一樣,就看你心裡想什麼了。」蘇菀不由沉吟,最想要和最恐俱的東西,如果真的不辨真假,那確實難以從幻象中脫身,鄧溪光在一旁連連慶幸:「還好我沒被選上!我要是去了,肯定陷在美女如雲酒池肉淋的幻象裡死也不肯出來!」
兩個女孩子都駭笑,還美女如雲酒池肉林,這位鄧師兄說的再直白。鄧溪光一面說一面手舞足蹈,足尖忽然踢中一個東西,怪沉的,他低頭一看,卻是一塊弟子名牌。他立即劍起,翻過來一看,不由驚道:「這是……樂師妹的名牌?」
黎非和蘇苑急忙湊過去,果然名牌上鐫刻著樂采苓的名字,她的名牌怎麼會落在南時峰演武殿附近?她最近有來過?
鄧溪光四處看了看,林中紅葉遍地,樹木疏朗,沒見半個人影,他忽然又開心起來,將名牌放入懷中,得意道:「回頭我親自還給她,說不定她還要謝謝我。」
蘇苑賺棄地看著他:「人家樂師妹跟秦師兄成雙成對,你湊什麼熱鬧?還個名牌人家就正眼看你了?」
鄧溪光嘖嘖兩聲,搖搖手指:「所以說,女人永遠不懂男人的心,能與這樣的美女說兩句話,對男人來說已經是好事了。」
蘇莞笑起來:「你去紫兮峰,指不定看門的人連弟子房都不給你進,看你賊眉鼠眼就不像什麼好人。」
鄧溪光正耍反駁,忽聽頭頂風動,正說著樂采苓,這位樂大沒人就到了,她直直落在眾人面前,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只顧著低頭找東西。
鄧溪光急忙賠笑道:「樂師妹,你是找名牌嗎?」
樂采芬還是不看他,冷冷把手伸到他面前;「還給我!」
鄧溪光立即不爭氣地將名牌雙手送上,蘇菀見她那了名牌一個字也不說,很是不快:「你連個謝謝也不會說嗎?」
樂采芬招來小白雲立即就要走,頭頂忽然響起一個溫柔的男聲:「采苓,名牌找到沒?」語畢,一個穿著親傳弟子服的青年男子踏著一隻碧綠的王簫緩緩落下,風采迫人,丰神俊朗,正是久違的秦揚靈秦師兄.樂采苓見著他,眼圈反而紅了,背過身不理他。
秦場靈笑吟吟地伸手,本打算溫言安撫她一下,忽見對面三人中有一個少女,居然是上回見了後再也沒遇過的絕色美人,他伸出的手立即變成拱手行禮:「這位師妹,我們又見面了。」
黎非冷冷看著他,又看了看後面背著身的樂采苓,秦揚靈極擅察言觀色,見她眼中似有鄙夷之色,頓時柔聲道.「這位師妹,可否將姓名告知我?我總不能總是這位師妹這位師妹的叫你吧?」
蘇苑對這個人也沒好感,當即拽了拽黎非的袖子,耳語道:「我們走吧。」
黎非點點頭,三人默然不語地轉身便走,黎非剛喚出小白雲,卻發覺秦揚靈不遠不近跟在後面,皺眉道:「你做什麼?」
她又朝樂采苓那邊看了一眼,她還果背著身,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邊,單薄的背影,意外地有些可憐,他居然就這樣丟下她不管?她正耍說話,忽見樂采苓喚出白雲,頭也不回地飛走了。
秦揚靈笑道:「你是介意樂師妹?她愛使些小性子而已。你不告訴我名字,我只好跟看你,看你是哪座峰的弟子了。」
蘇菀冷道:「你的愛侶被氣跑了,你卻跑來纏看別的女弟子,像話碼?」
秦揚靈滿面意外:「愛侶?樂師妹怎會是我愛侶?我拿她當妹妹一般,莫要亂說。」.蘇菀怒了:「你這是敢做不敢認?」
秦揚靈淡道:「我與她做了什麼?什麼叫敢做不敢認?我倒不懂了,還請師妹指教我怎麼敢做了。」
蘇苑頓時語塞.暗悔不該跟這種人多說話,可走也走不掉,她怎麼可能放心讓黎非一個人回墜玉峰?被這無賴纏上可怎麼辦?
鄧溪光忽然哈哈一笑,雙臂一張,將蘇苑和黎非都攬到了自己懷裡,他笑瞇瞇地看著秦揚靈,得意地不行:「秦師兄,所謂名花早已有主,你這樣可不厚道啊」
名花有主?秦揚靈訝然見看面前這有些賊眉鼠眼的小子一手攬一個佳人,春風得意,這兩個姑娘居然還柔順地依偎在他環中,這是什麼世道?這種小鬼也能坐擁兩美?!
鄧溪光哈哈大笑看,一手攬一個飛遠了,一直快飛到墜玉峰,蘇菀回頭看了一眼:「他好像沒追上來,應該是去找樂采苓了。」
說罷把鄧溪光的胳膊放下去,笑道:「鄧師兄,看不出你還有點小聰朗,這次真要謝謝你了。」
鄧溪光激動得淚流滿面,仰天長嘆:「我這輩子都不洗手洗澡了!」
兩個女孩子又是駭笑,黎非見這裡離墜玉峰不遠,下午修行時辰快到,立即告辭轉身飛回去,正要落在迴廊上,忽聽耳後一個人貼得極近,輕笑道:「哦?原來你是昭敏的師妹?
黎非驚得一個疾馳落在迴廊上,週身立即架起防禦,秦揚靈笑吟吟地站在碧綠玉簫上,懸在半空細細端詳她,越看越覺活色生香,有別於樂采苓幽美的另一種靈動嬌憨,看著就叫人喜歡。」
「你叫什麼名字?」
他落在她身前,步步逼近,黎非揚手便要攻擊,誰知他渾身一陣白光閃爍,她的防禦竟瞬間全碎了,這是親傳弟子的本事?她疾步後退,喚出小白雲立即又飛起,他緊緊跟著,伸手去拉她的胳肺,一面笑:「跑什麼?」
黎非急急折了個圈讓過他,鬧這麼大動靜,師姐還沒出來,那只能說明師姐不在墜玉峰。她情急之下,索性停了下來,回頭冷冷看著他,也不說話。
秦揚靈也停了下來,見她黑白分明的雙眼冷冰冰地看著自己,他便退了一些,合笑道:「何必要跑?師兄不會吃人,只想問問你的名字而已。」
黎習淡道:「我是沖夷真人門下,姜黎非,秦師兄知道了名字,可否離開?我須得修行了。」
秦揚靈道:「你和昭敏說話都冷冰冰的,還真像。你師父師姐都不在,一個人孤零零,怎麼修行?不如我指點你一下吧。」
黎非冷道:「不用……」
一語未完,忽聽墜玉峰頂傳來一陣陣渾厚至極的長嘯之聲,兩人都情不自禁望向那冰封雪埋的冰峰之巔,那長嘯之聲連綿不絕。時而清朗,時而渾烈,一波波劇烈的靈氣震盪自峰頂蕩漾而下,兩人部被推得站立不穩,秦揚靈還能勉強扶柱而立,黎非被推得直接倒飛出去,她急忙喚出小白雲,還未來得及站穩,身後又被人扶了一把,東陽真人笑呵呵的聲音在頭頂晌起:「小丫頭,你師父要出關了。」
黎非驚喜萬分,眼前一花,但見十幾名長老都已飛來墜玉峰,個個艷羨地望看那冰封雪埋的峰頂,還以為沖夷這次閉關起碼要數年,想不到三個月便出來了!他們成仙之人,早已不能這麼輕易地在數月之內突破瓶頸,沖夷實在叫人羨慕。
嘯聲足足持續了一炷香的工夫,靈氣的震盪也越來越激烈,方圓千里的濃稠靈氣都被帶動看翻捲不休,接連又有數十位長老仙人集中在墜王峰,專注地望看峰頂。
忽地,風停,雪停,靈氣震盪停,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一個白衣男子佇立在迴廊上,雙目含笑,目中似有磅礴的清光在流肆,片刻後才漸漸收斂,他拱手向周圍的長老們行禮,長笑一聲,正是沖夷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