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怕她想「幹壞事」?

曲隱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他裸露在外面瘦弱的腳踝,眼皮不可抑制地跳了跳。他總不會以為她會藉著給他打開腳銬為由頭順著腳踝往上摸他的大腿吧!

曲隱滿頭黑線,頓時檢討自己,她到底是哪裡看起來像對他有猥瑣的想法了?

「鑰匙我放在這裡了,你自己打開吧。」曲隱為了消除他的防備將鑰匙放在他腳邊,然後自顧自的走到一旁打開櫃子最左邊的一個抽屜。

抽屜裡放的是藥水,她平日裡打魚時入水,手或者腳有時也會被尖銳的東西劃到,為了以防萬一她便從村裡的王大夫那裡拿了瓶藥水。

她除了剛拿回來用過一兩次就一直放著沒有再用過,沒想到今天卻又拿了出來。

曲隱拿著棉花團蘸著棕色的藥水往嘴角塗的時候,餘光瞥見「小野貓」偷偷的打量著她。等她回頭看的時候,他又咻的一下把頭埋在了抱著腿的胳膊裡。

「你在這等會兒,我去給你燒點熱水洗洗澡,洗完後自己在受傷的地方塗點這藥水。」曲隱將屋裡的燈點亮,說了一句便掀開布簾子出去了。

古墨等聽到她的腳步聲走遠了之後才伸手把放在腳邊的鑰匙勾了過來,自己鼓搗了半天才把鎖打開。

古墨把解下來的腳銬一把扔在地上,揉了揉早就破了皮磨出血的腳踝。以前他還知道疼,後來疼久了也就麻木了。他發現只要不動它,不碰著也就沒那麼疼了。

他轉著腦袋環視了一下屋子,燈光下的屋子簡潔乾淨。視線轉了一圈又轉回地上的腳銬上。現在鎖打開也沒有用,他現在一身的傷,就是讓他跑他也跑不出這個村子,到時候萬一被傻女人發現了,說不定還會打他一頓再把他關起來。

就在他想著該怎麼跑的時候布簾子被掀了起來。袖口捲到胳膊上的曲隱走了進來,她把他扔在地上的腳銬收起來後又出去了。

沒過多大會兒,她搬著個大木桶又走了進來。接下來她進進出出的用水桶提了好幾次的水,還把手伸進桶裡,似乎在摸水的溫度。

「外屋晚上還是有點冷的,你就在裡屋裡洗吧。」曲隱甩了甩手上的水,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提醒一句,「別弄的到處都是水,不然晚上沒辦法睡覺。」

總歸是睡覺的地方,可別給她搞個水簾洞出來。她也不屬猴。

曲隱看著他那身破舊的衣服,想了一下,打開衣櫃從裡面挑出了幾件比較小的中衣又拿出一件這個天穿的棉布長衫給他放在水桶旁的矮凳子上,對上他疑惑的眼神說道:「家裡沒個男子,沒有合適你穿的衣裳,你先湊合著穿我的衣服,趕明個我再給你做兩身。」

說完曲隱就自覺的走了出去,走到門口準備掀布簾子的時候又回頭跟他說了一句,「放心洗吧,我去做晚飯。」不會偷看你洗澡的。她又在心底默默的補了那麼一句。

古墨等她走了之後便試探性的伸出一隻腳下床,看簾子的確沒有動靜又伸出了另一隻腳,等兩隻光著的腳丫子碰到冰涼的地面時才確認傻女人的確不會偷看才伸手去解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這身破衣服在被拐了之後才穿的,都穿了兩個多月了,一直就沒有換過。上面有汗臭味還有他身上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連他自己都不想聞,可是他又能怎麼樣呢,他逃也沒逃掉,還被打了一頓……

古墨疼的直抽嘴角將黏在血痂上的衣服扯掉,扯到傷口的時候更是疼的直抖著腿蹲了下來,咬著蒼白的嘴唇無聲的嗚咽著。

等疼的那股勁緩過去之後他才扶著矮凳站了起來,伸手摸了摸水桶裡的溫度,有點微熱,但是卻不燙手。

他猶豫了一下,才撐著桶身抬起腿伸出腳趾頭往桶裡頭伸了一下,等伸到水淹沒了他腳踝之後他立馬就像被針紮了似的把腳又收了回來,單著腳跳了好幾步才停下來。

『不行,疼。』

他扶著木桶單腳站著,看著沾了水之後更紅的腳踝直犯愁。腳不能沾水,這要怎麼洗。

難道要站在外面擦擦?可是剛才傻女人說了不能把屋子弄濕。

古墨覺得傻女人一定是故意刁難他的。但是仔細想想她又不知道自己的腳上有傷,因為自己剛才看都沒給她看。

他坐在矮凳上發愁的看著面前熱氣騰騰的木桶,比時它對於他來說就像是一口油鍋一樣,跳進去非得脫層皮不可。

最後古墨還是冒著挨罵或者挨打的可能只用毛巾蘸著水站在桶外面擦了擦身子,死活都沒敢進桶裡去洗。

等他穿上曲隱給他的衣服後,袖口和腳脖上都捲了好幾道了還是顯得鬆鬆垮垮的。衣服雖然大了些,但是比他那件破麻布袋似的衣服舒服好聞多了。

他趿拉著她給他找的鞋,偷偷的掀開簾子往外面看了看。天色已經全黑了,堂屋裡在桌子上點著蠟燭,傻女人彎著腰把飯端上桌。

「洗好了?擦藥了嗎?」曲隱一回頭就看見他伸個腦袋在布簾子外面偷偷的看著她。

被發現了。古墨只能不情願的挪著身子走了出來點了點頭。

「飯已經做好了,」曲隱用圍裙擦了擦手說道:「來吃飯吧,我去把水倒了。」

看著她走進裡屋,古墨提心吊膽的坐在桌子旁邊,手緊緊的攥著袖口,也不敢輕易動筷子吃東西。偷偷的撇著屋裡的動靜。

不管他怎麼小心,站在外面洗澡總會把桶周圍弄的都是水。他為了彌補還把他那身破衣服放在地上吸水來著。雖然麻布吸水效果並不是多好。

古墨聽著屋裡的動靜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在看到傻女人從屋裡提著桶出來的那一刻差點嚇的他奪門就跑。

曲隱進屋收拾的時候自然能看見桶邊上的一大灘水,水上還扔著他的破衣服。看來他是沒聽見自己的話,她無奈的歎息了一聲,找了一塊不用的棉布放在地上把水吸乾。

等她把水桶提了出去把地上水吸乾之後坐回桌子上的時候才發現他拘謹的坐著,也沒有動筷子。

「不用等我的,吃飯吧。」曲隱給他盛了一碗鹹米粥,粥裡是切碎的大白菜。南方以米為主食,她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來的,吃不吃的慣。反正她剛來這的那幾個月是沒吃慣。

古墨看她沒有一絲生氣的樣子才鬆了一口氣,心放回肚子裡之後其他的感觀才慢慢甦醒。比如,他頓時就聞到了面前飯的香氣和胃裡空空如也的抗議聲。

他拿起筷子一連巴拉了幾口之後才停了下來,他已經兩個月沒吃到熱的東西了。

曲隱看他把臉埋在碗裡連頭都不抬,便想他肯定是餓壞了。早知道今天在集上的時候就買點豬肉什麼的回來了,也能給他開開葷。

「別急,都是你的。」看著他吃的歡曲隱難得的產生了一絲成就感。她的廚藝是見不得人的,這道飯還是剛來的時候跟何珍學的呢,也是她做的所有飯中最拿手的一樣。想來也是,兩年來天天晚上都是這道飯,能不拿手嗎?

古墨整整吃了兩碗才打著飽咯停了下來,滿足的摸了摸鼓起來的小肚子,瞇起了眼。

曲隱在他放下碗確定不再吃了之後才起身收拾碗筷。古墨愣了一下,伸手要幫她收拾,卻被她偏手錯開了,「你不知道要放在哪,還是我來吧。」

古墨看著她端著碗走進廚房的背景心裡開始惶惶不安。她買自己回來究竟是幹什麼的?不用他幹活,也不準備要了他(這個他覺得還有待確定),給他燒水洗澡,還沒有打罵他……難道真的是做為一個寵物養著?

可是哪有一個十幾二十歲的正常女人會養一個十五歲的男子做為寵物的?

古墨覺得他不能掉以輕心,一定要防備著她,萬一她想對自己幹壞事他就跑不掉也不能讓她得逞。

廚房裡刷碗的曲隱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古墨心裡除了是『傻女人』之外還被他貼了『想幹壞事』的標籤。

她洗完碗後又在一旁放著雜貨的屋裡洗了澡才回了裡屋,等看到坐在矮凳上的人之後又開始犯愁。他晚上該睡哪?

「你晚上是準備跟我一起睡床還是準備……」她話還沒有說完,矮凳上的人就指了指地上。

——『打地鋪。』

他的意思很明顯,曲隱一下子就看了出來。

曲隱想了一下,點了點頭。不是她不體貼,而是她這個人可以對什麼都沒有要求,唯獨對睡眠要求很高,不然她也不會大老遠的特意從集上訂做了一張床。

再說她明天要出海打魚,必須養足精神。而且她要是讓他睡床上他估計更會覺得自己對他圖謀不軌了。

曲隱為了怕他睡地上冷,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把放在倉庫裡的那塊門板扛了過來放在地上再往上鋪棉被。因為直接睡在地上不管鋪了多少層棉被它都會從地上滲出涼氣。

曲隱幾乎是把家裡所有的棉被都給他鋪了上去,這些被子都是去年新做的,棉花是人家送的新棉,睡著可暖和可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