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曲隱沒陪阿淼睡懶覺,因為今天她跟何珍商量好了要去集上賣稻米。她早早的起來把飯給他做好。
曲隱養的雞下了不少的蛋,偏偏小野貓不喜歡吃蛋黃,連帶著蛋清也很少吃,平時若是曲隱陪他吃飯,他還吃個蛋清把蛋黃留給她,今天她要出門,他肯定是不吃雞蛋了。
「阿淼,我給你蒸了蛋羹,起來一定要吃完知道嗎?」曲隱撥開他遮住臉的頭髮,對他說道:「待會兒徐敏會來陪你,你可別睡太久了。」
古墨一聽是蛋羹更沒有起床的動力了,拉過被子蒙住頭,不聽她羅裡吧嗦的話。
「雞蛋補營養,你正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許挑食。」曲隱把被子趕緊給他拉下來,他也不嫌熱就往頭上蓋。
古墨被她念叨的睜開眼,起床氣十足的用手推她,讓她趕緊走吧,別再吵他睡覺了。
曲隱無奈的歎息一聲,揉了揉他額前的碎發,便出去了。昨天她跟徐敏提了下來陪阿淼的事,他一口答應了,說吃過飯就過來,要不是她要出門,她都想陪阿淼在家裡,等著看誰敢來說親!
等何珍拉著板車過來之後,兩個人搭把手把曲隱家的稻米搬上板車,便往集上去了。夏日酷暑,兩個人一路都挑著走在山裡樹下的陰涼地裡還是熱了一身的汗,兩人輪流拉車輪流休息,一個時辰後便到了集上。
看著那家平日裡常去的酒肆,今日兩人默契十足的誰都沒提要進去喝一盅的事。何珍是昨天被徐敏瞪了一晚上,睡覺的時候連碰都不讓她碰,而曲隱是念著阿淼自己在家,就算有徐敏她還是會擔心阿淼被人欺負,所以也就不打算在喝酒上浪費時間。
兩個人也不墨跡,問了幾家稻米的價格後,就挑稍微高點的那家把稻米賣了。回去的時候,曲隱看路旁陰涼地裡有賣荔枝的,便過去看了一眼。
有句話不是說『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嗎,她便想著買點回去討阿淼歡心,早上她擾了他的清夢,想必定被他煩死了。
六月份的荔枝多數是黑葉荔枝,又稱為葉枝,或者烏葉,因其葉色濃綠近黑而得名,肉質堅實爽脆香甜多汁。曲隱剝開嘗了一個,汁甜肉滑,覺得不錯,吐出大核便讓老闆給稱些帶回去。
在曲隱買荔枝的時候,何珍也湊了過來,老闆大方,過路的只要在攤子前停下來,不管買不買荔枝,她都允許免費品嚐。因此何珍也嘗了一個,覺得甜甜的,又因為六七月份的荔枝的確不錯,便也買了不少。
接近晌午,太陽越來越毒,曲隱帶著大草帽遮著光,背後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濕。現在拉著板車的何珍也不好過,臉上的汗水順著下巴滴下來,根本擦不盡。她胡亂的用袖子摸了一把,隨後等換到曲隱拉車的時候,就把袖子捋起來,露出兩個大膀子,大大咧咧的跟在曲隱後面。
「真是要熱死個人了。」天一熱,人就煩躁,何珍熱的直皺眉頭,朝兩邊看了看,說道:「連山裡都沒什麼風,又熱又燥。」
曲隱抹了把臉上的汗說道:「今兒個這麼燥熱,說不定晚上會下雨。再說地都耕好了,就等下雨後插秧了。」
「也是,插完秧就該去打魚了。」何珍拿起車上的荔枝,剝了一個塞進曲隱嘴裡,汗流的厲害,人也容易渴。
等兩人快走到曲隱家的時候,看著門口堵著的人,不由得雙雙瞇起了眼。
何珍跑的倒是比曲隱還快,衝到人群前一把護住大著肚子的某人,先是仔細檢查了一下他有沒有事,才轉身睜大眼睛怒道:「你們這是幹什麼,看不見他大著肚子嗎?眼瞎嗎?你們這麼推搡,他要是有什麼事你們賠的起嗎?」
事情是怎麼回事的呢,這還要追溯到早上曲隱走後。
早上曲隱走後沒多久,古墨就爬了起來。他睡眼惺忪的坐了一會兒,覺得實在是困得不行,往後一趴臉埋在曲隱的枕頭上又賴了一會兒。聞著她的味道,又磨蹭了一會兒他才算起床。
洗漱完了之後,他先是把雞餵了才去吃飯。掀開鍋蓋就發現碗裡燉著的雞蛋羹。想來是曲隱怕他對雞蛋羹沒食慾,在燉蛋的時候倒是花了些心思,還往蛋羹上面放了幾顆紅棗和葡萄乾。
看著這紅黃綠的搭配,繞是本來沒有食慾的古墨,都忍不住的笑彎了眼將飯端了出來。
曲隱怕他在家熱著,平時出門前總會在屋裡放幾盆涼水,保持屋裡去幹燥有濕氣,包括他在乎的那條命大的魚,都被放屋裡了,曲隱走之前還特意給它換了盆涼水。
古墨坐在屋裡大口大口的吞著雞蛋羹,蛋羹潤滑可口,味道其實真的不錯,可是他偏偏不是太愛吃雞蛋,他這個挑食的毛病,總是讓曲隱頭疼,每次都想法設法的哄著他多少要吃一點。
他這邊才放下碗,那邊徐敏便過來了。之前曲隱說過徐敏會來陪他,這也是他掙扎著起來的原因。
「我來不打擾吧?」徐敏輕柔的說道,閃著笑意的眼睛看著他,倒是沒提自己是來幫他擋麻煩的,而是指了指自己籃子裡的韭菜說道:「想讓阿淼來幫我摘著菜。我一個人在家也夠無趣的,便過來尋你了。」
——『不打擾,不打擾。』
古墨立馬扶著他的胳膊領他進屋,給他搬板凳。徐敏來的原因其實傻女人跟他大概說過了,他可能是怕自己不好意思才說找他摘菜的吧,因為他摘菜的技術實在是不怎麼樣,昨天在徐敏家幫他摘的菜,最後都沒能入鍋……
「家裡韭菜割了一茬,待會兒你摘完的都留給曲隱,讓她中午給你包包子吃也好,炒著吃也行。」徐敏拉著他坐在桌邊,將籃子裡的韭菜拿出來,教他摘菜。
古墨聞言看著手裡鮮嫩發綠的韭菜,偷偷的瞥了一眼徐敏摘過後乾乾淨淨擺放整齊的韭菜,有些氣餒,覺得這要是被他摘完,就是傻女人中午估計也不知道怎麼吃了吧……
徐敏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笑的更是柔和,「阿淼可要跟我好好學哦,摘完了讓曲隱看看你也很棒。」
「妻主和曲隱出門去集上賣稻米,外面天又這麼熱,兩人定然是不好受,所以啊,咱們在家能幫她們做點什麼都是好的,也能讓她們輕鬆一些,休息一會兒,你說是不是?」徐敏覺得曲隱把阿淼寵的厲害,什麼都不讓他做,這樣雖然是疼他,可也讓什麼都不會的他在家也很無聊,要是會點東西,他也能打發時間。
古墨聽他說的有理,他也想幫傻女人做些事情,便低頭認真的跟他學著摘菜。徐敏在一邊指導著,「對,把韭菜上的黃葉掐掉。」
等兩人摘完韭菜後,古墨抱著他摘的那一點很是高興。徐敏將自己的分了一些給他,「我不能吃太多,多留些給你們。」
徐敏帶著古墨將韭菜放進廚房裡,看到他吃完飯後放在盆裡的碗還沒刷,便問他要不要學著刷碗燒水。
古墨自然是歡快的拚命點頭。他一直都想學,可是傻女人擔心他再劃到手,每次都用各種理由不讓他學。
徐敏看著好學的古墨,覺得很有成就感。但是也不敢貿貿然然的讓他自己去做,而是自己在一旁手把手的教他。
碗洗完了,古墨便想著傻女人出去一趟一定會流不少汗,外面木桶裡的水還沒有曬熱,自己便準備給她燒一鍋熱水,等回來給她洗澡解乏。
他這個提議得到了徐敏的贊同,徐敏給他往鍋裡加了水之後,便坐在一旁看著他燒鍋,直到聽到外面有聲音傳來,才留下古墨一人看著燒水,自己出去。
「曲娘子可在?」外面一個打著傘媒人裝扮的男子正帶著提著東西的小廝站在門口,頭往屋裡探。
「曲隱不在家,有什麼事嗎?」徐敏從一旁的廚房出來,柔聲問道。
「你是曲家夫郎嗎?」那人用帕子捂嘴一笑,打著傘走過來說道:「我是集上的李媒公,你們可是有好事上門嘍,有人托我給你家弟弟說親呢。」
他懷孕後一向是聞不得胭脂俗粉的味道,尤其是這李媒公身上的胭脂味這麼濃郁,他說話間帕子朝他揮來味道朝著鼻子直撲而來,聞的他直皺眉頭,胃裡更是一陣的不適,他退後一步說道:「我不是曲隱的夫郎,這親事我說了更是不算,你今日怕是要白走這一趟了。」
「你不是?」李媒公皺眉,像是算計什麼般的眼睛盯著徐敏直打量。不是你怎麼在這裡,這可是曲隱的家,看這肚子定不是曲隱那弟弟,難不成廚房裡的那個是曲隱的弟弟?
徐敏不動聲色的用身子遮住他往廚房裡面打探的目光,垂著眼瞼用手扶著肚子,神色自若的任由他打量。
李媒公剛想開口,就聽到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呦,我道是誰呢,這不是李媒公嗎?怎麼,集上沒人找你牽紅線,便上趕著來我們村裡牽了?」
徐敏一聽這聲音眉頭跟李媒公一樣皺了起來。來的這人是村裡的媒公,姓徐,跟他算是本家,只是走動並不是太多。這人一向難纏又潑辣,再加上來的煤公不止一個,怕是不好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