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抬手,同夥停下了,地上只剩下鼻青臉腫連聲呻吟的陳教授。我看得有些不忍。哪知那人目光又一一滑過跪在地上的女人們,冷哼了一聲說:「不見棺材不掉淚。」
我心中湧起強烈的不祥預感。他的目光滑過相貌普通的陳寶珠,在馮嫣和陳如瑛臉上一停,最後落在長得頗有風塵氣的唐瀾瀾身上。
「老太太。」他慢條斯理地說,「我再問你一遍,錢和寶貝在哪裡?」
陳老太太不蠢,我敢打賭她絕對注意到了那人的眼神,然而此刻的臉色卻變得悲慼而倔強,說:「真的沒有了。」
那人指了一下唐瀾瀾,兩個同夥露出淫笑,其中一個走過去,一把將唐瀾瀾扛起。唐瀾瀾臉都嚇得白了,發出「嗚嗚」的嗚咽,拚命在那人肩頭掙扎。那人卻一拍她的屁股,說:「老實點!忙了這麼多天,總該先給點甜頭了!」
陳老太太盯著唐瀾瀾,臉頰上的肌肉有一絲翕動。唐瀾瀾也在這時回頭,看著老太太。她的目光寫滿哀求和恐懼,她在求老太太開口。這個屋子裡,除了陳如瑛,她大概就是平時和老太太最親近的人了。
可是直至她被兩個男人帶進房裡,關上門。老太太始終一臉驚惶,卻沒有開口。
屋裡忽然變得十分的靜。只有隔著門,聽到一陣折騰聲,還有男人此起彼伏的笑聲,很壓抑的喘息聲。
那人坐在沙發上,點了根菸,將面罩掀起一角,慢慢地抽。露出的下頜,俊朗粗糙。老太太臉色非常難看,態度卻沒有變化。其他人的臉色都變得異常灰暗,灰暗中壓著憤怒與恐懼。
我突然非常痛恨這樣的氣氛。我突然非常難受。我知道它是什麼。
是人性喪失的犯罪者,將他人的自尊、人格和安全都捏在掌中,任意蹂躪踐踏的感覺。它使人面目全非,唯余一絲絲恐懼,密密麻麻填滿眼睛。
每一宗真正的犯罪都這樣,自私、惡毒至極,卻永無休止。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在那扇門內,一切已無可挽回,能發生的都已發生。那人才捻滅菸頭,不過這一次的語氣,更加冷酷:「夜還長,咱們可以一個個來。接下來,輪到誰?太太?」他的目光落在馮嫣身上,可馮嫣的眼睛像是透明的,空洞地不知盯在那裡。
他的目光卻又滑過去了,落在陳如瑛和陳寶珠臉上:「小妹妹?大妹妹?」陳如瑛哭出了聲音,陳寶珠臉色煞白。可他的目光卻最後落在陳老太太身上:「我看,還是老太太吧。繞什麼彎路?老太太終歸也是個女人啊。」他叫來個同夥,同夥看一眼陳老太太,露出嫌棄的笑。他也笑了,一拍同夥的胳膊說:「行了,就當玩個保溫杯。不過,一定得弄得老太太開口啊。」同夥點點頭,走上前去,陳家人全都呆了,沒想到這幫人禽獸到這個地步。陳教授一下子從地上撲過來,吼道:「別碰我媽!」卻被人一腳踢開,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