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故意的……」那個女孩子眼淚汪汪,扁著嘴,手指快把衣帶給絞爛了,「空森這裡不一直都是讓靈獸出來活動的地方嗎?我也沒想到……會有人闖進來……」
玄衣男子沒理會她,將下方諸人打量一番,這才冷冷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空森是清遠山禁地,來這裡做什麼?」
胡砂一時沒能從他冰雪似的容貌裡回過神來,後面那些人哭的哭喊的喊,亂成一團,還好那個大師兄比較鎮定,抖著嗓子道:「我們……我們是……只是不小心路過這裡……」他們本來自視甚高,覺得清遠山仙人沒什麼了不起,不過是小小地仙罷了,是打算過來找清遠的師祖金庭祖師鬥法的,誰知道隨便一個女弟子養的靈獸就把他們折騰的夠嗆,先前那點自傲的心此刻只變成了自卑。
玄衣男子淡道:「既然如此,還請諸位趕緊離去。在下師侄豢養的靈獸誤傷各位,在下替她向各位道歉,還請諸位日後不要再路過這裡。」
那幾個人哭哭啼啼地抬著師父和傷者灰溜溜地走了,胡砂還坐在原地,改為研究他倆腳底踩的雲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們會騰雲啊!難道正是清遠山上的仙人?
「這位姑娘,你也請儘早離去。」玄衣男子看了她一眼。
胡砂喃喃道:「可是……我是來拜師的……」
「拜師?」他有些意外,「拜師不是這條路,在前山那裡。姑娘請從那裡走大門,若能通過試煉,自然能得償所願。」
前山……汗,前山又在哪裡?想到自己還要從懸崖上爬下去,順著原路找什麼前山,胡砂腳都軟了。
玄衣男子想了想,道:「也罷,是我師侄驚嚇了你,我便助你一次,送你去前山吧。閉眼!」
胡砂急忙依言把眼睛緊緊閉上,只覺一股清風撲面而來,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聽那人道:「到了,請保重!」
這麼快!胡砂趕緊睜眼,卻見面前景象果然大異,周圍綠意盎然,鮮花遍地,彩蝶亂飛,一派熱鬧景觀,與方才那個什麼空森禁地完全不可同日而語。面前一條筆直寬敞的山道直通往上,壓根望不到盡頭,想必順著往上走就能到大門了。
胡砂長長舒了一口氣,得,再走一次吧。
她把背上的行囊緊了緊,正要邁開步子,忽然覺得旁邊有人在看自己,一回頭,卻見草地上坐著一個白衣少年,大約十六七歲的年紀,柔軟的長髮披在肩上,一雙漆黑的眼睛正略帶驚訝,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
見胡砂看過來,他不由微微一笑,秀長濃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交錯起來,低聲道:「抱歉,我見你突然出現在山路上,是有人施法將你送來的嗎?」
胡砂不知怎麼的就有點要臉紅,他長得……真秀氣,尖尖的像女子一樣俏麗的下頜,卻沒有一點懦弱的脂粉氣。清瘦,略有體不勝衣的味道,卻一點都不窩囊。
「是……是啊。」她有點結巴,「我剛才走錯路了,闖到那個什麼禁地,然後遇到兩個仙人,把我送來了前山大道。」
少年瞭然地點了點頭,指著那條大道:「你順著這條路走,不會再錯了,不出半個時辰就能到大門。」
胡砂道了一聲謝,轉身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再看看,那少年還坐在原地,捂著嘴輕輕咳嗽。
他身體不好?胡砂不由自主走回去,蹲在他面前,輕道:「你也是來拜師的嗎?是身體不好走不動了嗎?」
少年愣了一下,跟著又笑了:「我沒事,多謝姑娘關心。」
胡砂把自己的行囊取下來,在裡面翻了半天,最後找出一個小小的瓷瓶子,是好心的陸大娘給她準備的,叫萬靈丹,一般頭疼腦熱肚子疼咳嗽什麼的,吃上一顆會好很多。
「我這裡有藥,你吃一顆吧,很有效的。」她倒了一顆給他。
少年頓了頓,乖乖將那顆萬靈丹吃了下去,胡砂看著他略有些蒼白的臉,熱心地說道:「身體不行就先回去吧,這附近應當有農家,我去替你借一輛牛車來。」
說著起身就要走,少年輕輕拉住她的袖子,「不用,多謝姑娘好心。我……我是來拜師的,只是略有些不舒服,現在歇息一下好多了,不如我們結伴上山,路上也不寂寞。」
「你真的沒事?」胡砂有點懷疑。
少年緩緩站了起來,原本他坐在地上看不出,沒想到站起來還是比她高了半個頭。他撣了撣白衫上的塵土,溫言道:「走吧……還沒請教姑娘芳名?」
「我叫胡砂。」她很大方地介紹自己,「你呢?」
「芳准。」他沿著大道緩緩前行,忽然又道:「胡砂似乎不是生洲人?」
她愣了一下,過一會才點了點頭:「確實,我不是這兒的人。」非但不是生洲人,只怕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離家那麼遠,父母會擔心的吧?」
胡砂有點黯然,不知是點頭還是搖頭。她何嘗願意讓爹娘擔心,不過有些事身不由己,要想回家,她得做許多事情。
芳准立即轉了話題:「胡砂來清遠山,是想修習什麼?」
她想了想,笑道:「我只是想碰碰運氣,看山上有沒有我想找的仙人。」
芳准露出驚奇的神情:「你要找誰?」
「……青靈真君。」
芳准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隔了一會,才輕問:「找他……有什麼事嗎?」
胡砂苦笑了一聲:「總之……一言難盡。」
芳准柔聲道:「或許要讓你失望了,青靈真君不在清遠山,他身為一方散仙,行蹤向來神秘,誰也不知他究竟住在何處。」
「不在這裡?」胡砂頓時失望透頂,恨不得馬上掉臉離開這裡。
芳准說道:「不過你也不必過於失望,聚窟洲無念神宮常有仙法大會,青靈真君也會去。你若能順利通過試煉,拜入清遠門下,日後參加仙法大會,便可以見到他了。」
胡砂佩服地看著他:「芳准,你知道很多事啊。那你知不知道清遠的試煉難不難?」
他笑了起來,沒笑幾聲又開始咳嗽,這次咳得很厲害,好像站都站不穩了。胡砂急忙扶住他,回頭看看山路,好像還有小半的路程,她急道:「芳准,我送你回去吧?你這樣不行!」
他搖了搖頭,又咳了好幾聲,手卻指著前面,意思是繼續往下走。
胡砂咬了咬牙,斬釘截鐵地說道:「好吧,我背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