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把美貌妖嬈的女子比作狐狸精,足以說明一點,在妖怪當中,狐狸精幻化的人形皮囊要比其他妖怪美艷得多,青丘的九尾狐更是其中最驚艷的,而白侗那表叔白嚴峰,就是狐狸精裡最美的一個。
白嚴峰美得雌雄莫辯,仿佛上蒼在描繪他時用盡了心力,把世間美好山川靈秀都匯聚在了他身上。美人一笑,當真是天地失色。至於這麼一個男女通殺的絕世美男子為何會被罰到戮仙橋來,實在是因為他跟好幾個身份地位很高的女仙糾纏不清,最終導致兩位美女為他自殺而死。
其中一個還是鳳族的一位公主,這也是為何青丘狐狸跟鳳族經常鬥嘴不對盤的重要原因。
鳳族公主自殺後,白嚴峰便被罰鎮守戮仙橋二十年,二十年的期限很長,這個處罰對於白家血統純正實力強悍的九尾狐來說其實算重的了,然白家也出乎意料的在這個問題上保持了沉默,都沒去爭取一下,給白嚴峰減幾年刑罰,而之後家裡也不許提這位表叔的事,其中緣由,白侗也弄不明白。
他上次待這裡的時候遙遙見過表叔一面,只覺得那人長得太艷,猶如冰雪天裡一樹紅梅似的,能把人的視線牢牢吸過去,那無形之中散發出來的魅惑讓人很輕易的迷失自己,他自己也是狐狸,就那麼看了一眼就失了神。
後來,白侗甚至想到,這麼美的人,還是藏起來好了。
若真在外頭拋頭露面,不曉得要刮起多少血雨腥風呢。
聽得白侗如此介紹,蕭望不滿地哼了一聲,「能有多美,他媽的一個男人能有多美?能有我甜甜美?」
白侗訕笑兩聲,「祖奶奶自然也是極美的。」
可是那種辨不清男女的美,亦剛亦柔,骨子裡透出來的俊逸風流,真是叫人把持不住啊。這樣的氣質,卻是祖奶奶身上不具備的。明明容貌五官都不差,但若兩人站在一處比,白侗想了想,他覺得祖奶奶看起來肯定顯得村。
毛沛顯然也不願動手,而此時蘇甜聽不得白侗唧唧歪歪了,她沉下臉,又盯了毛沛一眼,將手抬到眼前,白嫩猶如羊脂玉一般的手翻出花來,她笑著道:「是要我親自動手了麼?」
白侗渾身一震,此時的祖奶奶霸氣側漏,那笑容嬌艷卻透著一股子冷意,讓人腳底冒涼氣,這種氣勢一出來,倒一下子把她襯得艷光四射,跟白嚴峰還真是有得比了。
毛沛看了那只玉手,隨後往前邁出一步,緊接著手中大刀揮出,卻不是對著正門,而是門邊一處不起眼的凹陷處。
一刀下去,像是劈在堅硬的石頭上,撞出金色火花來。
蘇甜將手放下,覺得自己臉有點兒僵。
她漂浮起來釋放威壓都耗不了多少靈氣,卻能把其他人都糊弄住,現在還能直接找打手破門,省事不少啊。該裝的時候還是得裝……
又是幾刀落下,房門吱呀一聲破開,一股熱氣從門縫蔓延開,把門邊的積雪都瞬間融化了。
「白嚴峰屋子裡地熱弄了多少靈石,怎麼這麼熱。」毛沛詫異地道。他抬腳跨進房門,左右一看,神識延展開,都沒瞧見這屋子裡有人。
戮仙橋修建的竹屋都是一樣的,裡面就三間房,大家都一樣,這會兒淡淡一掃就能把整個房間看透,並不見白嚴峰蹤跡。
「原來他不在啊。最近負責記錄出入信息的守衛是哪兩個,白嚴峰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這時,跟在他們後頭的常樂走了出來,「回將軍,是我和付修,然而,我們並沒有看見白仙友離開。」
白嚴峰實力在這裡算是數一數二的,他有心避著人離開,常樂和付修還真看不到。他在這裡受罰已經十六年了,後面管得沒以前嚴了,偶爾出去晃一圈大家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以前他要走都會給毛沛知會一聲,這次一聲不吭地跑了,本來也沒什麼,卻被上神給抓到,還跟入魔有關,真是事兒大了。
毛沛冷哼一聲,「這個白嚴峰,又不守規矩了。」他想了想,反手從虛空中摸出一張弓,直接走到房門外彎弓搭箭,射了一支飛火流星出去,卻不是傳向天宮,而是跟白嚴峰聯系。
「應該只是碰巧不在罷了,白嚴峰實力強大,又是青丘強者,斷然不會輕易入魔。」他說完後呵呵笑了一聲,「我已傳訊給他,他收到訊息後一定會很快趕回來。」
然除了白嚴峰,戮仙谷的其他修士都在,一目了然,誰入魔了,不就只有秦望舒的那匹馬妖麼?
屋外有人吼,「你們擅闖嚴峰的房間做什麼,就算你是上神,也不能這樣做,我一定會上報天宮,記你一筆。」
白嚴峰的仰慕者眾多,此時已經有人不滿了。
蘇甜對外頭的聲音充耳不聞,她一臉沉靜地盯著地底,皺眉思索。
「人都不在,你們還待在裡頭,難道是想順手牽羊!」這戮仙谷也有被美人迷昏了頭的,這會兒竟是連上神的威壓都拼死抵抗起來了,為了守護白嚴峰可以連命都不要。
這,還是個男人。
蘇甜頭也沒回,只道了一聲聒噪。手一抬,霸王槍出現在她手裡,隨後她正要發力,忽地頓住,將手裡的槍遞給了身邊蕭望。
蕭望立刻接過,挽了個漂亮的花槍,隨後按照蘇甜示意,把手中長槍刺出,正中屋內正廳地面中心。
他一槍擊出後雙臂震得發麻,但完全沒有靈氣透支的跡象,人還是顯得精神抖索的,戰鬥力十足。蕭望露了這一手倒是叫在場仙人另眼相看,結果就聽白侗道:「這位才修行不到二十年,得了祖奶奶指點修為突飛猛進,怕是能跟散仙一搏。」
二十年!!!
怎麼可能!雖說看他骨齡,好像真的不足二十年,這也太逆天了點兒,眾人看向祖奶奶,肅然起敬。
蕭望不滿,「去你的二十年,區區幾千年的小狐狸還敢在老子面前提年齡……」
不願承認自己年紀小的蕭望又無意識地炸毛了。
而這時,蘇甜喝止了他,她指著屋中那破坑洞,手指間一縷清氣彈射而出,在那破碎的石塊當中猶如一道小蛇游走,而片刻過後,坑洞地陷,一個黑漆漆的窟窿出現在眾人眼前。
黑窟窿內一股熱氣撲出,眾人頓時明白,白嚴峰房間裡這麼熱,根本不是因為靈石陣法,而是跟這個窟窿有關。
裡面到底有什麼呢?
毛沛頓時意識到白嚴峰不簡單,若真的入魔,他這個鎮守這裡的將軍卻沒發現,必定難辭其咎。毛沛一下子嚴肅起來,一馬當先跨入坑洞,蘇甜蕭望和白侗緊隨其後,一同進入了那黑漆漆熱氣騰騰的坑道當中。
往深處去,熱氣不減,蘇甜不動聲色地解開狐狸斗篷,鬆開圍脖,把帽子也給摘了。她外頭一身雪白,裡面穿著簡單的布裙,看起來十分樸素。繼續往內就有了光,周圍白茫茫一片,霧氣極重。
毛沛長刀一揮,空中霧氣都被他一刀劈開分作兩半,仿佛天光乍亮,雲霧散開,眾人便見眼前有一個很大的溫泉池,而池子裡有人躺著,他睡在池中,長髮如絲如墨散在身側,一張臉仿佛收攏了天光,猶如冬日皚皚雪山上的暖陽,溫暖又耀眼得讓人無法忽視。
池中的白嚴峰眼睛忽然睜開,那雙眸子是藍灰色,冷冷清清的模樣,又像是皎潔月下山石上凝結成的霜了。
白嚴峰看到來人,眉頭微皺,隨後手一抬激起池中大量水花,而水花飛濺到空中後立刻變成濃霧,等到濃霧再散開,白嚴峰已經穿戴完畢,金邊玄袍,玉冠束髮,他冷然道:「我的地方,你們也敢亂闖?」
「剛剛我們捏碎靈符請大家出來,白兄沒聽到?」毛沛沒正眼看他,繼續道:「這位是之前那個上神祖奶奶,她發現戮仙谷有些不妥需要查探,請大家一起出來配合調查。」
「還有這戮仙谷地底,怎麼會有溫泉?」極寒之地條件艱苦,天地最冷的時候好多修士都會被凍傷,若有這麼個溫暖的地方,倒也能讓大家省點兒靈氣修煉。
白嚴峰瞥他一眼,「我發現的,就是我的。」
難不成還要我拿出來分享不成?他輕飄飄轉移話題:「我沒出來,所以你們就破了我的禁制,直接闖到這裡?」
毛沛也是一頭冷汗,得罪了白嚴峰,不曉得有多少愛慕他的人要找他麻煩。是以這個時候,他只能往旁邊一站,把蘇甜推出來,「這一切都是祖奶奶的意思。」
確實是蘇甜讓破門的,這地板也是她指使人砸的,他也不算說假話吧。
白嚴峰看向蘇甜,眉心顰起,藍灰色的眼睛裡像是蒙了一層灰蒙蒙的霧。他稍稍遲疑了一瞬,隨後輕哼一聲,「理由?」他手抬起,兩指間夾起一簇狐狸毛,「若回答我不滿意,送你歸西如何?」
白嚴峰威壓施展開,竟是不比蘇甜弱上多少。毛沛一愣,心道,難不成白嚴峰快要修成上神金身了!
蕭望往前一站,把蘇甜往身後一拉,直接粗著嗓門道:「你在這裡受罰就要講規矩,你們老大叫大家出去,刀山火海都得去,你他媽就是在蹲茅坑也得提褲子出來,還要什麼理由?」
前面聽著還好,這後頭這句什麼意思。
蕭望是黑風山的老大,手底下的兄弟都服他管束,現在看到白嚴峰這樣的刺頭就不順眼,加上這小子長得美還盯著甜甜看,蕭望就更不高興了,他嗓門大,中氣足,說話的時候唾沫齊飛,旁邊白侗看了都捏了把汗。
「表叔,您別生氣……」白侗硬著頭皮要過去解釋,結果就見自家表叔笑了。
那一笑簡直是雨後的第一縷陽光,把天地陰霾都驅散。
「你看著很面熟,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白嚴峰走到蕭望跟前,深吸了一口氣道。
白侗傻了,畫風不對啊,表叔難道你又開始調戲男人了,還是這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傻狗!
蕭望也學著他的樣子深吸了口氣,嘀咕道:「一股臭哄哄的狐狸味兒。」
白侗:「……」
毛沛:「……」
蘇甜眨了下眼,「藏得挺深,可惜……」
她一掌擊出,喝道:「魔物,受死!」
白嚴峰不是普通的入魔,他不是那種低階的魔族傀儡。
他被魔氣控制了,這天地間,真的有魔物重現。那一場大戰對於蘇甜來說仿佛就在昨天,她一覺醒來就是千萬年後,所以,她不會被蒙蔽,她甚至能聞得出魔物的味道。
他們從何而來,到底有多少?又要變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