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時簡和葉珈成在一起了。

  張愷心裡滋味不好受,感覺像是……失戀了一樣?其實真失戀也就好了,也只是男女感情上的事。張愷的具體感受,可比失戀要複雜得多。整個事情就像是他在替易霈在養羊,時簡是他羊圈裡的一頭新進小羊,不僅長得好,性格還聰明又伶俐。他很喜歡,所以天天想讓老闆多看幾眼,多好的羊啊。他本想著易霈會喜歡,養好了就讓易霈滿意牽走,結果易霈似乎不感冒。老闆不要,那他就自己要了吧,反正吃的也是老闆給的草。

  誰想到,半路被一隻狼盯上了。他守了半天,還是被叼走了。

  作為養羊人的他,每天都在傾注感情,所以看著時簡跟著葉珈成相互依偎著離開,張愷憂傷了好一會。

  ……以上想法有些變態,張愷自然說不出口。可是什麼都不說,張愷又憋不住。嘆嘆氣,張愷和易霈交流起來:「女孩還是需要追啊,像葉珈成那樣,花言巧語最好。」

  這話太幽怨了,易霈不認同。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眼,易霈已經平靜地對張愷說:「出去喝一杯吧。」

  安慰他守羊失敗嗎?張愷立馬答應下來,難得易霈要和他一起喝酒。

  張愷是酒吧達人,夜店小王子,平時工作之餘最愛來夜吧放鬆放鬆。他這個愛好易霈也是知道的,不過自從上次他被易霈說了一頓,已經消停很久。好久沒有來,難得今天他還帶易霈一起來泡吧,張愷像是找到了自己主場,他一邊同易霈介紹,一邊和熟人打招呼。

  易霈輕輕靠著吧檯椅,酒吧很熱鬧,舞池裡男男女女貼身擁抱在一起,像是夜裡的一場狂歡會。這種群魔亂舞的畫面,就是張愷說的人生激情?易霈不置可否,不做過多的評價。張愷悻悻然。有些快樂不是一個國度的人,是無法理解的。

  易霈是無法理解,不過他尊重每個人不同的生活方式。他今晚之所以跟著張愷過來,是心裡恍惚冒出的想法。時簡性格活潑又明快,可能不會喜歡他的煩悶……很無聊的想法,事實證明的確是一個無聊的想法。

  「今夜大家一起過情人節!」台上DJ用力嘶吼,然後整個酒吧的人都沸騰了。旁邊的張愷也拍了拍手,扭擺扭擺。

  易霈融入不了這樣的氣氛,他不喜歡,他覺得時簡也不會喜歡這裡。他喜歡上了她嗎?從留意到留心,不明不白的感情同樣產生得不明不白。喜歡是一種什麼感情,易霈體會很少,從小到大他喜歡的東西很少,因為只要他喜歡的就會有人來搶。慢慢的,他習慣不喜歡,習慣什麼都不說,只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和趙雯雯結婚,是他要做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感情豐富了。原本可以接受的事情變得無法接受,原本不重要的人成了他想要的人。

  他上次對她說過,他有點貪心,奮鬥和相愛的人生他都想要。更貪心的是,他只想和她相愛。

  只是相愛這事,他想還不可以,總歸……也要,她也想。

  ……

  趙雯雯沒想到會在酒吧遇上易霈,一身昂貴西裝的男人,氣場強大,卻格格不入。趙雯雯上前打招呼,今晚本應該他和她公開亮面,沒想到變成了酒吧相會。趙雯雯拿著一杯酒,指著她身後那一撥人,扯著笑對易霈說:「阿霈,我和朋友一塊出來喝酒,可以幫我結個賬嗎?」

  趙雯雯一個晚上花掉了六萬塊。

  易霈幫忙買單了,張愷劃完賬跟著易霈出來,三條腿都快糾結在一起了。來酒吧喝酒是他提議的,他罪責太大了。

  「阿霈,我對不起你。」張愷對易霈說,一個大男人可憐兮兮地訴起了衷腸。

  「嗯。」易霈應了一聲,「你是對不起我。」

  張愷:「阿霈,我……」

  易霈呼出一口熱氣,忽然有些想笑。是張愷說時簡很喜歡他啊,對他情根深種,每天壓抑著內心的愛意……這些沒有根據的胡言亂語他不會相信。他不會感受不出一個女孩對他有沒有喜歡之情。只是再不相信,聽多了,他也有些嚮往。

  呵呵,易霈睨了旁邊的張愷,實誠表達今晚的感受:「張愷,我其實挺想打你一頓的。」

  張愷:「……」因為都知道了嗎?

  下一秒,張愷幾乎跪地抱住易霈的大腿,他竭盡全力地替自己解釋:「阿霈,我和趙雯雯真的什麼事都沒有啊!那晚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生……我用生命跟你保證,我連看都沒有多看,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啊……」他最多看到一個 36D……

  咳!什麼亂七八糟的,易霈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氣。

  張愷眼淚都出來了,抬著真摯的眼睛,繼續請求相信:「我們多年朋友,你相信我的人品,對不對?」

  「行了。」易霈有些嫌棄地看了兩眼,「上車再說。」

  車裡,張愷將那晚情況都說了出來,然後他發現易霈根本不知道那晚的事情。真不知道是虧了還是賺了。不過阿霈似乎一點都不介意啊。事情說開了,張愷也輕鬆了,想到時簡還誤會自己,又憤憤不平地來一句:「時簡因為這事一直對我有氣。」

  易霈:「活該。」

  ——

  「情人節快樂!」

  「情人節快樂。」

  第二天時簡來總經辦,大家互道情人節快樂。Emliy請假半天去做產檢了,時簡哼著歌來到茶水間幫易霈煮咖啡。高級咖啡豆散發的香氣勾起了她的饞蟲,忍不住多煮了一杯。易霈已經來到辦公室,時簡端著咖啡送進去,她本想跟其他同事一樣對易霈說了一句「情人節快樂」,想到易霈和趙雯雯都解除婚約了,她還是保持沉默吧。

  沒想到易霈先對她說了一句:「情人節快樂……時簡。」

  時簡笑,彎彎嘴角:「謝謝易總。」

  易霈應該是昨晚看到她和葉珈成在一起的關係,今天出於禮貌地恭喜她吧。

  今天是情人節,時簡的心情從起床到現在一直處於美妙狀態,今早上班她還收到了一條來自五星級酒店的短信,浪漫地祝她和葉先生情人節快樂,同時溫馨地提示她今晚準時入住。今晚會是她和葉先生度過的第六個情人節,不過對現在的葉珈成來說,還是第一個情人節呢。所以,她一定要陪葉珈成好好度過情人節,最好給他留下難忘的一晚。

  美好的設想維持不到半個小時……被一通電話結束了。

  電話是遠在國外的時教授打來的。時教授告訴她,Tim昨晚已經提早飛回來,等會需要她到機場接一下。另外他和她媽媽要春節後才能回國,他們工作實在太忙,希望她不要傷心,一定要體諒他們。

  她不傷心,也很體諒他們,問題是能不能讓Tim也春節後再回來啊。時簡糾結地趴在辦公桌,答應了下來。

  時教授滿意了:「爸爸媽媽回來給你帶禮物,給你買去年一直想要的PSP,據說新版出來了。」

  時簡有些想笑,她早玩過新版了。現在時教授對她說話的語氣還當她是一個會想爸媽的大女孩呢。她一時沒說話,時教授還擔心她情緒問題,又說起好話哄著:「簡兒,我和你媽媽都很愛你,Tim也是,所以他特意挑在情人節這天回來陪你,說要給你一個surprise,開心不?

  她哪有生氣啊,她只是想著今晚的情人之夜是不是要泡湯了。她都有……老公了,幹嘛讓Tim陪過情人節。

  那個關於她和葉珈成的事情,時教授又忘了嗎?時簡想了想,又提醒了一遍:「爸爸,我有男朋友了。」

  「對對對。」時教授想起地說,「簡兒,這事我和你媽媽已經討論過了。不過我們都覺得你年紀還小,不要太早談感情比較好。我們還是希望你完成學業再談感情……你現在那麼小,能談到什麼好男生。」

  時簡:「……」她真不小了。

  時教授繼續諄諄教導。

  時簡輕聲說:「爸爸,我很認真的。」

  「……好吧。」時教授妥協說,「春節後我和你媽媽回來,既然你們認真地交往。你帶他來見見我們,我們也認真看看,怎麼樣?」

  呃,這是見家長的節奏嗎?

  「噢——」時簡長長地應了一聲,掛上了手機。她慢慢地靠向轉椅,靜音滾輪帶著她往後滑動,離開辦公桌。

  時簡從桌上拿起一隻筆,思忖了起來。

  ……年後見家長,葉珈成沒問題嗎?好像上次葉先生見她父母,兩人也是沒交往多久。她父母回國了,葉先生知道之後主動安排了見面,千方百計要請她父母吃飯。葉珈成那麼積極,她的態度卻是抗拒的,覺得兩人交往時間太短,然後被葉先生硬生生地質問說:「時小姐,你這人怎麼那麼沒誠意?都交往了還不見家長,請問你在玩弄我感情嗎?」

  時簡玩著手頭的筆,葉珈成應該會同意見她父母吧?嗚嗚,她怎麼有點沒底呢。如果葉珈成不想見面,她是不是也可以反問他一句:「葉先生,你這人怎麼那麼沒有誠意?」

  都上床了,還不見家長,請問你在耍流氓嗎?

  Tim航班快要到了,時簡嘆嘆氣地站起來,到張愷那裡請半天的假。Tim回來得那麼「驚喜」,她幾乎趕著來到機場。

  她父母是一對工作狂人,每天忙著研究,陪伴子女的時間就少了。她和時小光年齡相差十來年,成長待遇卻相差無幾。以前她羨慕小光可以跟著父母身邊,後來她也出國了,發現小光過得比她還慘。她在國內見不到他們很正常,小光跟在他們身邊,很多時候也只有他一個人呆在家。

  慢慢的,養成了小光獨立的好品質。T

  不過她小姨夫楊建濤就對她父母特別不順眼,直接批評建議說:「老實說,他們還不如把小光也留在國內呢。小光跟著他們這對忙人,還不如跟著我這個小姨夫好。我看小光中文差,就是他們平時根本沒時間和小光交流的關係。」

  來自倫敦的航班已經到了,時簡來到接機口,沒有找到Tim。轉了兩圈,怎麼辦,她有點忘了時小光十歲左右的樣子了。

  直至一道稚嫩的男音在她身後響起:「Honey, I'm here.」

  時簡回過身,看向比她矮了一截的Tim,忍不住樂了。對不起,她差點沒認出來。她記憶還停在Tim十年後的樣子,個子撥得高高的,花樣美少男的臭屁模樣。

  時簡內心有些觸動,彎腰,狠狠抱住Tim:「Tim,好久不見。」

  Tim撐著手任由她抱著,手裡拿著兩杯在機場買的飲料。時簡鬆開Tim,伸手去拿飲料,Tim有些抱歉地對她說:「這杯不是給你的,等會我再給你買可以嗎?」

  「哦。」時簡眨了下眼睛,只見Tim拿著兩杯飲料走向不遠處一個哭泣的小女孩,他遞給了她,然後用磕磣的中文對她說:「我請你喝果汁,不要哭了。」

  時簡:「……」泡妞的時候,中文還是蠻好的嘛。

  同樣忍俊不禁的,還有小女孩的媽媽。

  時簡幫Tim取來行李,然後牽著Tim離開機場。她想將Tim先帶回楊家,心裡還想著晚上和葉珈成的情人之夜。結果不管她說多少好話,Tim都要跟著她。時簡沒辦法,只好將Tim帶回了易茂置業的總經辦。

  她帶Tim回去上班沒問題,可是今晚她和葉珈成的情人節,也要一起嗎?葉珈成酒店房間都訂好了,突然三人行,鬥地主的節奏嗎?

  時簡又和Tim商量說:「Tim,今晚我要約會,你能不能去小姨家啊?」

  Tim很堅決,搖搖頭說:「不可以。」

  「為什麼?」

  Tim低下頭,好看的大眼睛忽閃忽閃,認真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因為我也想和你過情人節啊。」

  瞬間,時簡心軟了。三人行就三人行吧,提早讓Tim見到葉珈成也未嘗不可。甚至她可以讓Tim叫葉珈成幾聲姐夫試試看。

  看葉珈成是接受,還是接受呢。時簡蹲下來,看向Tim說:「小光,晚上我帶你見你未來姐夫,你要表現好一點,知道嗎?」

  Tim點點頭,也問了問她:「未來姐夫,我見到他要叫什麼呢?」

  時簡轉轉眼珠子,笑嘻嘻說:「珈成哥哥,葉哥哥……或者姐夫什麼都可以啊。」

  Tim斜了斜她:「還是珈成哥哥吧。」

  時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