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易茂頂樓一片白皚皚,堆積著厚厚的一層白雪;雪停了是響晴的天,頭頂落日餘暉,像是給雪鍍上了一層暖意的金色。

  「好多雪呀!」Tim幸福地叫出了出來,感謝地看著易霈。彷彿這些雪,是易霈送給他的禮物。

  「謝謝易總哥哥。」高樓的風吹得Tim臉頰通紅,不忘禮貌地問問,「現在我可以使用它們嗎?」

  「不客氣。」易霈回Tim,配合Tim的話,大方說,「儘管使用,它們全部是你的。」

  時簡忍不住笑,除了被Tim歡悅的情緒感染,還有易霈的話。她伸手將Tim的圍巾系得嚴實,慢條斯理,Tim有些急不可耐了。他踩著雪,「咯吱咯吱」地響著,小可憐似地催她,「寶貝,可以快點嗎?」

  時簡安撫:「OK.」

  Tim和易霈動手堆雪人了,然後朝她喊:「Jane,我們可能需要你的幫助。」

  時簡應了一聲:「沒問題。」

  心情像是被陽光照樣的白雪,鬆鬆軟軟,不知不覺融化。可是雪化成了水,什麼都沒有了。時簡想到了她對葉先生的感情,會不會有融化成水的一天。

  三人一起堆了雪人。時簡懷疑易霈根本沒有玩過雪,好在動手能力不錯,三人完成了一個胖雪人,就是沒有鼻子,易茂樓頂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當雪人的鼻子。

  「有辦法嗎?」易霈問她,用商量的口氣。

  時簡搖搖頭,表示自己也想不出辦法。其實有個辦法,以前葉珈成和她在北海道一個山莊堆雪人,當時葉珈成直接扯下外套紐扣當雪人的眼睛和鼻子。太爛的主意,時簡沒有說。風吹得她有些冷,她縮了縮脖子,打量著雪人道:「我覺得……沒有鼻子也不錯。」

  易霈:「是嗎?」

  Tim也自我安慰說:「這樣也好,晚上它就不會凍壞鼻子了。」說完,Tim吸了吸鼻子,他的鼻子已經快凍壞了。

  「哈哈。」易霈笑,掏出一張手帕遞給Tim,Tim接過來,擦了擦鼻子,不好意思再還給易霈,商量說,「我下次還你。」

  易霈溫和點頭,「都可以。」

  最後,Tim和胖雪人合了影,兩人差不多高。易霈站在Tim旁邊,時簡一塊照了進去。易霈一身黑色西裝,同樣凍得眉眼發紅。時簡想到易霈怕冷,張愷也說易總體質畏寒,頓時埋怨自己大意。

  Tim回國,時簡帶他回了楊家住,不僅住得舒服一些,而且Tim白天可以陪妮妮玩。另一方面,她也不用帶著Tim上班。易霈和張愷他們不介意,不代表沒有影響。

  晚上,Tim手洗好易霈的手帕,用吹風機吹乾,然後摺疊好打算還給易霈。Tim做事認真仔細的優點,真是隨了方女士;生活方面,她的性格更像時教授。

  楊家二樓的小客廳,時簡半躺在沙發,腦袋向上仰著,旁邊Tim突然認真地問了起來:「Jane,你在為情所困嗎?」

  時簡驀地笑了,Tim這中文水平,簡直是突飛猛進,都可以說出「為情所困」這種言情詞彙了。時簡微笑地看著Jane,她也很想找人聊聊天。可惜她的煩心事,沒有人可以幫到她,Tim年紀又那麼小。易霈那麼厲害,都沒有辦法給她。時間已經改變了一切,根本沒辦法撥亂反正。

  時簡幽幽嘆了一口氣,中文有個詞叫「鬱結成疾」。時間過去快一年了,時簡有時候以為自己好了,其實根本沒有好,只是所有的鬱結變成了她心裡的一個瘤,不會像感冒一樣有著明顯的症狀。至於情況到底是好是壞,腫瘤到底是良性還是惡性,她不知道。

  她看著那麼煩惱,Tim望著她,已經說了起來:「你是在選擇珈成哥哥,還是易總哥哥?」

  如果真是這樣,的確很煩惱啊。Tim想到自己也會在Abby和Cherry之間猶豫,可是如果他只選擇一個,另一個會傷心,他不希望另一個傷心。如果兩個都選,她們更罵他是個大混蛋。

  Tim同樣想了想自己煩心事,和時簡交流感受。

  哈哈!根本不是一樣的情況。時簡想了想,還是以聊天的口氣,嬉笑著問Tim:「我打個比方,比如有一天姐姐忘記你了,不愛你了。有了新弟弟,不喜歡你了……Tim你會怎麼辦?會討厭我嗎?」

  時家孩子淚點真的特別低,彷彿天生敏感細胞多。她只是這樣打比方假設,Tim想了想,眼淚已經出來了,他較真地問她:「你為什麼不要我?」

  「因為我忘了你,想不起你了。」時簡解釋,見Tim紅著眼睛,又連忙開玩笑,「Tim,假設而已。」

  Tim擦擦眼淚,扭過頭,表示他一點都不喜歡她這個假設。

  時簡好抱歉,討好地推了推Tim,Tim過了一會,回答她的問題:「我想我應該不會討厭你,可是我也不會跟你好了。」

  「為什麼?」時簡問,莫名的,她的眼淚也要出來了。

  Tim低著腦袋,抽噎了兩下說:「因為我不願意看到你有了新弟弟,我會很難過。Jane,如果你有了新弟弟忘了我,我會很難過,所以我也不會跟你好了。」

  時簡繼續:「Tim,比起我有了新弟弟不要你,和完全忘記你不要你,你覺得哪個更讓你難過?」

  Tim不願意回答了,過來好久,悶聲回答她:「忘記了我,我可以接受你有新弟弟,但不能忘了我。」

  是啊,比起失去,更難過的是被忘記。

  時簡眼淚冒了出來,Tim同樣紅著眼眶,不忘轉過身給她擦眼淚。彷彿下一秒,兩人可以抱頭哭個暢快。時簡真覺得她和Tim都可以去演一場姐弟情深的親情片,都不要劇組提供眼藥水。

  Tim性格一直單純簡單,剛剛的假設性問題讓他樣子充滿憂鬱,好像真擔心她會忘了他,一定要她保證不能忘了他。

  時簡保證了三遍,Tim才滿意。

  令人發糗的,小姨和小姨夫知道了她和Tim是因為這種無聊的假設哭了,十分無語,小姨夫還毒舌說:「你們姐弟愛哭的勁兒,肯定不是遺傳了你媽……Tim,快說說你爸比,是不是也是個愛哭鬼?」

  Tim搖頭否認:「NO!」

  時簡第二天上班,易霈還沒有過來,她把Tim交代自己帶給易霈的手帕,夾在了今日文件夾裡,一塊放在了易霈的辦公桌前。

  易霈過來上班已經是下午休息時間,路過外面辦公室,遠遠看到某人靠在躺椅睡覺,身上蓋著一個毯子,外面陽光靜靜地籠著她,照得她白皙的面龐清晰又美好。

  易霈回到辦公室,今天的工作內容時簡已經整理好放在他桌前。助理這份工作,她越來越擅長,甚至因為助理的身份,她將他和她的關係同樣維持得不會越界,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他。如果他要靠前一步,他失去的不只是愛她機會,還會是一個好助理。

  可是,人性的貪字,怎麼會能讓他輕易滿足現在的境地,不然怎麼會有痴心妄想這個詞。

  易霈打開文件夾,看到裡面還夾著一塊摺疊完好的手帕,嘴角忍不住一勾。他身子往後靠,又將文件合了回去。有一件事,不知道要不要說。

  葉市長和葉太太前陣子已經來A城,葉市長身體健康出問題,要做一個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的腦瘤手術。張愷代表他已經探望過,他今天也去了一趟,確定手術已經安排下月,等葉珈成聯繫好的國外最權威的腦科醫生過來。

  這一年來,易茂置業在青林的發展一直得到葉市長照拂,相反葉市長對自己兒子……應該是不滿意葉珈成成立了地產公司。

  心中有氣。葉市長的確是一個公私分明,嚴於教子的好父親。

  「爸,我知道你生我氣。」葉珈成坐在病床旁,好脾氣地哄著,「不過你下月就要手術,你能不能配合醫生,調節調節心情。」

  葉父收了收氣,又語重心長說:「珈成,你為什麼不聽我勸?非要搗鼓房地產,你要知道……」

  「好了,這些問題,等你手術之後再談,我都聽你的。」葉珈成每句話都在妥協,又笑又安撫。

  葉父搖搖頭,自己兒子的品性他太清楚了,非要抽筋拔骨才知道什麼痛!

  葉珈成無奈,削著一個蘋果玩,手法熟練,眼睛都沒怎麼看。果然像葉市長之前當面誇獎那樣,削蘋果是葉珈成一個很好的優點。

  他有很多優點,可是從小到大被誇獎的反而是葉珈成自己最不以為然的。好像一直以來,他爸對他很多行為方式都不認同。

  葉珈成覺得這是一種父子代溝,可是再大的代溝,在父親的健康面前都變得無足輕重了。葉父要做這樣的大風險手術,操心的自然是葉珈成。這段時間,葉珈成真挺累的,心裡也不是沒有慌過。只是一個家,像大樹一樣的父親倒了,母親是纏繞著大樹的菟絲花,性子一向柔弱沒主意,很多事情必須都由他來決定。

  他費盡心思,手術成功率還是太低,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像是在空中拋一枚硬幣,不是生就是死。這個概率,葉珈成連說都不敢說,比起強硬又有原則的父親,他更擔心他媽媽。

  萬事有壞就有好,葉母活了半輩子,不可能不明白這個人生道理。丈夫病了,兒子變得更強大了,從頭到尾擔當了一切,真的不需要她這個母親操一點心。葉珈成出國請腦科醫生這段時間,易家小姐一直過來陪著她,反而兒子在的時候,易家小姐很少來。

  不得不說,葉母很滿意那位易家小姐,家世好背景好,長得漂亮性格又溫柔,簡直是最好的兒媳婦對象。葉母常常想藉著這個話題和兒子好好聊聊心。

  是不是可以等他父親做好手術,把兩人的事情定一定?可惜每次她聊到這個問題,兒子都是不耐煩,想盡辦法敷衍她。不過葉母被兒子敷衍了多年,也習慣了。

  原先那位時小姐,葉母呆在醫院陪床無聊的時候,也會八卦地探探兒子口風,到底怎麼回事?結果珈成似乎更不想回答她這個問題,像是沒面子一樣,知子莫若母,八成是沒追到。

  葉珈成削了皮遞給自己,葉母眼裡滿意地看著自己兒子,多帥多孝順,心裡更覺得那位是時小姐可能眼神不好。不過感情的事,她這個做母親的,肯定偏向自己兒子。

  每次葉母在葉父面前誇自己兒子好,葉父都是搖頭:「你就不能看到他的那些缺點麼,他再這樣下去,有他悔的。」

  「那你說說,我兒子哪裡不好?」葉母不認同,「難道你沒有缺點麼?你說兒子脾氣不好,我看你才不好。」

  葉父不再說了,再說一句,只能丟一句,慈母多敗兒了。

  葉母當然知道自己兒子缺點在哪裡,自己生的兒子她會不瞭解麼?只是從小到大兒子表現聰明又禮貌,長得還那麼好,偶爾反骨鬧心令人牙癢癢,但是她這個當媽的就不能護著一點麼?不只是她這個當媽的,那些跟著他爸做事叔叔,哪個不疼珈成到骨子裡。

  沒錯,她的珈成年輕氣盛,用葉父的話來說,自視甚高。自視甚高怎麼了?葉母還埋怨起葉父,誰讓你是市長啊?

  總之,她的成成已經很好了,葉母不允許葉父每天說教說教,煩都煩死。

  好了,葉父不說了。

  這邊,時簡沒想到自己會在A城遇見自己葉母,前婆婆。她一個人來A城的老街買一盞安神的精油燈,易霈生日Emliy特意提醒過。她作為助理,買不起貴的,只能買個心意。

  易霈有點香的習慣,因為睡眠不好。她以前睡眠不好的時候,會點一盞精油燈,效果不錯。買好了精油燈,時簡又來到A城的一家精油老店,挑選搭配的精油,然後抬頭就看見了葉母。

  當了五年葉家兒媳婦,就算葉珈成關係不在了,時簡對葉母也是親近的。點點失去之後,葉母再傷心對她也沒有任何怪責。方女士在國外沒辦法照顧她,葉母特意從青林市帶她喜歡小吃過來,還每天給她燉老鴨。

  只是再次見面,是這樣的場景。時簡立在葉母面前,抿著唇笑了笑,葉母也記了她,叫出來:「小時!」

  「葉阿姨,你聞聞這個……」就在這時,另一道聲音傳來,時簡看向走過來的易碧雅,外面天氣很好,易碧雅穿著毛衣搭配背帶裙,打扮和樣子都很文靜。

  易碧雅對她笑了下,時簡也慢慢扯了一個笑,有些明白。

  「好的。」葉母接過易碧雅的推薦,同樣對不遠處時簡說,「時小姐,你也過來幫我聞聞這個。」

  葉母笑著招呼時簡。老實說,葉母挺喜歡時簡這個姑娘。上次在青林市看到就非常喜歡,當時就希望小時能做自己兒媳婦。不過感情會有一定的偏向性,葉珈成不在的這些天,陪她的人是易小姐,何況易小姐樣樣都好到她心坎裡。

  葉母挑選精油,時簡推薦兩款,按照葉母以前的喜好挑選。葉母聞了聞,非常喜歡,難得比易小姐選給自己的更喜歡。

  不過葉母還是選擇易碧雅給自己選的,不能讓兒子女朋友傷心嘛。

  時簡看到葉母將自己選的精油放回了原處,輕鬆地笑笑。易碧雅也對她笑了下,像是安慰她一樣:「時簡,謝謝你。」

  時簡:「沒事。」

  雙方道別,葉母和易碧雅一塊離開,手挽著手。時簡將買好的精油收了起來,她望瞭望兩人離開的背影,很快轉個頭。

  自嘲地想了下,其實這樣也好,至少她不會讓葉母傷心了,搞得自己過意不去。郭太太那麼能生,易碧雅應該也會有遺傳吧。哈哈,時簡呼呼氣,將事情故意想得搞笑,心情立馬釋懷許多。

  而她,也不會稀罕。郭丈母娘有錢又怎樣,做事那麼小氣,一點沒有方女士大方知性。她祝葉先生以後有個小氣吧啦的丈母娘,天天折磨他。

  好吧,不可能。不過自我安慰,總比自取其辱要好。

  時簡第二天上班,還是知道了葉父要動手術的事情,無意間從張愷的嘴裡聽來,葉珈成請了英國腦科醫生為葉父動手術。

  葉父動過一個大風險手術,時簡知道的,在她還沒嫁給葉珈成之前。腦瘤手術,葉父做完手術之後,為了遮蓋頭上的疤,常常戴著一頂鴨舌帽。她第一次見葉父還覺得戴鴨舌帽的葉市長特別帥,然後葉珈成告訴她,爸爸動過大手術的事情。

  葉珈成說,當年那個手術簡直要了他半個命,他去英國請了最權威的腦科醫生,可惜那位腦科醫生當時沒有買他的帳,他又沒辦法砸錢。手術最後還是請了國內一位非常年輕的外科醫生,手術風險更大了。

  但是手術成功了,那位年輕的外科醫生,同樣一舉成名。之後每年葉家和那位外科醫生都有來往。所以上次葉珈成去英國,為了請那位權威腦科醫生嗎?如果之前葉先生砸不起錢,現在的葉珈成絕對砸得起。

  然而,如果用國內這位年輕醫生,時簡知道的成功概率是百分之百,那位砸錢請來的英國醫生,只有百分之五十。

  人生真是充滿著選擇題。

  時簡揉了揉太陽穴,她到易霈辦公室交代工作,易霈抬頭看看她,直接問她:「要去看望一下嗎?」

  時簡很快明白過來,剛剛是易霈讓張愷告訴她,葉父在A城住院的事。

  易霈這樣的心意,時簡不是不明白。

  的確,易霈授意張愷告訴時簡這件事,有些事會不會後悔他沒辦法幫她決定,就算只是朋友,他也會告訴她。

  如果她沒有探望的理由,他會帶她去。

  「正好我今天要探望葉市長,答應陪他下個棋。」易霈將目光集中在時簡眼裡,感受著那份柔潤,「你可以陪我一塊去。」

  時簡抬著頭:「謝謝易總。」

  「小事。」易霈笑,「比起你幫我的,我是不是也要對你說謝謝。」

  時簡那哪是幫,只是做事而已。她現在每週過去陪易老先生聊聊天,彈彈琴,不算什麼難事,易霈額外付她酬勞。

  時簡跟著易霈來到葉市長的病房,A城最好公立醫院的高級幹部病房,條件比不上易茂醫院的私立高級病房,也是一個小套間,裡面什麼都有。

  下午三四點,葉珈成不在,病房除了葉母和葉父,還有一個葉珈成請的高級看護。時簡以易霈的助理身份過來探望,不知道買什麼,就買了一些葉父以前愛吃的水果和兩袋營養品。這些東西,葉父的病房不缺,堆得比上次她看易老先生都多。時簡將自己這份和別人的放在一起,沒有什麼區別。

  葉母給她剝了一個甜橘,分開兩半遞給她,這是葉母剝橘的習慣。時簡接過橘子,吃了一瓣,很甜。易霈陪葉父下了一會棋,接了個電話,先離開病房。葉母帶她來到裡面的休息室,繼續聊天說話。

  時簡坐在沙發,她已經不是兒媳婦了,只能以普通晚輩身份說兩句討喜話。

  「謝謝你,小時。」葉母拉著她的手,問了問,「那個你……有喜歡的人嗎?」

  葉母這樣問,不是沒有原因的,自己兒子都追不上的女孩,心裡肯定有人。

  時簡沒有回答,轉了話題,視線同樣一轉,看到了不遠處放著的一個檀木盒子,有些移不開眼睛。

  葉母見她看著檀香盒子,拿了過來,還打開了。時簡看向裡面的鐲子,樣子微怔。

  這個鐲子,原先是她的。葉珈成帶她第一次見家長的時候,葉母給了她,當時打開給她看的時候,也是像現在這樣,雀躍又期待。

  「你喜不喜歡啊,時……」

  耳邊的聲音有些重疊,時簡收回神,才聽到葉母說的是:「我打算把它送給小雅作為見面禮,小時你看看,還可以嗎?」

  可以啊,當然可以。很好,時簡連忙點著頭。這只通體碧綠的鐲子,是葉母最好的首飾。老實說,剛剛她看到這個鐲子,還下意識覺得它是自己的呢。

  因為她擁有它多年,偶爾也會拿出來戴。知道了鐲子價值之後,更不敢隨便戴,葉珈成就笑著讓她留著壓箱底。

  葉母要她看看,時簡小心翼翼地從葉母手裡接了過來,拿在了手裡。鐲子和她第一次看到它的感覺,並沒有什麼區別,沉甸甸的玻璃種翡翠鐲子,水頭很足。好翡翠已經有價無市,

  「對了,我給你倒點水。」葉母站起來,去倒水了。

  葉母不知道,開水壺底已經鬆了,正要提起來。

  時簡抬頭,只見紅色開水壺瓶底掉落,瓶膽掉了下來,她喊了一聲小心,猛地放下鐲子站起來。

  「啪啦」一聲,熱水壺的膽還是掉了下來,碎了,因為她說了小心,葉母反應過來沒有燙傷。

  但是跟著熱水壺膽一塊落地的,是這只鐲子。 不小心,放空了。

  葉母要給易碧雅的鐲子,落在地上,斷成了兩截。

  全身僵直。

  一時間,時簡感覺那壺開水不是灑在地上,像是全部澆在她心。她說不出話來了,像是傻了。

  這鐲子太名貴了,又有著不一樣的意義。時簡真的連道歉的話都說不出來,整個人都呆呆的,感覺被這個世界隔離開來,只想立馬逃避。因為這個鐲子,她無論如何,都賠不起。

  賠不起這個錢,也賠不起這個情。

  多麼希望只是開水澆到自己,這樣心裡就不會這樣難受忐忑到極致。發生這樣的變故,易霈打完電話,也進來了。

  後面所有道歉的話,都是易霈幫她說。

  時簡只覺得耳邊一片嗡嗡嗡,不敢抬頭,也不敢看葉母的眼睛,葉母乾乾地笑著,反而安慰她一句,沒事。

  不可能沒事的。

  葉珈成從公司過來,帶來一份母親喜歡的米線粉,他脫掉外套,穿著黑色高領走向家人休息間,看著他媽又坐在一旁抹眼淚,心裡無奈。慢條斯理地走過去,葉珈成眼睛淺笑地望著葉母,哄小孩似地問:「葉太太,你這是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