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端著剛剛沏好的一杯茶,顧長志說道,可剛說完,就被李琬瞪了一眼:「都回家了還擺什麼架子?」
顧老將軍沒理她,只是看向顧淮越。
「也沒什麼大事。」對著父親,顧淮越保持著標准的坐姿,表情卻是放松的,「我今天帶嚴真過來,就是想,讓你們見見未來的兒媳婦。」
「哦?」雖有料到,但是顧長志還是吃了一驚,他原以為那又是兒子帶回家敷衍他們二老的。嚴真也是第一次聽到他這麼直接地說出自己的身份,微微怔了一下。只有李琬表情是輕松的,甚至可以說是喜上眉梢。
「考慮清楚了?」顧長志沒表態,只是徐徐問。
顧淮越望了嚴真一眼,見她沒低下頭,無反對之意,便說:「考慮清楚了,而且在回部隊之前我們想把事情定下來。」
這次顧家二老都微微蹙起了眉:「這麼急?」
「也不是著急,我本來時間就不是很多。」顧淮越說著,同時心裡也明白,縱使老爺子什麼事都不管,老太太恐怕也早把嚴真的底細都摸清楚了。因為他幾乎從未主動往家裡帶過女人,這次主動一回,老太太必然相當重視。
果然,老太太首先松了口,對老爺子說:「算了,兒子想通了,你還干涉做什麼?還有那些個程序,你在旁邊幫襯一下不就拿下了嗎?」
「胡鬧!」顧老爺子一聲呵斥,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發話。老將軍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壓著怒氣,「就算你再著急,也不能這麼不清不楚地同意。你兒子什麼心思我不清楚還是你不清楚?要是耽誤了人家姑娘有你後悔的。一個不夠還要來兩個?」
李琬吃了癟,張了張嘴不敢再多言。訓完李琬,老爺子看向顧淮越:「你,起立,跟我上書房去。」
「顧伯父。」沉默了許久的嚴真,忽然在此時開口了。她先是一笑,「您不用擔心。」
她站起來,與顧淮越並列而站,她感覺這個時候他需要她的支持:「我不用管他是什麼心思,只要知道,我們是最合適的就好。」
嚴真告訴自己,既然已經決定,她當然不能退縮。他們不是最合適的嗎?當然是。理由嗎?他已經給過她了。
顧長志沉默了片刻,似是在觀察她。那種眼神是經歷過歲月打磨和洗禮的,銳利、獨到且洞察人心。只是一瞥,便能威懾許多人。而對面前這個女人,不,在他面前她還是個女孩,他看不到謊言與敷衍。她的眼神與她的言語一樣,容易讓人相信。
想了想他開口,聲音經過剛剛一番動氣已然有些沙啞,到底他是老了:「姑娘,這是你的決定?」
嚴真點點頭。顧長志又看了她幾秒,而後看了看顧淮越,末了微歎了一口氣:「好吧。」
說完他轉身,向樓上走去,還未走幾步,又偏過頭來:「既然已經決定,那快就快一點吧。」
嚴真松了一口氣,看著顧淮越,淡淡一笑。塵埃落定,終於。
嚴真的到來,讓李琬格外高興,拉著她的手說了許多悄悄話才放她回去。走出顧家大門的時候嚴真忽然想起什麼,向四周張望了一圈:「怎麼不見珈銘?」
顧淮越跟在身後,停了一會兒,才答:「這幾天他住外婆家。」
臉上剛漾起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不過很快陰霾一掃,她說:「送我回家吧。」
「嚴真。」顧淮越突然喚她,抓住了她的小臂。說實話,她剛剛讓他也跟著驚訝了一把,所以,有些問題他真得好好問問:「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又忽然答應了?」
她凝視著他,臉上帶笑:「理由我剛剛不都說過了嗎?」
「我相信還有其他理由。」他語氣篤定。
眼眸微微一轉,她笑答:「其實你那天的理由我好好想了一下,覺得很有道理。你在外地當兵,我們相對都很自由。而且不管怎麼說,對你對我的家庭這都算個喜訊。還有就是珈銘,我很喜歡他。」說完她看著他,目光坦誠:「或許,現在的你,需要想一想?」
這在他看來有十足的挑釁意味,顧淮越沉默了幾秒,隨後微微一笑:「怎麼會?」
這一晚,嚴真終於能夠睡著了,雖然並不踏實,卻總比徹夜失眠來得好。
第二天是被奶奶叫起的,奶奶笑她:「這麼大一個人了,怎麼還總是睡懶覺,快起來,看看客廳誰來了。」
能讓奶奶高興至此的人還真不多,難不成是C市鄉下的那些親戚來了?嚴真迷迷糊糊的,整了整睡衣,一邊束頭發一邊向外走去。
剛跨出屋門,呆住了。
只見一身軍裝的顧淮越在沙發邊正襟危坐,旁邊還擺放了幾個精裝的禮品盒。看見她這副尊容,也只是淡定地向她點了點頭。
還是奶奶將她喚回神:「瞧我這傻孫女,快去洗漱洗漱。」
嚴真紅著臉鑽進衛生間,腦子裡一直盤算怎麼這麼早就在家裡看見這人了。草草洗了一把,她急忙走出去。奶奶正在廚房盛粥,看樣子是准備讓顧淮越在家裡吃早飯。她連忙快走幾步,低聲問:「怎麼來這麼早?」
顧淮越淡淡看她一眼,又低頭看了下腕表:「已經快十點了。」
嚴真頓時語塞,昨天他們約好的時間就是十點鍾,這下她沒話說了。奶奶將粥盛了出來,又拌了一些小菜端了上來。誘人的色澤,濃郁的香味,只是嚴真今早注定有些食不下咽了,比昨晚的那頓飯還難熬。奶奶樂呵呵地招呼著顧淮越:「小顧,吃過早飯了嗎?來嘗嘗我的手藝吧。」
雖說粥好熬,可要熬出來好粥,還真要下一番工夫,早年嚴真的爺爺胃不好,奶奶便總替他熬精致的小米粥養胃,而且不管條件如何,還總有小菜配粥喝。長年累月,奶奶的手藝便練了出來。
嚴真卻有些難為情:「奶奶,您這是讓人家吃哪頓?」
奶奶橫她一眼,顧淮越淡淡地笑了,很捧奶奶的場,說:「多吃一餐也無妨。」
吃過早飯,嚴真迅速地奪過了碗,她怕他興致一來把碗也給洗了,這樣她不就徹底臉面掃地了嘛。奶奶本身對他印象就好,不用他再表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