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琰,你特麼是不是瘋了?!」
蘇錦風風火火趕到醫院,避開人群從安全通道爬上了樓層,跌跌撞撞摸到了程特助告知的病房門口,還沒等碰到門把手,忽然就聽到了裡面暴躁的男聲,聽起來應該是韓旭。
「那幫狗仔要緋聞不要命的德行你不知道嗎,你竟然還上趕著引導他們撞你車,你特麼是嫌命太長嗎,傻逼!」
蘇錦呼吸一窒,手腳冰涼地屏著氣息站在原地。可遲遲聽不到霍琰的聲音,這便是默認了。
力氣被抽乾了一般,蘇錦踉蹌地靠著門口的牆壁滑坐在地上,屈膝抱作一團,無聲哭泣。
一門之隔的病房內,兩人對蘇錦的到來一無所知。
韓旭從程東口中得知真相,這會兒正在氣頭上,要不是眼前這貨腦袋上纏著繃帶,還有輕微的腦震盪,韓旭一準兒掐脖子給他個痛快!
「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可為了那麼個不入流的小報社,你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值得嗎?!」
霍琰半靠在病床上,撩眼皮看了眼怒髮衝冠的韓旭,挖了挖耳朵,嫌棄道:「你能不能小聲一點嚎,震得我頭暈。」
韓旭瞪眼,「我特麼敲鑼打鼓直接震死你得了,反正你這條小命你自己也不在乎!」
「我的車技你又不是不知道。」
韓旭氣呼呼在床邊坐下,「說說吧,怎麼突然就發瘋了?」
「不算突然。」霍琰扯了扯嘴角,眼底一片陰冷:「既然做了白雨甯的槍手,我就要讓他們親身嘗嘗一個失敗槍手的下場。」
「你是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是白雨甯在暗中一手策劃的?」韓旭心中十分不耐煩,「當初拿錢分手的是她,卓遠一出事就提出離婚的也是她,現在又弄這麼一出?蛾子,她要幹嘛?」
霍琰卻很是不在意,「無論她要幹什麼,既然她先不仁,就別怪我不義。敢動蘇錦,哼!」
「你呀——」韓旭聽他這語氣,無奈嘆了口氣,「你說你是不是賤,蘇錦巴心巴肺熱了你八年,你非得等人心涼了才看清楚,活該你後悔!」
這一刀真是戳到了心窩窩裡。
霍琰黯然垂眸,「是,我的確是人賤眼瞎,活該被你笑話。」
「得得得,我可不是蘇錦,不買你的慘樣兒!」韓旭撇著嘴站起身往門外走,「你接著暈乎吧,走了!」
蘇錦在門口掙紮了一下,還沒站起身房門就從裡面被打開,韓旭看到縮坐在門口邊的蘇錦嚇了一跳,驚訝叫到:「蘇錦,你怎麼搞成這樣?!」
前一刻還口口聲聲稱頭暈的霍琰騰地跳下床,拖鞋也顧不得穿就奔到了門口,將弓腰扶人的韓旭擠了個大趔趄。
「蘇……蘇錦?!」看到扶著牆站起來的蘇錦,霍琰片刻愣神,驀地眼眶發熱。
身上穿著睡衣,頭上還頂著固定額前碎髮的髮夾,腳上趿拉著拖鞋,臉色素白眼睛微腫,臉頰上的淚痕還沒乾。
這般狼狽的模樣看在霍琰眼裡是既心疼又竊喜。心疼她的慌不擇路,竊喜她對自己還是十分在意的。
韓旭看了眼赤著腳強勢將人抱進病房裡的霍琰,無奈搖了搖頭,在外面將房門關上,轉身下樓去給蘇錦買套應急的衣服。
蘇錦現在思緒一片混亂,又顧忌霍琰的的傷,只得由得他的動作。
「抱歉,嚇到你了。」蘇錦的手直到現在還是冰涼的,掌心裡還殘留著冷汗的潮濕,霍琰心頭一頓,直到此刻才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有些後悔。
蘇錦愣愣看著坐在她面前的霍琰,視線久久無法從他額頭上纏著的繃帶上移開,好一會兒才找回聲音,艱難開口道:「霍琰,你是瘋了嗎?你要把我也逼瘋嗎?你——」
霍琰無法承受蘇錦眼中再度聚集上來的淚水,猛地將她納入懷中緊緊抱著,迭聲道:「對不起,蘇錦,對不起,我說過我會放手,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一路奔來壓抑在心頭的恐懼和慌亂在熟悉的懷抱中發酵,轉化成滾燙的淚水放肆地發作出來,蘇錦將自己悶在霍琰胸前嗚嚥著,痛哭著,紛亂的思緒彷彿也隨著眼淚一同流了出去,徒留一片空白。
離開霍琰的理由需要很多,邁開的腳步也要準備很久,而毀掉這些,只用了一場痛哭的時間。
因為她越過眼淚看清了自己的心:她,還是愛著霍琰。她的心,還會為他而痛,還會為他一句不算動聽的情話而悸動。
或許真如溫妍所說,有的人,命中注定是走不散的冤家。
感覺到自己腰間環上的手臂,霍琰眼底一熱,無聲灑了男兒淚。
能得懷中人,他怎麼樣都值了!
先是受了驚嚇驚慌失措地跑過來,接著又大哭了一場,蘇錦本就不怎麼充沛的體力宣佈告罄,暈暈沉沉地睡了過去,連霍琰給她擦拭臉和手都沒驚動到。
霍琰將身上的病號服脫了下來,前胸濕透了一大片,都是蘇錦的眼淚,他第一次知道原來人的眼淚可以這麼多,彷彿要將身體裡的水都哭出來了似的。也第一次知道人的眼淚可以這麼燙,隔著衣裳也能燙到他的心裡。
霍琰赤-裸著上身爬上床,胸膛緊貼著蘇錦的後背將人抱在懷裡,心頭缺失的那一塊終於又填滿了。
韓旭拎著兩個手提袋推門進來,見到床上的情形撇了撇嘴,眼裡卻是閃爍著欣慰的喜色,將東西放下後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你家Boss是怎麼打算的?」病房外,韓旭問程東。
程特助一如往常地淡定,鑑於韓少與自家老闆的交情,誠實以告:「今晚的車禍,老闆會以謀殺罪起訴尚風娛樂的那名記者。」
「謀殺?」韓旭只驚訝了片刻便坦然接受,感嘆道:「這還真是他的風格!那白雨甯那邊呢?」
程特助扶了扶眼鏡,「老闆說,靜候尚風娛樂處理這件事的態度……和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