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潛規則

朕在日常辦公室裡召見宰相。

朕的辦公室就是御書房。

說實話朕也是第二次來。

第一次是昨天晚上。

看著這三百多平米的豪華辦公室,朕一點裝逼的心情都沒有。

按照去年的統計數據,京城約有八十萬人口。

擱我們那兒這也就是個十八線小城市的規模。

小城市的市花,對於見多識廣、閱遍中外各色美男的朕來說,根本不夠看。

朕的少女心可沒有那麼容易被打動。

畢竟靜靜親口承認過的老公,兩隻手加兩隻腳就數得過來。

御案旁有一座琉璃屏風,光可鑑人。

朕對著反光照了照。

嫌棄。

能被朕壓在第二,肯定姿色有限。

就算京城第一美男的選舉有貓膩,也不能顛倒黑白不是。

姑娘們又不瞎。

然後宰相進來了。

跟朕打了個照面。

——這京城第一美男的選舉貓膩太大了啊!

姑娘們你們是不是瞎?

朕覺著,宰相除了臉,肯定還做出了其他不可言說的犧牲,才換得宰相之位。

按照朕從前的風流種馬習性,看到這等絕色還能放過,根本不符合設定!

朕知道古人對於男男接受度其實挺高的,還一度以此為時髦。

一想到如此風流俊賞出雲皎月般的人兒有可能被朕撲倒玷污過,朕都替他覺得有點可惜。

朕不經意間又往琉璃屏風上瞥了一眼。

然後否決了自己剛剛的想法。

一個娘炮從哪裡來的迷之自信能夠撲倒宰相。

被撲倒還差不多。

這麼想著朕不禁暗暗菊花一緊。

朕曾經做過一次終身難忘的體檢。

其中有個項目叫「直腸指檢」。

好奇想問朕什麼感覺的,朕建議你們自己去親身體驗一下,畢竟實踐才能出真知。

從那之後朕就發誓,即使是吳彥祖,也不能讓朕貢獻出朕的菊花。

朕一想到這個,瞧宰相就有點莫名的不順眼。

朕盯著他仔細瞧了三分鐘。

然後朕終於找到了他一個缺點。

朕不喜歡這種玉面書生的類型!

朕瞧了他三分鐘,宰相也在地上跪了三分鐘。

朕是君,他是臣。

朕不讓他起來,他就不能自己起來。

宰相大概從沒在朕面前跪過這麼久,腿都麻了。

宰相動了動膝蓋,抬起頭沖朕春光燦爛地一笑:「陛下是太久沒有見臣,都忘了臣長什麼樣了,要看這麼久?」

朕感覺好像被調戲了。

這進一步印證了朕之前的猜測。

於是朕瞧他就更不順眼了。

朕清了清嗓子,擺出皇帝的架勢,威嚴地問:「南方旱澇相繼、又接冰霜雪災,宰相不是去代朕巡撫賑災了嗎?如今大雪未停,宰相怎麼就回來了?」

你以為朕是個酒囊飯袋、廢物點心,什麼都不知道嗎?

朕雖然什麼都不知道,但朕知道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呀!朕知道考試前要惡補呀!朕靠這一招上大學都沒掛過科呀!

所以朕昨天熬夜把堆在御案上的摺子卷宗全翻了一遍。

很遺憾,全都是文言文,絕大部分朕都看不懂。

只有這個講雪災的,關鍵詞比較好理解,能大致看明白意思。

朕琢磨吧,古代這種科技水平不發達的農耕社會,風調雨順是最重要的。一旦有了自然災害,來年的收成就會大打折扣,國家動盪不安,尤其這次鬧災的還是江南魚米之鄉。

所以朕推斷這事兒肯定是當前的頭等大事。

其實不用推斷,摺子的數量也印證了這個結論。

朕又額外調研了一番。

調研的方法就是把老家在江南的宮女太監們聚到一起,聽他們念家書訴苦。

這比看摺子好理解、有效率多了。

順帶還聽了不少八卦。

應該是聽了不少八卦,順帶瞭解了一下災情。

「災沴已得到控制,後續臣都安排好了,交給別人也無妨。」宰相嘆了口氣,「臣著急趕回來,是為了替陛下分憂解難啊。」

朕最憂最難的就是生不出兒子來,你能幫朕解決嗎?

說到這個,朕這麼風流這麼渣,還有隱疾,後宮那麼多妃子,怎麼就沒一個出軌的呢?

古往今來盼著自己戴綠帽喜當爹的皇帝,朕大概是獨一個。

宰相又問:「聽說三月前陛下同意了太后之請,要把隴西王召回京師?」

「啊?」

朕這一聲「啊」暴露了朕的無知。

昨天惡補的功課全白費了。

宰相用一種「我就知道我一走你就得給我捅婁子」的無奈眼神看著朕。

朕覺得他甚是無禮僭越。

於是朕反問:「有這回事?」

宰相看朕的眼神更無奈了,還有點恨鐵不成鋼的痛心。

但這事朕真沒印象。

宰相說:「鎮邊大吏回朝,自然要陛下欽命恩准,難道太后還能矯詔傳旨?」

朕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宰相還沒有放棄朕,溫言軟語、循循善誘地問:「陛下仔細想一想,三個月前,太后有沒有拿過什麼東西給陛下蓋章?」

語氣宛如教育一個智障。

可氣的是這種教育智障的方式居然奏效了。

朕想起來了。

三個月前,太后確實拿過一張紙給朕蓋章。

太后的說辭是,她的姐姐年事已高、體弱多病,怕自己不久於人世,希望有生之年能再見兒子一面,讓兒子回來給她送終。她的兒子,也就是太后的外甥,投身西部大開發,為國奉獻、吃苦耐勞、舍小家為大家,已經十幾年沒回過家了。

朕一聽,這是國家的好兒子、人民的好公僕啊,必須答應。

朕也不敢不答應。

因為那會兒朕初來乍到,還沒適應新環境,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唯恐露餡,都不敢吱聲說話,假裝著涼嗓子失聲,和宮女太監都是嗯嗯啊啊比劃著交流的。

朕就指了指御案上的玉璽,讓太后自己拿去蓋章。

現在朕理清楚來龍去脈前因後果融會貫通了。

朕的感想有點複雜,既氣憤又感慨。

氣憤的是太后歪得一手好重點,她這個外甥,就是隴西王。

明明是個王爺,賣什麼苦情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哪個苦哈哈的底層公務員。

感慨的是,太后都把朕的玉璽拿到手了,居然沒玩什麼貓膩,就蓋了這一個章,又送回來了。

朕不知該說她奸詐還是實誠。

隴西王能封王,當然不僅僅因為他是太后的外甥。

說起來朕要叫他一聲皇叔。

上溯四五代,我們倆是同一個祖宗。

太后的姐姐,生出了朕的皇叔,這輩分有點亂。

不過古人動輒一生十幾個孩子,從十幾歲生到四十幾歲,孫子比小兒子大的事很常見,不足為奇。

何況朕和隴西王都四五代傳下來了。

朕還有個才三歲的遠房叔公呢。

總之隴西王就是個比較有出息的宗室,外加太后這根裙帶。

那又怎麼樣呢?

朕發動朕從宮斗文裡學來的僅有的一點點政治智慧,覺得太后總不可能想廢了朕改立隴西王當皇帝吧。

畢竟朕才是她的兒子,隴西王只是外甥。

雖然朕並不是她的親兒子,外甥卻是親外甥。

據說野心勃勃的太后都喜歡立一個好控制的傀儡皇帝。

朕很好控制啊!太后應該很喜歡朕才對!

朕唯一的缺點就是生不出兒子而已。

雖然這個缺點對皇帝來說確實很致命。

但太后並不知道啊!

宰相說:「陛下自三月前起龍體不預之事,除了馮太醫,陛下還跟誰說過?」

好吧,在外地出差的宰相都知道了,太后肯定也知道了。

這不能怪馮太醫不夠忠心嘴巴不夠嚴實。

朕每次召他來問診,都把門窗大開,門外排上一溜兒的太監宮女。

帶長舌八卦碎嘴屬性的優先。

朕恨不得張個皇榜昭告天下朕不舉。

不然朕哪能安安穩穩守身如玉地過完這三個多月。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朕安安穩穩守身如玉地過了三個多月。

現在麻煩來了。

朕要被人從龍椅上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