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體育課

朕和宰相這麼一合計,就把皇子的培養計畫定下了。

主科由宰相親自教授,副科老師也是宰相安排的,當然都是自己人。

朕把培養計畫一公佈,太后不幹了。

太后說皇子當然要請最好的老師!每個科目都得是朝中頂尖的!副科也不例外!

你們選的那個體育老師是什麼鬼,隴西王一隻手就能把他打趴下!

讓隴西王親自來教!

這點宰相沒法反駁,因為宰相手底下確實沒什麼拿得出手的體育老……哦不,武將。

朕一聽皇叔要親自進宮來教皇子體育。

朕心花怒放啊!

朕恨不得把皇子一天五個時辰的課全安排成體育課。

然後朕每天來觀摩督導陪同皇子上體育課。

朕就可以天天見到皇叔了!

朕還可以親自下場和皇子皇叔一起做遊戲嘿嘿嘿……

朕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後根了。

朕大筆一揮就要簽下請皇叔來教課的聘用書。

宰相冷眼旁觀及時制止:「隴西王教皇子射御,難免接觸刀槍弓箭,期間若有任何差池,誰來保護皇子?陛下放心把皇子交到虎狼爪下嗎?」

雖然朕覺得皇叔不至於教課過程中假裝失手把皇子砍了,但宰相不這麼覺得。

或者在皇子的馬身上做手腳把人摔死摔殘,這也是一種很常見的宮斗手段。

朕很是糾結。

一邊是皇子的人身安全。

一邊是與皇叔朝夕相處的誘惑。

朕思慮良久。

雖然朕這個便宜爹是撿來當的,但還是要有點當爹的責任感。

以身作餌勾搭皇叔這種艱巨而危險的任務,還是讓朕自己來吧!

朕還沒來得及批皇叔的授課聘用書,那邊皇叔自己的辭表就送上來了。

大意是皇子的其他文化課都可以關起門來在教室裡上,但體育課必須上操場。皇宮的操場位於後廷,平時也對妃子們開放使用。皇叔一個大男人,在後廷裡頻繁出入、接觸妃嬪,不太妥當。因此皇叔辭謝體育老師一職,改推薦郡主來擔任。郡主武藝卓絕,也無需避嫌,非常適合。

朕甚是失望。

朕把這件事告訴宰相,徵詢他的意見。

宰相只沉默了一瞬,就說:「此事可行。」

你雙標得有點明顯啊!郡主難道不是和皇叔一撥!

皇叔會暗搓搓加害皇子,郡主你就不擔心了?

聽了朕的質疑,宰相說:「臣與郡主相識八年,雖然政見不一,但於她的品行操守還是信得過的。」

咦,朕好像又聞到了八卦的味道。

原來宰相和郡主那麼早就認識了?還很熟的樣子?

八年前郡主十四歲,正好是宜嫁之齡。

既然是老相識,喝醉酒眼花認錯人就更說不通了?

所以那天在花園裡你到底是為什麼親了郡主又被她摁在地上暴打的?

朕的好奇心依然沒有得到滿足。

但是朕覺著朕的直覺肯定沒錯。

朕後來看了宰相給皇子排的課程表。

皇子一天上八節課,每節課半個時辰,五天一循環。

其中一半是語政史主科,一半是其他副科。

所有的體育課都和主課挨著。

呵呵,宰相這以權謀私的私心簡直是昭然若揭啊!

朕覺得很有必要每次課程交接時都去視(圍)察(觀)一下。

郡主的第一節體育課在早晨,卯正開始,兩節連上。

就是早上六點到八點。

為了不錯過郡主和宰相繼上次暴力事件後的首度碰面,朕咬牙起了個大早趕過去圍觀。

朕到那兒大概七點半,宰相居然已經到了。

宰相說怕皇子不知道下節課去哪裡上,特意提前過來迎接。

你這提前得也太早了吧!

朕不上早朝也就算了,現在你也不去,大吳藥丸啊!

朕並沒有看到宰相和郡主碰面時火花四濺的場面。

因為宰相慫包地遠遠躲在操場邊上宮牆這頭不敢過去和郡主正面剛。

朕看看宰相的臉,上次被郡主打出來的傷已經養好了,面如冠玉英俊瀟灑,就是鼻樑稍微有一點點歪。

朕尋思著要不要故意弄出點動靜來吸引郡主的注意,給後宮無聊平淡的生活提供點調劑呢?

朕只猶豫了一會兒,心思就被引到別處去了。

因為朕看到皇叔居然也來了!

朕內心的小火苗熊熊燃燒了起來!頓時不覺得後宮生活無聊平淡了!

朕撇開宰相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

皇叔說這是郡主第一次正式上崗當體育老師,他過來視察指導一下。

郡主的體育就是皇叔教的。

朕琢磨著,體育課不能光說不練,老師也得做示範吧?

朕豈不是可以趁機見識一下皇叔百步穿楊的絕技、馬上縱橫的英姿?

皇叔今日穿得也很運動。

和銀甲的莊重、常服的肅穆相比,穿運動服的皇叔顯得健康陽光、積極向上。

關鍵是運動服貼身顯身材啊!

嘖嘖,那肩、那胸、那腰、那腿……

朕的哈喇子默默流了一地。

不不不,朕的哈喇子不能流出來。

朕又默默地嚥了回去。

朕的哈喇子流了一肚子。

皇叔問皇子第一次上體育課感想如何,郡主教得好不好。

皇子有點小憋屈:本來這節課應該學騎術,郡主卻不讓他騎馬,說他在冷宮長大生活艱苦缺衣少食身體素質差力氣太小控不住馬太危險,要先進行體能訓練。

朕一聽這話不對勁啊。

因為「身體素質」、「體能訓練」這幾個詞是皇子的原話。

古人有這種詞嗎?

朕悄悄看了郡主一眼,問皇子:「這個體能訓練是怎麼個練法?」

皇子往地上一趴做給朕看:「就是這樣趴著,一動不動,什麼都不幹。」小盆友覺得無聊透頂。

朕大吃一驚!

這不是平板支撐嗎?古人都會這個了?

但是朕得hold住場面,謀定而後動,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

武術裡有一種功夫叫鐵板橋,練習的時候就是躺在兩條條凳上,肩膀頭部枕一條,腳後跟擱一條,身體繃直,跟平板支撐就是個翻面的差別。

郡主常在軍中練兵,發明了類似的力量訓練方法也很正常。

朕看著郡主,小心地問:「這種招式朕倒是從未見過,不知叫什麼名字?」

郡主還沒吭聲,皇叔先道:「郡主太謹慎小心了。陛下如皇子這般大時,已經馴服大宛良駒烈馬、將其收為坐騎。臣忝長陛下五歲,賽馬有時都不敵陛下。」

皇叔說這話時看著朕。

皇叔唇邊還帶著未盡的笑意。

所以皇叔是面帶微笑,用一種緬懷追憶少年時光的眼神看著朕說話,目光裡甚至還有一點點敬愛之意。

朕的少女心又開始野馬一樣狂奔了起來。

朕完全忘了問郡主平板支撐的事兒了。

皇叔對朕的誇獎倒是不假。

雖然朕現在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娘炮,但朕也熊孩子過呀!

朕還沒發育的時候,不能亂搞男女關係,也不懂聽音樂看舞蹈這些高雅藝術的樂趣。

八|九歲的小男孩,狗都嫌的年紀,成天騎馬射箭打球鬥雞爬樹摸魚。

朕熊得太后的雞毛撢子都打斷了一堆。

屁股上的每一條傷痕都是朕的光榮勛章。

皇子一聽,立刻對朕肅然起敬。

皇子星星眼看著朕:「父皇好厲害!兒臣也要像父皇一樣!父皇教兒臣騎馬吧!」

呃?

朕看著皇叔一聲令下派人從馬廄裡牽過來兩匹高頭大馬。

朕在自己比漿糊好不了多少的大腦記憶裡一搜索。

糟。

朕大概是沒有繼承關於騎馬技術的那部分記憶。

朕其實也騎過馬,不過是有訓練員在旁邊看著的道具馬。

朕曾經聽人說過,有些運動技能屬於肌肉記憶,比如游泳、騎自行車,一旦學會終身都不會忘記。

說不定騎馬也有肌肉記憶呢。

朕硬著頭皮,手腳並用爬上馬背。

幸好皇叔給朕選的這匹白馬比較溫順,朕上馬的姿勢這麼醜陋扭曲,它也沒有嫌棄朕把朕甩下來。

相比之下,皇叔的動作就帥氣利索多了。

皇叔高踞馬上與朕並騎,馬鞭指向遠處說:「臣還記得去隴西之前最後一次與陛下賽馬,臣領先半身險勝,陛下發願說等臣回來之後定要再行比試贏回來,不知陛下可還記得當日壯語?」

朕被他說得有點兒小激動。

朕腦補了一下自己和皇叔一起紅塵作伴瀟瀟灑灑策馬奔騰並駕齊驅的畫面。

朕的少女心和雞血一起沸騰了。

於是朕學著皇叔的模樣,狠狠一鞭下去抽在馬屁股上。

皇叔的馬如離弦之箭一般衝了出去。

朕的馬也如離弦之箭一般衝了出去。

但是把朕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