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再次變裝成青璃、拿著朕的手書出了宮。
怕再惹事端,朕這次都沒走宜仁門。
也沒有見到萌萌的守門小哥。
因為沒從最近的宜仁門走,所以這次穿過了兩條街。
一路上朕打了無數腹稿。
還在皇叔家旁邊的裡坊繞了兩圈做準備。
等朕終於做好了心理建設上去敲門。
皇叔卻不在家。
皇叔去郊區別墅養病度假了。
郡主也不在家。
郡主跟著皇叔也去郊區別墅度假了。
幸好王府的守門小哥認得朕。
為了區分宜仁門的守門小哥。
王府的守門小哥就叫王小哥好了。
王小哥見過朕一面,知道皇叔找朕找了好久,馬上給朕準備車馬,送朕去郊區度假別墅見皇叔。
雖然有馬車代步小哥領路,但是趕到皇叔的郊區別墅還是花了不少時間。
朕一合計,必須速戰速決啊。
不然朕要來不及趕在天黑之前回宮了。
朕從馬車上下來,瞧見馬廄旁邊停著好幾輛大車,正在裝載貨物,周圍來來往往不少人。
朕有點兒納悶,皇叔的度假別墅,為什麼還裝貨?
朕剛想過去看看他們到底在裝啥,背後忽然伸過來一隻祿山之爪。
啪地往朕背上一掌。
朕又差點給拍到地上去了。
這麼獨特的打招呼方式。
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同樣是單身直男,向皇叔學學好嗎?
就你這德性還怪人家古代妹子不肯跟你百合?
郡主一記大力金剛掌拍在朕背上。
騰起了一層灰。
郡主皺起鼻子扇了扇:「你是剛從灰堆裡爬出來嗎?」
朕穿的這件衣服吧。
自從朕把它從青璃身上扒下來,就再也沒洗過。
在床底下塞了好久,還落了不少灰。
朕既不能自己洗,也不能叫人來洗。
幸好冬天的外衣多穿幾次也不打緊。
朕豪爽不拘小節地把衣服上沾的灰拍了拍。
郡主把朕拉到一邊。
郡主問:「你不是已經回宮裡了嗎?怎麼又出來了?自己跑出來的嗎?陛下知不知道?」
朕有點難以啟齒:「是陛下派我來的……讓我來勸勸皇叔。」
按照郡主一貫的尿性。
這會兒又該嗤之以鼻嘲笑朕穿越女只知道情情愛愛到處灑狗血了。
誰知郡主居然沒有嘲笑朕。
郡主不但沒有嘲笑,還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
郡主猶猶豫豫地問:「你還真跟這些古代的男人……談戀愛、打算嫁給他們在這邊過一輩子啊?不會覺得……跟他們想法差太多,三觀不一致,沒有共同語言嗎?」
朕並沒有機會和皇叔深入交流、發掘共同語言、交流三觀。
朕也無法和皇叔談戀愛。
朕更不能嫁給皇叔跟他過一輩子。
想起這個就覺得一陣憂桑。
郡主接著說:「你真的不想穿回去嗎?過幾天我就要隨叔父回西北了,你跟我一塊兒去,找找那肉穿的哥們兒有沒有留下時光機什麼的。雖然咱在現代的*可能已經滅亡了,但是咱可以用現在的身體肉穿回去啊!你比我還好點兒,你好歹沒變性,回去了我還得做變性手術……」
且不說那位被點了天燈的風乾君到底有沒有時光機。
就算有的話八成也是壞的。
不然他早就穿回心上人身邊了,何至於風乾。
而且朕並沒有比郡主好多少。
同是天涯變性人。
朕唯一比郡主強的大概就是男變女變性手術貌似比女變男要好實現一點。
朕只好說:「其實我跟陛下還蠻有共同語言的……」
豈止是有共同語言,我們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勒。
郡主問:「那你的意思是打算選擇陛下、放棄叔父嗎?」
朕放棄了皇叔,也並沒有另一個人可以選擇。
唉,心如那個刀割。
朕裝模作樣口是心非地說:「看到他們君臣叔侄倆為了我鬧成這樣,總要做個了斷。陛下為了我已經遣散後宮,還說將來要立我為皇后,母儀天下……」
「你想要母儀天下?」
朕聞聲回過頭。
皇叔站在不遠處的花架下。
負手而立,目光沉沉地盯著朕。
不不不皇叔你別誤會!
朕並不想母儀天下!
千萬不要因為這句話而想去幹掉朕自立為帝然後讓朕當皇后啊!
朕也不能母儀天下。
因為母儀天下的當先第一個字。
朕就不符合。
朕又好些天沒見皇叔了。
按照朕一貫的修辭手法。
朕上次見皇叔好像又是上輩子的事了。
皇叔比前幾天面聖時氣色好了些,沒有了連日奔波的疲憊憔悴。
但是眉頭卻蹙得更深,目光幽暗。
皇叔上前拉住朕的手:「跟我來。」
皇叔不由分說拉著朕七拐八彎繞到一處院子走進屋裡把門關上。
看樣子這是一間臥房。
房間不大。
主體就是一張看起來十分曖昧的大床。
怎麼辦這麼快就要開車嗎?
可是朕還沒有準備好朕好害怕好緊張皇叔你要對人家溫柔一點嚶嚶嚶……
皇叔拉著朕走到床邊。
的椅子上坐下。
皇叔沒有放開朕的手。
皇叔握著朕的手輕嘆道:「明明才幾天沒見,卻覺得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郡主你過來!
還說皇叔跟朕沒有共同語言!
看!
皇叔的腦回路都跟朕一模一樣!
說到郡主,朕想起一件事。
朕問:「聽郡主說,你們馬上要回西北了?外面那些車是運送行李的嗎?」
皇叔說:「回京時帶了不少人,有的拖家帶口,都安置在這處別苑裡。現在著急趕回去,總得給人家一點時間收拾行裝。」
朕瞪著他:「原來你早就在準備出發了,那你還跟陛下說……」
皇叔微微一笑:「陛下是明白人,自有他的衡量決斷,這不就把你送回孤王身邊來了嗎?」
朕的心情略有些複雜。
皇叔一邊嘴上跟朕拿著喬,一邊早已在做回程的準備,什麼都沒耽誤。
皇叔並不是宰相所說的那種居功自傲落井下石不分輕重罔顧家國的人。
朕沒有看錯他。
早知如此,朕還來幹嘛!
朕愧對皇叔對朕的評價。
朕並不是什麼明白人。
朕的衡量決斷,和皇叔以為的大概也不是一回事。
皇叔坐著也比朕高半個頭。
皇叔曲身彎腰,低下頭去看朕被他握在掌心的手。
皇叔的面頰上又飛起了可疑的紅雲。
皇叔故作輕鬆然而語氣卻有一絲緊張:「跟我一起回西北吧,好不好?遠離京城是非之地,再也不回來了。西北雖然苦了些,不比京城繁華綺麗,但也有它的美妙之處。」
如果朕是青璃。
朕立馬就答應了。
和皇叔遠走高飛,暢遊天地。
可惜朕並不是啊。
朕只能說:「我不能跟你走……」
皇叔抬起頭來看著朕:「是不能,還是不願?」
皇叔微微彎著腰,這麼一抬頭便正對著朕的臉。
皇叔的臉離朕的臉只有十公分。
總之按照萬有引力和距離平方成反比的定律。
朕又不能思考了。
朕呆滯地看著皇叔近在咫尺的臉。
皇叔又問:「方才聽到你和郡主說話,你已經想好了嗎?在陛下和孤王之間,你想選誰?」
皇叔又往前探了一點,離朕更近了。
皇叔盯著朕,低聲追問:「選他,還是選我?」
離這麼近用這種語氣說話讓人怎麼回答啊!
朕用盡所有的自制力,狠下心把眼一閉,隔絕干擾。
朕閉著眼大聲說:「算我對不住你吧!我選陛……」
後半句沒能說出來。
因為。
朕的嘴被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