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讚歎完風乾君的浪漫,想起了要緊問題,問朕:「為什麼你能魂穿回去,我就從來沒做過這種夢?明明咱倆穿過來的方式很一致呀。」
朕不忍心用實話刺激傷害她,委婉地說:「我猜是我媽和皇叔雙重作用,那邊拉這邊推,才有的效果。」
郡主忽然安靜下來。
郡主捧著臉,落寞憂桑地嘆了口氣。
郡主說:「也對。我媽要麼以為我死了,要麼現在跟佔我身體的人母子情深,萬一關係處得不好,說不定還在罵我不孝生我不如生塊叉燒,這邊更沒有人希望我變回男人。」
郡主落寞憂桑了三秒。
朕剛想拍拍撫摸安慰一下她。
郡主忽然又拍了一下大腿。
郡主懊惱道:「我為什麼就沒有想到可以像你一樣女扮男裝去找個妹子欺騙感情坑人家愛上我呢?這樣就有人希望我變回男人了!我就是太心軟太善良了,善良的人果然到哪兒都吃虧,唉!」
朕為什麼要不忍心刺激這樣一個神經粗比大樹情商完全為負的二貨。
分分鐘反過來懟你一臉。
什麼叫欺騙感情坑人家?
雖然朕確實欺騙了皇叔的感情坑了皇叔。
但朕對皇叔是真愛好嗎?
並不是為了騙個人來當穿越發動機!
再說就你那36d的大胸還想女扮男裝,你當妹子都瞎呀?
郡主完全沒意識到得罪了朕,捏著下巴感慨:「好羨慕你能魂穿回去直接變成原來的自己,不像我還得去做變性手術。你說這變性手術做出來的東東能跟真的一樣嗎?功能齊全嗎?」
朕殘忍地打破她的幻想:「想什麼呢?硅膠隆出來的胸能餵奶嗎?」
郡主愣住了。
郡主結合她高中學過的生物知識仔細想了想,覺得朕說得很有道理。
郡主說:「隆胸還比較好辦,有個形狀就行,反正女人也有好多胸是假的嘛。男人那玩意兒那麼複雜,不光要能上廁所,還得能起來能發射,這用什麼材料模擬呢?」
快閉嘴好嗎朕雖然外觀是男人但朕的內心是個米分紅純情少女。
朕為什麼要跟你討論男人丁丁的功能原理。
何況朕現在外觀還不是男的。
郡主湊過來說:「感覺人造材料模擬不了啊,只能從別人身上移植一個現成的。要不你還是別魂穿了,跟我一起肉穿回去吧,正好你的剁下來接給我!」
呵呵,過程還可以直播給大家看讓朕兌現之前的承諾還債是嗎?
郡主越說越來勁:「別說一般人不願意捐這個,就算願意捐,器官移植也會有排異反應。但是你不一樣,你跟我是親戚有血緣關係呀,說不定咱倆不排異呢?太好了,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就這麼辦!」
郡主拉著朕就要把朕從床上挖起來趕過去穿越讓朕給她移植丁丁。
朕只想一腳把妨礙朕睡懶覺的人從床上踹下去。
可惜以郡主的身手朕根本踹不著她。
在朕的再三要求嚴正聲明下,郡主終於同意讓朕吃個早飯再去穿越,以免健康狀況不佳影響待移植器官的質量。
朕吃完了早飯,天也差不多亮了。
朕繼續被郡主拉著去武庫拿那塊重要的記錄著穿越時光機啟動密鑰的羊皮。
出郡主府不遠就到蘭州刺史府衙,武庫就挨著府衙旁邊。
武庫果然是一級戒備隨時待戰狀態。
門口好多人看守戒嚴,還有一些人來來去去運送物資。
當中一人身穿銀色盔甲,身姿昂揚。
朕一瞧那背影,趕緊掉頭就走。
郡主一把將朕拉住:「幹嘛走呀?」
你說幹嘛走呀?
跟在人家身邊八年了背影都認不出來嗎?
郡主不解:「你不是專程為了叔父才來的嗎?現在見著人了,怎麼又不好意思了?」
是啊,朕明明是為了見皇叔才不遠千里跑過來的。
但是真的見到皇叔。
朕又近鄉情怯,下意識地想躲開。
一定是因為朕今天沒有化妝穿著女裝怕辣到皇叔的眼睛!
不過話說。
原來郡主知道朕是專程為了皇叔而來?
朕還以為她真的自戀地認為朕是來找她的呢。
郡主把朕拉到一旁樹叢後邊貓著。
郡主說:「你不想當面碰上也沒關係,咱在這兒等著。叔父是回來抽調軍械物資的,一會兒就走了。這段時間他都在邊境巡視佈防,估計不會久留,你多看幾眼吧。」
朕不得不承認。
神經粗比大樹情商完全為負的郡主。
有時候細膩起來也挺可怕的。
朕躲在樹叢後面貪婪地望著皇叔。
雖然只有一個背影。
朕想著皇叔看一眼就少一眼了。
朕看得格外認真投入。
這時倉庫裡又有人運出來一車貨,皇叔忽然抬手制止道:「停,這是什麼?」
士兵把車上的一件東西取下遞給皇叔。
皇叔背對我們低頭細看,倉庫看門守衛回答說:「啟稟殿下,這是昨日郡主拿來存入庫中的,說是從黨項那邊繳獲的重要物件,讓屬下好生看管。」
皇叔雙臂一展,朕和郡主都看清了。
皇叔手裡拿的赫然是一張寫滿字的羊皮。
郡主連忙從樹叢後頭跳出去:「叔父!那是我的東西!」
皇叔聞聲回過頭來。
朕看到他的臉,心口一抽,不由更往樹後縮了縮。
皇叔問郡主:「黨項文字我認得,為何這上面寫的卻全然不知其義?而且一共只有四個字,哪族的文字能只用四字表情達意?」
郡主說:「這不是文字,是癿六嶺那邊黨項部落流傳的樂譜。他們以石器敲打為樂,一共只有四個音,用這四種符號表示。我覺得挺好玩的,就順手拿回來了,呵呵。我哼給你聽啊,哆唻咪哆咪哆咪,唻咪發發咪唻發……」
郡主隨機應變滿嘴跑火車的功夫和朕有一拼。
皇叔半信半疑,又看了兩眼羊皮,覺得不像有重要的信息,便還給了郡主。
郡主抱著羊皮回頭朝朕這邊跑。
皇叔忽然問:「你剛剛為何從樹後出來?」
皇叔狐疑地走近兩步向樹叢後頭張望。
朕連忙又往角落裡縮了縮。
可惜樹擋得了臉擋不住腳,被皇叔發現了底下的裙襬。
皇叔厲聲喝問:「誰躲在那裡鬼鬼祟祟窺伺武庫?出來!」
朕並不是躲在樹後頭鬼鬼祟祟窺伺武庫。
朕是躲在樹後頭鬼鬼祟祟窺伺你呀。
朕每次鬼鬼祟祟窺伺皇叔,都被皇叔發現了。
朕一聽守衛刀槍出鞘嚴陣以待,只好從樹後頭走出來。
朕就知道。
朕現在穿著女裝素顏頂著皇帝的臉。
皇叔肯定又要覺得辣眼睛了。
沒看皇叔辣得眼圈都紅了。
幸好這裡的守衛士卒們沒見過朕。
不然朕的臉往哪裡擱。
不過。
朕反正馬上就要穿回去了。
朕還在乎啥臉不臉的。
朕本來也不要臉。
皇叔紅著眼圈,迎著朕辣眼的造型,居然慷慨壯烈視死如歸地向朕走了過來。
皇叔一直走到朕面前,抬起手在半空停頓了片刻,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在朕肩上。
皇叔的眼神都被朕辣到迷離了。
皇叔喃喃道:「真的是你……」
這時候朕是不是應該趁皇叔神智不清撲進他懷裡揩個油?
朕剛動了一步,皇叔猛然驚醒過來,迅速把手拿開了。
皇叔先回身對士卒吩咐道:「按照孤王列的清單點選裝車,半個時辰後集結出發。」
然後轉頭目光凌厲地掃了郡主一眼,低聲說:「跟我來。」
朕和郡主灰溜溜地跟著皇叔走到隔壁沒人的院子。
皇叔此時已經抵禦住了朕的辣眼攻擊,恢復清醒冷靜。
一進院子,皇叔便對朕跪下行大禮,說:「陛下微服出宮在京城遊玩也就罷了,居然不帶鑾護到這邊遠偏僻戰亂頻仍之地來,實在太任性了。」
然後就是一通苦口婆心的勸誡。
朕坐了十天車趕了上千里路,不是來聽皇叔說這些的。
朕打斷皇叔:「我是特地來見你的。」
皇叔語氣一滯,後面勸誡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朕又說:「我來跟你道個別。」
皇叔嘴唇翕動,似乎有許多話就在嘴邊,但最終只說:「那日在王府,陛下已經與臣道過別了。」
朕說:「這次是真的道別。」
朕在王府與皇叔道別那回。
雖然朕做好了有生之年都見不到皇叔的準備。
但說不定哪天皇叔突然腦子一抽改變主意又回來了呢?
或者像現在這樣,朕強行駕臨隴西,皇叔不還得接駕麼?
但是這一回,是真的不會再見了。
朕接著說:「我來跟你說兩件事。第一,不要再叫我陛下,也不要叫我青璃,我的真名叫靜靜。」
此言一出,敬敬和靖靖都抬起頭來驚詫地盯著朕。
朕被四隻眼睛一盯,準備好的煽情台詞全忘了。
朕只好插入解釋一下:「安靜的靜,不是你們那jing。」
朕剛剛想說什麼來著?
朕停下仔細想了一會兒,總算把朕打了無數遍腹稿再三斟酌推敲的完美台詞回憶了起來。
朕舉起右手按在心口鄭重地說:「第二,我想告訴你,表象會迷惑人的眼睛,其實我這裡,真的是一個女人。」
皇叔的目光飛快地向下瞥了一眼,然後又立即轉回朕臉上。
皇叔的臉有點紅。
喂喂你想到哪裡去了朕指的是心!是心!不是胸!
都快結局了還能不能讓人好好煽個情!
朕對這篇制杖文以及文中的直男們絕望了。
朕生無可戀地轉向郡主:「好了我說完了,咱們走吧。」
郡主卜棱卜棱眨眨眼:「哦。」
郡主抱著羊皮跟朕往院子外走。
皇叔在身後叫住朕:「等等!陛下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朕沒有回頭。
朕45度抬頭仰望天空,用縹緲虛幻明媚憂傷的語氣說:「你認為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還有,真的別再叫我陛下了。」
皇叔又問:「陛……那你現在要去哪裡?」
朕回答:「我要回去了。」
郡主煞風景地插嘴:「還有我,我也要回去了。」
朕和皇叔都沒心思理她。
皇叔問朕:「回哪兒?」
朕說:「回我來的地方。」
身後的皇叔好一陣都沒說話。
朕看不見他,也不知道他作何感想。
朕默默地嘆了口氣,下決心打算抬腳離開。
郡主忽然此地無銀多此一舉地對皇叔叮囑道:「對了,從現在開始至少一天之內,你可千萬別在心裡想希望她變成女人了哦!」
郡主剛說完這句話。
朕就覺得一陣眩暈,頭重腳輕,身體好像飄了起來。
這感覺朕太熟悉了。
人的思維是水龍頭嗎能說開就開說關就關的?
你不提這茬,皇叔只是偶爾想一想。
你一提他馬上就想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