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還記得第一次到柯師成家時,直覺是:太乾淨了!
不是說桌上一點灰塵也沒有,地板拖得程光瓦亮,而是一種莫名的潔淨感,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感覺,是因為以柯道長家十米範圍內,沒有任何雜鬼和奇怪的靈異之物,乾淨得像被大掃蕩過。
柯師成的家,除去潔淨外,給何清更多感覺是空蕩蕩,家裡東西很少,色彩非常單調,就像是一棟用來暫居的房子,除去必要傢具外,沒有其他多餘東西,就連拖鞋、水杯,都是單獨一份。
這種空蕩,會讓人覺得沒有人情味,其實,柯師成只是因為他沒有訪客。
何清打開柯師成家的門,進入柯師成寢室,拉開衣櫃,幫柯師成拿一套衣服。柯師成今日外出,遭遇一件很衰的事情,所以他現在需要衣服更換。
昨夜下了暴雨,清早,柯師成下樓去買菜,路過菜市場一處布棚時,一棚子的積水全倒在他身上了,又髒又臭。
柯師成將菜提上樓,站在門口將把菜遞給何清,差點沒把何清嚇到,聽到柯師成的話,何清氣憤地要下樓去跟捅布棚的店家理論。誰想柯師成平淡說:「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什麼鬼?
「快去洗澡,要著涼。」
何清不嫌棄柯師成一身臭味,還濕淋淋,把柯師成推進浴室,讓他趕緊衝個熱水澡。
「何清,你幫我拿套乾淨衣服。」
柯師成掩住浴室門,從門縫裡遞出一串鑰匙,何清很污地透過縫隙打量,覺得柯師成已經是脫了衣服,嗯,光著身子。
捏著鑰匙上樓,何清還在想自己太污了。
此時的何清,拉開衣櫃,看到衣櫃裡的衣服整理得整整齊齊,井然有序。柯道長的衣物不少,而且顯然在這方面花費不低,看來他比較愛美呢。何清偷笑,從衣架上取下柯師成的一件襯衫、一條褲子,然後他目光落向收納在角落裡的內褲,都是暗色素面的小內內。
何清伸手拿走一條,莫名紅臉。
幹麼紅臉呢,真是的。
好了,衣服褲子內褲,對了,襪子,也要拿雙鞋子。
何清從柯師成寢室裡找出一個袋子,把這些東西裝上,手裡提鞋,他沒做逗留,轉身就走。
雖然他對柯師成的家興趣比較大,不知道柯師成平日一個人是怎麼生活的。平時何清過來坐坐,也不可能把人家的房子到處瞅瞅看看,何清連柯師成家的廚房也沒進去過。
何清提著衣鞋下樓,走回自己家裡,站在浴室門外,跟柯師成說東西給他拿來了,就放在門口。
「忘記讓你幫我拿浴巾。」
「用我的就行了。」
何清不介意和柯師成分享浴巾,不對,是借他用下浴巾。
之後,何清便就去做早餐,他在廚房裡忙碌,不過他很心機,一直在注意外面的聲響,果然,當聽到門打開的聲音,何清鬼鬼祟祟跑出來,他看見柯師成光著上身,圍著一條可愛的熊貓浴巾出來,畫面太美,何清無法移開眼睛。
柯師成很警覺,提起裝衣服的袋子,不忘四周審視,然後立即將自己關在浴室裡,更換衣物。
早餐是稀飯,幾樣下粥的小菜。
柯師成洗完澡出來,何清稀飯還沒做好,站在灶台前攪拌米粒。柯師成走進廚房,他還沒挨近何清,何清便聞到熟悉的氣息,自己沐浴露的清香,是檸檬味的。
「今天怎麼做粥?」
柯師成貼上何清的背,何清都能感受到他身體貼靠時傳遞來的溫度。
「我記得昨日好像有什麼人,說他有點想吃粥?」
何清話語一落,就覺得有雙有力的雙臂將自己腰身攬住,柯師成從背後攬抱何清,將何清罩在懷裡,何清差不多矮了柯師成一個頭。
「快熟了,去拿碗筷。」
好會,何清才推開柯師成,柯師成離開,幫著拿碗筷、小菜。
何清解下圍裙,回頭看柯師成抹桌子的背影,他不知道,他們兩人這樣,是不是太甜美了點,竟有種同居的錯覺。
何清距離開學只剩兩天,這些日子,柯師成似乎都沒有任務,天天不是在何清家,就是去道觀泡茶。兩人相熟後,何清知道柯師成用微信接任務,他的微信,一打開就是信息轟炸。由此何清也知道,柯道長不是什麼任務都接,他接任務特別挑剔,而且,請他做法事,要許多錢,想到自己當初拿二百就想請他幫超度那位溺死的小女孩,何清真是尷尬。
柯師成正在喝粥,不時看眼手機,像似有什麼人正在和他交談。
「師成,是任務嗎?」
不知道是不是自作多情,何清覺得是因為他就要回學校了,所以這些天,柯師成才都沒接任務。
「不是,是我師父。」
柯師成放下筷子,拿紙巾擦擦手,他那碗粥已經喝完,這頓早餐,他吃得匆忙,
「林金開師公,他要回來了嗎?」
「暫時回不來,他那邊有事耽擱。」
柯師成拿走手機,離開餐桌,他似乎有意避開何清,他到陽台上和他師父通話。何清慢吞吞喝粥,想著,會是什麼事呢?似乎還挺神秘。
接過林金開電話後,柯師成匆匆離開,說他要去辦事,今天不會回道觀,何清晚上也不用煮他的飯。同時,他還把在桌上啄鹽炒花生的小灰喚走,說的是:「小灰,別吃了,要送青詞。」小灰雙爪勾住裝炒花生的碟子不放,相當抗拒,最終被柯師成抓走了。
嘎嘎嘎嘎……
何清呆呆看著小灰被柯師成抓走,他想著,這是要幹什麼呢?
就只說他不回來吃飯,還讓自己不要去道觀找他,也不說明原由。
柯師成離開後,何清將柯師成留在浴室髒衣簍裡的衣服,拿出來,放進洗衣機裡洗。他雖然挺怨念的,還是在陽台上晾著柯師成的衣物。
這日何清本打算叫車回Q市,拿出手機,正要跟母親通話時,一個陌生電話突然打進來。何清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聲,抽泣的女聲,喊何清小弟。
「餵,你是不是打錯了,先別哭,有什麼事嗎?」
聲音陌生,可是對方似乎很害怕的樣子,何清沒有直接掛人電話。
「小弟,我是你表姐珍珍啊。」
女子報出了身份和姓名。
「……」
何清覺得自己確實不大像話,居然跟表姐說找錯人,而且以前表姐也打過他電話,只不過他沒存她電話號碼。
倒不是何清多麼沒禮貌,而是這位表姐,何清只在分家產那天見過,而且表姐似乎很討厭自己的樣子。
「小弟,艷姐跟我說過,你看得到那種東西,你能不能幫幫我。」
陳珍珍抽噎著,她似乎害怕極了。
「表姐,你遇到什麼東西了?你在哪?」
這還是大白天呢,什麼東西把他表姐嚇成這樣。
「我在……你……」
陳珍珍說時,一陣噪音響起,非常刺耳,隨後手機裡傳來陳珍珍痛哭的叫罵聲:你別過來,滾開滾開!
然後通話斷了。
何清趕緊回撥,奈何一直是佔線的情況。何清著急萬分,雖然他對這位堂姐沒什麼交情不熟悉,可是似乎她出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何清連忙撥打何艷電話,何艷正在開車,聽到何清的話,何艷把車停一旁,大聲叫著:「我人在J市談生意,我這就趕過去,我這就過去找她!「
三位姐弟,不只何清跟陳珍珍不熟悉,何艷和她平日也沒有什麼往來,不過此時不是談交情的時候,天知道珍珍遭遇了什麼!
前些時候,何清還在悠閒的收拾東西,打算回Q市找媽媽,沒多久,何清已經在趕往J市的路上。
坐在車上,快抵達J市,何清接到何艷的電話,何艷跟何清說她已經趕到了珍珍家裡,珍珍人昏迷在浴室中,浴室反鎖。何艷報警把浴室門撞開,將珍珍救出,送往醫院。
「小清,可能要找柯師成,我覺得這件事挺奇怪,你不要自己跑去捉鬼捉妖!」
未了何艷還特別叮囑。
何清問了表姐所在醫院,讓司機直接將自己送過去。
畢竟表姐跟他求救,他得去問問她,是出了什麼事,遭遇了什麼東西。
當初在何家老宅,何清見到表姐時,表姐看他的眼神很冷漠,有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而且她在何家,似乎一直是提心弔膽的樣子,像似在害怕什麼東西。表姐是美院學生,寡言高冷,是位大美女。
何清來到表姐入住的醫院,被何艷攔在病房門口,何艷將何清拉到一旁,低聲叮囑說:「別說她撞邪之類的話語,姑父一向反感這些。」
何清用力點頭,想著,之前好像聽說過姑父似乎是一位書法家?
得到何艷的提醒,何清走進病房,和姑父和姑母打交道,只說突然接到表姐的電話,表姐似乎被什麼人襲擊,何清半字沒提鬼怪。
何清發現自己剛邁進病房,挎包上的風獅爺就開始閃耀,他有心理準備。不過走到病床,看到糾纏表姐的東西,他還是吸了口冷氣。
那是一團黑氣,但似乎具備了人形,躺在表姐的身旁,像戀人偎依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