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十八羅漢

  隔天清晨,過道里人流走動的聲音吵醒了宿醉的宋可恩。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覺得頭有點脹痛,坐起來後發現沈予天並不在房內,看時間——早上7點50。

  木訥的發了會呆,怎麼也想不起昨晚的事,只記得自己被張水水又拉去喝了兩輪後,和沈予天打車回了酒店。

  她掀開被子,看到自己穿的整整齊齊的睡衣,再下床,竟然全身痠痛。

  一個大膽的念頭忽然冒出來。

  阿西吧,她該不會醉酒後跟沈予天洞房花燭了吧?

  要不然這全身的痠痛從何而來?小說裡女主和男主開車的第二天都是這麼寫——【她全身散了架般的無法下床】

  宋可恩心撲通撲通的跳,隱約有和沈予天在床上激吻的畫面像電流般在腦子裡飛速閃過,斷斷續續,雖然模糊不清,感受卻真實得如臨其境,在身體裡漾出股股小春潮。

  她捧住自己燒得發燙的臉,不會吧……

  想到了什麼,她趕緊把睡衣撈高看。

  清晨的陽光已經有幾縷照進了酒店臥室,看上去今天又是好天氣。

  而此刻的宋可恩,一個大寫且悲傷的晴天霹奶。

  人家的第一次都刻骨銘心,甜蜜難忘。

  她的倒好,跟豬八戒吃人參果似的,壓根不記得沈予天是什麼滋味就睡了。

  她有習慣,睡前會穿一件有塑形效果的小吊帶。

  而現在她睡衣的裡面,空空如也。

  很顯然是激情過後沈予天幫她穿上了睡衣……

  不僅如此,她還在自己的膝蓋處發現了一塊曖昧的淤青斑,簡直就是鐵證如山的證明:

  這男人不僅跟她那什麼什麼了,還用了那什麼什麼的姿勢!

  天吶,太羞恥了。

  宋可恩揉著頭髮,正懊惱不已的時候,聽到有開門聲。

  猜想應該是沈予天回來了,一時慌的不知道怎麼面對,她只好又躲回被窩裝睡。

  沈予天拎著早餐回來放在桌上,走到床邊準備叫醒她。

  一走到床頭,就看到努力想裝睡卻被不停撲閃的睫毛出賣的宋可恩。

  他輕輕笑了笑調侃:

  「宋仙女,八點了,今天不用下凡了嗎?」

  宋可恩躲在被子裡暗暗吃驚,「他怎麼知道我經常不要臉的自詡為微服下凡的仙女?」

  見人還不動,沈予天看看手錶,微微揚高聲調:

  「再不起來我可要走了。」

  這話靈光過聖旨。

  宋可恩從被子裡鑽出腦袋,看到他已經換了制服,帥得逼死人。

  「你要去哪?」

  「晚上返航,我要提前去機場做個匯報,還有一些航程瞭解,昨晚睡的太晚,這些工作我要去提前準備。」

  他說完,宋可恩又抓住了重點,「睡得很晚……」

  他們昨晚很瘋狂嗎?明明九點就從Party回來了啊……

  「看你,又開始神遊了。」

  沈予天怪寵溺的往她腦袋上揉了揉,忽然臉色微變,又認真的把手背貼上去。

  「怎麼發燒了?」

  「啊?」宋可恩完全沒感覺自己在發燒,下意識用手摸了摸,是有點燙,難怪一起來就全身不適呢。

  一夜春宵,竟然能把身體累垮?

  宋可恩各種天馬行空,偷偷瞄了眼沈予天在心裡想——這男人的體力也太可怕了。

  沈予天彼時正在自己的飛行箱裡找常備藥物,根本不知道身後宋可恩的心思,他心裡著急,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要回國,這姑娘竟然生病了。

  也是他不好,昨晚她自唱自跳的時候沒有攔住,估計是出了身汗,又吹了空調的緣故。

  找到盒退燒藥,他倒了熱水過來。

  「你先吃早飯,半小時後再吃藥,晚上睡前再吃一粒,記住沒有?」

  宋可恩垂著頭,「哦。」

  心理鬥爭了很久才鼓起勇氣又問,「昨晚,我是不是……」

  她其實想問:——昨晚我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可一緊張就說不出完整的話。

  沈予天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以為她在為自己昨晚的醉態做解釋。

  「所以,你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

  宋可恩想起他在自己身上熱吻的畫面,小鹿亂跳的羞赧點頭:「嗯……」

  「那以後還喝酒麼?」

  喝酒誤事,那麼激烈的戰況自己竟然毫無知覺,連這男人肉身是什麼滋味都沒嘗到,太可惜了。

  宋可恩可後悔的搖頭,「堅決不喝。」

  沈予天的電話忽然響,他接起後說了幾句掛斷。

  「機組在樓下等我,我必須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別再喝酒,別再胡鬧,知道了麼?」

  儘管很捨不得,宋可恩還是只能點點頭,距離她參加時裝周還有一週時間,這期間她不得不自己留在巴黎。

  「工作結束就回來。」沈予天又叮囑。

  「知道了…」

  剛剛失身就要面臨分離,宋可恩的眼淚花兒都快委屈的掉下來了。

  沈予天離開酒店,一路都摩挲著手裡的手機,像在猶豫什麼,快到機場時終於找出一個號碼撥出去。

  可對方剛剛接通,他到嘴邊的話又變了。

  「沒事,我馬上就到。」

  掛了電話,他擰擰眉心,儘量緩解心裡的憂慮。

  再放心不下宋可恩,他還是整架飛機的機長,是這趟航班安全落地的核心,四道槓並不只是炫酷的肩章,更是負責到底的責任和義務。

  在戀人和使命之間,他還是無法自私的選擇丟棄後者,讓他人代替。

  沒了人陪伴的宋可恩各種孤單寂寞冷,因為生病也沒了出門浪的心情,老老實實續了房間養病,畢竟時裝周是自己工作室的重要表現機會,她必須在那天之前恢復最佳狀態。

  三天後。

  大毛從國內到了巴黎,這也是她們原本定好的工作時間,只是宋可恩為愛提前出逃,給了她一個措手不及的暴擊。

  按著給的酒店地址,大毛找到了傳說中病得不輕的宋可恩。

  按門鈴的時候,她就聽到房內嘻嘻哈哈的浪笑聲,其中一個笑得特別豪邁奔放的——

  「哇哈哈哈哈哈,單吊米老鼠都能被我摸到!哈哈哈哈哈,十八羅漢!!清一色大滿貫!快,給恩姐掏錢!!」

  大毛就是化成灰也認得出,這中氣十足的聲音就是那個在電話裡對她哭訴自己病得瘦了好幾斤的宋可恩。

  幾秒後,是宋可恩開的門。

  她手裡抓著一把錢,臉色紅潤,興奮得像剛跳了一支太空舞。

  「我親愛的毛毛,你終於來了!!!」

  大毛被拉進來,看到房裡竟然有台神奇的麻將機,以及坐著的張水水和另外兩個她不認識的人。

  估計是剛才那一把輸了不少,紛紛在念叨:

  「嗯恩,這牌你也敢胡啊?」

  「就是,我舅媽有次摸到十八羅漢愣是放炮了。」

  「聽說這種胡了要倒大黴的!」

  宋可恩額前捲著劉海,跟包租婆似的甩著一沓子錢,還沉浸在收割的巨大愉悅裡,翻翻白眼。

  「切,你們就酸吧,我看能怎麼黴我。」

  她手叉腰,做出副天能奈我何的姿勢,哈哈狂笑幾聲後忽然咻地收聲,夾住腿。

  大毛看她不對勁,「怎麼了?」

  宋可恩感覺下身好像湧出一股熱流,趕緊拉著大毛跑到衛生間,脫了褲子一看——

  阿西吧,剛才笑得太猛,把大姨媽都提前震出來了。

  她拿紙巾先擦乾淨褲子,轉頭跟大毛說:「你去酒店樓下的便利店幫我買兩包日用吧,毛姐,為了迎接你我可是提前訂了餐廳,待會咱們要美美的出去吃飯呢。」

  看在她還有點良心知道給自己接風的面子上,大毛答應了跑腿。

  拿好錢包,想著馬上就回來,也就沒有關門。

  買好衛生棉回到酒店,等電梯的時候大毛隱約覺得身邊站著的男人有點熟悉。

  電梯門開,她趁著人流進出又看了眼,徹底愣住。

  「沈——沈先生?!」

  沈予天看到她也有些驚詫,「大毛?你怎麼在這?」

  「我原本就和可恩有工作要過來,今天的航班才到,呃,你這麼快又飛巴黎?」

  「……」

  沈予天頓了頓,不知道要不要說明,自己完全是因為擔心宋可恩一個人在這邊生病照顧不好自己,趁著休假,以乘客的身份又坐飛機回了巴黎。

  估計和大毛是同一班機。

  大毛見他沒說話,也知趣沒再多問,「走吧,可恩在房間呢。」

  「好。」

  兩人出了電梯,並肩走在酒店過道里,快到時就聽到房裡傳來熱鬧的嚷嚷聲。

  「那什麼,她有幾個朋友在。」大毛解釋。

  「嗯。」

  到了房間門口,正準備推門,裡面傳來一個女聲:

  「就是就是,是你選的真心話,你現在耍什麼賴,這個問題必須回答!」

  張水水在旁邊起鬨,「宋可恩,快說,你男人,那個機長帥哥,到底大不大?!」

  ……???

  大毛幾乎秒懂他們在玩什麼,站在門口,本來要推門的手立在半空中,也不知道是該推還是不該推了。

  裡面氣氛高漲,還在各種圍剿逼問。

  宋可恩特後悔答應跟他們玩遊戲,更後悔自己輸了選真心話。

  她記得什麼?和沈予天就算過了一夜,可他是什麼size,喝醉的自己完全沒印象。

  不過按她第二天起床後身體的種種反應和證據……

  「好了好了別鬧了!」她喝住現場。

  眾人頓時閉嘴屏息等待。

  她頓了頓,細如蚊的聲音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下異常清晰——

  「挺…挺大的。」

  一瞬間。

  房裡,是排山倒海的扎堆起鬨——

  「哎喲,天啦,宋可恩你臉紅個屁啊。」

  門外,大毛尬得要窒息,尬得想死。

  她用餘光偷瞄了眼沈予天,發現他臉色也是各種一言難盡的不自然。

  張水水笑得尿急,邊笑邊往衛生間走。

  走到玄關處他無意看了看門外,本來只是晃了一眼,忽然跟發現了什麼似的又扭回頭,打量清楚後張大嘴——

  「嗯,恩,恩恩……!」

  「幹嘛,你膀胱炸了?」

  宋可恩見他瞪著門外說不出話的樣子,晃晃悠悠走過來。

  眼皮輕抬,便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

  這一刻,天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