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電視劇還有籌備途中,謝沂春回學校默默等開機,提前背背劇本。雖然演員人選大致敲定了下來,但還沒有對外宣傳,對媒體外界捂得嚴嚴實實的。

  不過大家都是業內的,就算謝沂春回去以後沒和同學說還是有不少人知道了,你說這表面看著大家都是同一個班同一個起點,憑什麼謝沂春能手握那麼多資源,還不是他有爹媽護航,所以考進來的分數也是最高……他爸就是這學校的榮譽校友嘍,老師就是看在他爸的面子上打分吧?上學期期末考他專業分又是第一。

  不屑歸不屑,同學大多也就背地裡說說,面子上反倒跟他更要好了,沒見跟謝沂春交好的那個瞿正秋,聽說家裡窮得很,就是搭上了謝沂春的關係,帶著他一起吃資源,這次《鹿鼎記》也拿到了男配的角色。雖然不如主角,但班上很多人連沒名字的小角色也混不上呢,以後畢業了都不知道混不混得上。

  謝沂春沒法說,其實自己去試鏡的時候也不是有周全把握的,媽媽說了給他周旋,但他自己也得爭氣,那會兒他自己都沒個底,這個劇組不比上部戲是小劇組比較隨意,這部電視劇的製作比較大,導演也是電視劇界的大導演,專拍武俠的,就像他繼父專拍古裝歷史劇,收視率都很好。

  本來謝沂春的打算是自己如果選上了可以幫瞿正秋說合一下,搞個小角色總行吧?沒想到瞿正秋寒假出去拍戲自己搭上了人脈,弄到了面試資格。不過媽媽也老是說瞿正秋比他情商高會說話,讓他多學著點,能遇上願意幫他的貴人謝沂春也不覺得奇怪。

  這部電視劇製作比較大,比上部戲籌備時間多了很久,謝沂春一直等到,沒接別的戲。

  期間迎來了他的十九歲生日。

  外婆特地過來北京,之前為了捧外孫投資電視劇,她沒指望賺錢,要是賠了就賠了,沒想到還大賺了一筆,不過賺了那麼多她也沒有特別想花的地方,先存著吧,以後給她的寶貝外孫當老婆本。

  謝沂春駕照已經拿到手,終於把媽媽送的車開上了,去機場把外婆接回來。

  謝沂春現在出息了,外婆在老家可有面子了,小區裡的老人家都羨慕她,就是小花不在家她特別寂寞,琢磨著要不要搬去北京。可是這樣又太黏人了,年輕人都要有自己的生活,她一個老人家整天跟在孫子身邊幹什麼?也要讓孩子自己出去闖闖,摔兩跤,之前她就覺得小花被大家寵得有點傻了……

  這次生日不比上次十八歲大生日,就在爺爺奶奶家,繼父和媽媽有工作實在趕不回來,謝沂春諒解了,打電話祝福他也可以啊,他不是那種不懂事的小孩子,不是非要父母一定在身邊才行,只要心裡裝著他關心他他就心滿意足了。

  坐了一大桌子人,外婆,爺爺奶奶,洛寒,天天,還有林旭。瞿正秋在拍戲,沒來,給他發了短信祝福他。這次謝沂春沒有自己做蛋糕,他的粉絲會送了一個蛋糕給他,不貴,就幾百塊,所以他就收了。

  說到禮物這個問題,他的微博起初是開了所有人都可以私信的限權的,就有女粉絲給他私信,那個女粉絲是個白富美,要送他禮物,幾萬塊的奢侈品,還想約他私下出去單獨見面送他禮物,謝沂春沒回,把私信給關了……他覺得自己是被人當成鴨子嫖了嗎?他看上去有那麼缺錢?

  但是粉絲會送他一些小禮物他是收的,現在網上的粉絲會是由林哥出面代為聯繫,有禮物幫忙轉交,限定了一千以下,一般來說食物不收,謝沂春比較喜歡粉絲做的一些手工藝品,親手做的杯子、剪紙、繪畫之類的,比較有意義。

  他覺得自己是靠工作賺錢,需要粉絲支持他的工作,但不需要粉絲直接給錢,不然那成什麼了。

  先拍桌上的照片,發在微博上,感謝了粉絲會送的蛋糕,然後才開飯。

  天天唏噓:「哥你現在真的是個職業明星了耶。……你快點啊,我好餓啊,我要吃飯了。」

  洛寒忍不住笑了,清咳了幾聲掩飾過去。

  謝沂春瞅著他笑了,感覺像是心尖被撓了一下,又甜又酸,洛寒太難約了,他說功課很忙,基本沒空出門,謝沂春只好自己過去,但現在他小有名氣,沒辦法大大咧咧走在路上,想去找洛寒就不太容易了,只能通視頻見面。這回還是他生日他一定要洛寒過來,洛寒才紆尊降貴。

  他都兩星期沒見洛寒了!!

  吃完飯,謝沂春就拉了洛寒去散步,就在小區的花園裡走走,他問洛寒:「那你是就天天窩在寢室裡看書寫功課嗎?」

  「那還能去幹什麼?」洛寒反問,「學醫很忙的。」

  謝沂春又不敢直接問你是不是談女朋友了所以最近對我越來越冷淡?想了想,旁敲側擊地問:「你室友都有女朋友了啊……我前兩天和你室友聊天,他說有個大三的學姐在追你,還挺漂亮的,你就沒點想法?說起來,我就沒見你談戀愛過,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啊。」

  自打去年瞧見謝沂春和瞿正秋的照片之後,洛寒現在並不會把既定條件設置成謝沂春暗戀自己了,他問這個問題非常模棱兩可,就算是從朋友的角度關心似乎也說得過去,兩個女人一起聊天不出十句話就會聊到男人,兩個男人聊天也離不開女人問題啊。

  但洛寒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冷漠地說:「沒立業之前,我不會成家的。」

  謝沂春真高興啊,醫學生要熬出來還得好多年啊!那他有時間可以慢慢地融化這個大冰塊了。

  「你自己倒是在這方面最好多注意一點。」洛寒還是擔心。

  他記得上輩子謝沂春二十幾歲有次辦生日會,在夜店辦,是他婚後,他原本不想去,後來鬼使神差地還是過去看了一眼,那滿場都什麼牛鬼蛇神,五顏六色的光亂閃,音樂響得震耳欲聾,他擠在亂舞的人群裡,抬頭看到謝沂春在舞台上。謝沂春穿個黑背心和迷彩褲,露出來的肌膚上,右手整條手臂都有刺青,紋著一隻四不像的野獸,洛寒記得似乎是饕餮,謝沂春背著一把電吉他邊彈邊唱,揮灑出來的汗水像是水晶的碎屑。

  洛寒尤其不喜歡他脖子上戴的金屬Choker,像狗鏈。

  謝沂春在台上,蹦跳,唱歌,歡呼,歇斯底里,那時洛寒突然就無比深刻地認識到,他們已經完全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了,這個謝沂春和他認識的那個差的好多好多,他都不敢認了。

  然後一束光打過去,謝沂春看到了他,愣了下,驚喜地笑了笑,扔開了話筒和吉他,跳下了舞台朝他跑過去:「你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正好有空……」太久不見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謝沂春卻很開心,把他拉去包廂聊天,還不小心撞見一對男女在亂搞,只好換個房間。

  洛寒說:「不用了我就來見你一面。我還得回家帶兒子。」

  謝沂春怔忡了下,笑著說:「哦,對,你已經結婚了。聽說你兒子馬上就週歲了吧。到時候我可以去吃杯酒嗎?不方便也沒關係,我寄個禮物。以前我們小的時候說過以後誰結婚了有了小孩,另一個人就當小孩的乾爹,你還記不記得?不過不知道你現在還願不願意。」

  洛寒回過神,身邊卻是個小傻瓜在絮絮叨叨:「……再過幾個月進組就得剃光頭了。」

  洛寒忍不住摸摸他濃密的頭髮,說:「還會長回來的嘛。」

  又說:「你記不記得我們以前說過,以後誰結婚生子了,另一個人就要當對方的小孩的乾爹。」

  謝沂春依稀記得,好像是初中時候的事。可他現在一點也不願意,他想和洛寒在一起,打死也不想看到洛寒和別人結婚生子。有時候他都覺得自己要是女生就好了,就可以正兒八經地追求洛寒了。

  「說過嗎?我不記得了。」謝沂春睜眼說瞎話。

  謝沂春生日挑的好,五月二十日,今天各商家也做活動,務必要榨乾情侶的錢包。他聽到放煙花的聲音,抬頭望去,夜空中有煙花在璀璨綻放。

  謝沂春興高采烈地拉著洛寒:「走,我們看煙花去。」

  特地跑去樓頂。

  還是個大男孩沒長大呢,洛寒對煙花沒興趣,看著謝沂春的側臉出神,越來越帥了,漂亮是真漂亮。

  夜風帶著幾分春寒料峭,舉目望去,一片燈火闌珊。謝沂春光在看煙花和夜景,沒注意到洛寒在瞧自己,他看到有趣的東西,想告訴洛寒,突然轉過頭:「你看那……」

  話沒說完。

  他就把要說什麼都忘了。

  他不小心親到洛寒的嘴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