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謝沂春還是和海天唱片簽約了,成了祝雨晴的小師弟,準備出專輯,詞曲都是他親自捉刀。唱而優則演和演而優則唱在圈內都不奇怪,也有些本來是歌手的混不出頭去拍戲結果東邊不亮西邊亮的。

  他從小到大的得獎經歷沒瞞著,一堆唱歌比賽的獎盃,粉絲都知道,出去吹都有底氣,就業務水平這方面謝沂春真的沒什麼好嘲的,但是不知道是沒有大公司,還是他性格懶散,一年有好幾個月在家摳腳的。別人都是趁著當紅趕緊多接幾部戲,寧願軋戲,雖然可能會得罪人,但本來這行是吃青春飯,誰知道能紅幾年啊,就算不得罪人也不一定能一直紅接的到好工作啊,哪有幾個月的時間好浪費。

  不說別人,就說謝沂春的好朋友瞿正秋,他們兩個年紀相仿,因為同一部作品出道,之後又共演了幾部作品,謝沂春拍的少但是部部都表現出色,無一失手,瞿正秋是勞模,全年三百六十五天起碼有三百六十天都在工作,而且很會為人處世,但凡合作過的都會誇一句他勤奮敬業與人為善,雖然看起來資質不如謝沂春,但他長得好又努力啊,進步也是有目共睹的,二十五歲以下的年輕小生他們倆目前是最紅的。

  去年初殺青的新版《鹿鼎記》終於敲定了播出平台和時間,好幾個月沒見面的這對好朋友總算是又湊到一塊兒了,要開始跑宣傳了,上雜誌接受採訪,參加電視節目,等等。

  雖然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合作的作品,但是一起拍雜誌封面還是第一回 ,之前拍《少年神探》時瞿正秋還無人問津,雜誌宣傳只有謝沂春一個人去拍,獨佔版面。這次是他們倆一起拍的,封面最後採用了他們倆的一張合照,兩個人面對面注視著對方,特寫側臉,從額頭到下頜都是完美的線條,謝沂春更冷峻桀驁,瞿正秋則顯得從容淡定,謝沂春穿著一身黑,瞿正秋穿著一身白,他們望著彼此的眼神非常耐人尋味,針鋒相對,各有千秋。

  下面的大標題是:

  春秋時代:帝影雙子星——

  謝沂春

  瞿正秋

  媒體喜歡搞這種帶數字的稱號噱頭,譬如xx四大天王、xx五虎、xx四小花旦、xx四大花旦……就跟武俠小說裡行走江湖必要取個名頭才行。

  自這個雙子星的稱號被編輯取出來以後,慢慢地外頭就叫開了,他倆捆綁成了雙子星,討論謝沂春就會提起瞿正秋,討論瞿正秋就會提起謝沂春。

  天天還和謝沂春吐槽說:「哥你是不知道我班上的女生現在都掐瘋了,分成了春派和秋派,每天都在爭一下是你好還是小秋哥哥好。」

  謝沂春樂得不成,問他:「他們不知道你是謝沂春的弟弟啊?」

  天天困擾地說:「別提了,我好不容易上初中現在這沒人知道我是你弟,不然整天被人追著我要幫忙,煩死了,我還想好好學習呢。」

  當時這本雜誌開始預售之後網上兩邊粉絲還拼銷量,謝沂春的粉絲略勝一籌,瞿正秋的粉絲挺鬱悶還以為又敗了一局,突然下場了一個不知名的土豪粉砸錢搬箱,贏過了謝粉。完了謝粉根據各種數據分析,罵瞿粉那邊公司下場回購不要臉。瞿粉回掐你們沒證據血口噴人,接著嘲謝沂春沒出息大半年不工作沒他們瞿正秋敬業努力。這下炸了謝粉的窩,笑瞿正秋為了賺錢不挑工作爛片也拍什麼代言都接到處站台沒逼格,天天瞎忙就是努力了嗎?謝沂春為了一個不一定能選上的試鏡拋棄偶像包袱瘦身、還真的在弱智青年的家庭生活了一個月觀察學習,那才叫努力好嗎?

  網上粉絲掐得如火如荼,謝沂春和瞿正秋並不太清楚,但好像那期雜誌是賣得特別好,在娛樂圈,別的都是虛的,再吹也沒用,能賣錢,有商業價值才是實紅。

  瞿正秋這次和謝沂春一起做宣傳工作,他發現謝沂春和不太一樣了,上次見面其實隔得不太遠,一個月前期末考試,他回來上課考試,那會兒他感覺得出謝沂春遇到了什麼煩心事,看似很有精神,卻沒有以前快活自在神采飛揚的感覺,就像是在強撐著讓別人看不出自己不開心,班上別的同學瞧不出來,但他瞧得出來,一來是他心細,二來是他瞭解謝沂春。

  他沒有直接問,想想謝沂春這幾個沒接戲,難道是因為工作問題?還找藉口帶著謝沂春一起去參加一些聚會,介紹了自己這一年來新認識的導演和謝沂春認識,但也只是認識,別的他也沒辦法了。這還招惹了秦璽不高興,他硬著頭皮做的。

  這也沒幾天吧,謝沂春就變了個人似的,舉手投足之間都透著一股子快活勁兒,就是不和人說話也臉上帶著笑,讓人看著就開心。

  錄完節目吃飯,謝沂春飯吃著吃著笑了起來,瞿正秋差點沒嗆到:「你中邪了啊?」

  謝沂春最近走路都感覺自己腳下是飄著的,他覺得自己要飛啦,他真的超想告訴全世界——他謝沂春談·戀·愛了!他在和洛寒談·戀·愛!

  謝沂春心裡偷著美,說:「沒。我就是高興,今天天氣我覺得特別好。」

  這節目一口氣錄大半天他一點都不累的,覺得自己還能再錄五個,不,十個!

  瞿正秋搖搖頭,不明白他是怎麼了。

  謝沂春忽然覺得自己缺錢了,他盤算了一下,洛寒以後做醫生是賺不到太多錢的,起碼還得有個七八年吧?那他就得多賺錢養洛寒啊!

  他要努力工作!賺錢!養洛寒!金屋藏寒!

  他想把世界上他能得到的最好的一切都送給洛寒。

  但是……要是一直在工作的話,就沒空見洛寒了……

  謝沂春錄完節目,和瞿正秋道了別,已經是晚上了,冬天的夜晚又黑又冷,朔風凜冽,他自己開車去了醫大,輕車熟路地在車上變裝,換上一身臃腫的黑色羽絨服,戴上毛線帽捂著腦袋,再圍上圍巾,把臉遮住,還戴了毛線手套。

  他人長得還算挺高的,這兩年又長了兩釐米,有一米八一,遠遠看上去像一隻胖黑熊。

  洛寒本來正一個人在宿舍寫作業,聽到敲窗戶的聲音,轉頭看過去瞧見個人站在窗外,他過去開了窗戶。謝沂春站在外頭,戴著大毛手套的手抓著鐵柵欄,臉擠在鐵柵欄中間,外頭比屋子裡地矮,他得仰著頭,看到開窗的瞬間,背後彷彿有一條狗尾巴搖得歡快,聲音更歡快:「親愛的。」

  你說這人怎麼一點都不害臊呢?洛寒臊得慌,真想堵住他的嘴,著急地說:「你也不怕被人聽見!」

  謝沂春紅撲撲的臉蛋貼在冰冰涼的鐵柵欄上,跟在監獄裡似的,說:「我叫得又不響,只有你聽得見啊,再說你們寢室其他人不在啊。」

  洛寒問他:「你怎麼過來找我?」

  謝沂春理所應當地說:「我們在搞對象,我為什麼不能來找你?我好想你啊,我都三天沒見著你了。」

  洛寒拿他沒辦法:「不是今早上還視頻過嗎?」

  謝沂春說:「那和見到真人又不一樣,我就想見見你。」

  洛寒想起這傢伙之前能因為半夜想他,發著低燒凌晨開車幾個小時跑去找他,還翻牆爬他家陽台的,是個能為了談戀愛奮不顧身的戀愛腦。

  謝沂春眼巴巴地看著他:「你親我一下好不好?」

  就為了親一下跑那麼遠?洛寒不由地想起他下午還在粉絲群裡跟女孩子們聊天,那些女生都在花痴謝沂春,轉頭謝沂春扒在他窗口求他親一下……唉,你說這都什麼事兒啊?

  洛寒伸手摸摸他的臉:「外面冷不冷?別貼著,髒。」

  謝沂春被他摸了摸臉蛋,稍微溫柔點地關心了一下,就又痴痴傻傻、美得花兒朵朵開了,溫順乖巧地說:「我明天還有工作,我就是來看看你,你還在寫作業,那我就走了?」

  曾經有個晚上,也有個人和他說過相似的話,他那時什麼都不知道,沒有憐惜和挽留,洛寒說:「你在那站著,我出去找你。」

  謝沂春就外面等著他,洛寒走出去,和他說:「風太冷了,我們去你車上說話吧。你車停哪?」

  謝沂春說:「停在學校東門外面。」

  洛寒帶他走沒什麼人的小路,謝沂春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背後,瞅著洛寒的手。

  他們穿過一個亭子,亭子上纏著很多光禿禿的藤蔓,再過不久,藤蔓上就會長出新芽和滿枝的紫藤蘿花。

  謝沂春大著賊膽,悄聲說:「我可不可以牽你的手啊?」

  洛寒沒聽清:「你說什麼?」

  謝沂春還是小小聲地說:「這兒沒人看見,我可以和你牽手嗎?就一會兒,走到前面有燈那兒我就放開,好不好?」

  洛寒:「……」

  謝沂春抱怨起來:「不親嘴算了,手都不給我牽……」

  洛寒馬上開始頭疼了,他伸出手:「就一會啊,走到那邊馬路你就放開。」

  謝沂春火熱的手心立即就貼在了他的手心上,洛寒愣了下,謝沂春把自己的大手套套了上去,溫暖裹住了洛寒冰涼的手。

  謝沂春心裡都炸成一片煙花了,不行了!他心臟要爆炸了!!他牽到洛寒的手了!!!

  他想狂奔!想吶喊!但是不能……於是整個人傻了,站在原地,看看他們相握的手,又看看洛寒,又看看手,又看看洛寒,臉上笑開花了。

  洛寒被他盯得特不好意思。

  這個毛線手套的圖案是只棕熊的臉,兩隻手塞進去,棕熊的臉頓時被撐得胖乎乎的。

  謝沂春笑呵呵地說:「外婆今年給我織的,但是做錯了照著外公的手織的,織太大了,沒想到剛好裝的下。」

  洛寒感覺心尖最柔軟的地方彷彿被撓了下,嘴硬說:「你也不知道要矜持點。」

  謝沂春大大咧咧地說:「女孩子才要矜持,我又不是女孩子。那我太喜歡你了嘛,我一見到你我就忍不住啊。」

  他想起一件事:「我跟我爺爺提過你還有你爺爺了,週末我先帶你見見我爺爺吧。」

  洛寒覺得這事兒怎麼說呢?怎麼這麼像上門見家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