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表達自己好學的決心,徐冉開始每晚都讓紅玉翡翠給她念催眠文。
什麼樣的催眠文呢,當然是最簡單最朗朗上口的《聲韻啟蒙》。
至於為什麼要念這個呢,紅玉和翡翠也表示很好奇。三歲小孩才學的東西,小娘子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了?
對此,徐冉表示,只有這個她才聽得懂呀!古人三歲識字學韻,作詩作賦信手拈來,她要想趕上別人,肯定得從基礎補起。
一邊學習一邊睡覺,簡直不能更贊了。而且傳出去多好聽,徐二娘子連睡覺都在背書,多麼值得敬仰的精神!
紅玉翡翠的聲音語調恰到好處,她們是經過專業培訓的,背起書來就跟唱歌似的。「會服侍人」這四個字,包括的可不僅僅是端茶遞水打下手,更重要的,是能夠為主人解悶。怎麼才能達到解悶的最高境界呢,就是琴棋書畫一應俱會,不說大師級水准,但至少是要會一點的。
徐冉聽著聽著就睡著了。可能是由於睡覺前的放鬆狀態,她這幾天聽下來,倒也能背出一大段了,而且是無意識地脫口而出。
紅玉翡翠見著自家小娘子閒來無事時就哼上幾句「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跟剛說話學字的兒童一般,雖然幼稚,心中卻放下了塊大石頭。
前陣子小娘子病怏怏地整天躲屋裡不見人,偶爾見到她們這些近身伺候的,臉上也寫滿了驚恐二字。
弄得她們差點要向老爺夫人稟告「小娘子是不是撞鬼了」。
整個小院的人都隨著徐冉心情的變好而隨之放晴。
翡翠和寧福在學堂外等候時,談起徐冉最近醒過神的狀態,翡翠道:「小娘子和從前不大一樣了,雖然表面看著沒什麼變化,但我近身伺候著,總歸能感受到的。」
寧福雖是小院的人,卻是不入院內伺候的,專管徐冉出行事宜。笑問:「哪不一樣了,我瞧著沒啥變化啊,每天按時上學下學,回了府就悶屋裡,和從前一樣。」
翡翠道:「反正就是不一樣,比以前開朗了不少,偶爾還會同屋裡丫鬟說笑。上次紅玉通過四級侍考,二娘子送了塊白玉給她,說是慶賀,請了院裡丫鬟坐一席,有酒有肉的,紅玉別提多高興了。這要放以前,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寧福一聽,驚訝道:「還有這事?」
翡翠笑道:「我騙你作甚,你等著吧,要是咱倆也能通過四級侍考,指不定也能得二娘子的慶賀禮呢。」
寧福笑,「你還要考四級?你又不是紅玉,非家子考個三級就夠了,難不成你真想一輩子伺候人麼?」
翡翠是諸學結業後到徐家做丫鬟的,並不是同紅玉一樣的家生子。家生子是什麼呢,就是從小賣身,幼學以及諸學侍科都是由主人家提供上學,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無休,除了不斷地考取高級侍考,別無它路。要麼做個粗使丫鬟要麼做個高等丫鬟,橫豎都是做丫鬟的命。
非家子就不一樣了,一般都是諸學結業十三歲左右入府伺候,簽的也不是賣身契,而是有年限的契約。能入高門的非家子,幾乎都是諸學中名列前茅的。
翡翠道:「伺候人怎麼了,術業有專攻,做個六級侍子,可不比街上開館子的強多了!」
寧福笑:「好志向。要考六級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你看紅玉,她現在是四級侍子,但若想繼續考五級,必要條件之一就是服侍的主人考入太學。現在徐二娘子連高學都沒考呢,你就望著後面的事了?」
他嘿嘿笑,翡翠瞪他一眼,「二娘子遲早會入太學的!」
說完之後翡翠就沒了底氣,為了撐場面,嘴上嘟囔著,橫豎就是咬定徐冉將來肯定是有大出息的人。
徐冉在學堂裡聽著課,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被人寄予著厚望。一邊看著夫子一張一合的嘴,困得哈欠連連,上眼皮碰著下眼皮,分分鍾就能睡過去的節奏。
上午呂夫子的四書五經和宋夫子的算術,由於復習的是比較前面的淺顯知識,她聽得還不錯。當然了,在徐冉看來,能聽懂就算不錯了。要想徹底掌握,還得進一步努力。
等到下午莫夫子上周法,剛開始徐冉還能撐住,到後面莫夫子滿嘴的文言文,而且並不會停下來用白話文解釋,動輒就一頁頁地翻過去,嘴速極快時。徐冉就有點崩潰了。
縱觀全堂,也有不少打哈欠的。下午上課本來就沒什麼精神,且莫夫子講得太快,除卻那些學霸級的人物,比如說韓通,其他人基本都是半呆滯狀態。
莫夫子皺了皺眉,一手捧著厚厚的《大周律法》,一手拿著戒尺,望著底下沒精打采的學子們,心中既氣又惱。
如今雖已是風雪消融之際,但離開春的日子尚早,怎麼一個個地都跟犯春困似的!
莫夫子決定來點刺激的。
先是抽人背誦《大周律法》中的五刑、十惡、八議,沒背出來的,凡有結巴磕磣的,皆令抄寫十遍。
徐冉瞬間就挺直腰背,端正坐姿,一副好好學習認真看書的模樣,祈禱千萬不要抽中她。
莫夫子連點了四人,回答得倒順暢。點到第五人時,徐冉聽見一個沙沙的女聲,帶點結巴,回答問題時像是要呼不過氣一般。
徐冉不敢動,生怕一動就被莫夫子注意到。轉了眼珠子去瞧。
莫夫子顯然沒什麼耐心,「趙燕,你到底有沒有認真溫習功課?回答不出就坐下,回去後抄十遍明天交到耳房來!」
趙燕低著頭,比同齡人高出一截的身量,站起來時同夫子差不多高。挺鼻闊額,大眼櫻唇,眉目之間透著幾分英氣。
此時被夫子這麼一訓,一張臉燒得通紅,咬著嘴唇,支吾道:「……昨天才看過的……我能背的……」
莫夫子:「那你倒是背背看。八議中的前四議,為哪四個?」
「四曰議賢謂……謂……」糾結了半天,終歸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莫夫子哎地一聲歎氣,「謂有大德行之賢人君子其言行可以法則者。其為第四議。坐下吧,不用背了,直接抄十遍。」他看了看趙燕,本來還想說上兩句,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個趙燕啊,平時看著最是努力不過的一個人,關鍵時刻卻總是不中用。別人若有她一半努力,只怕早就通過高學了,哪裡還要連考三次呢。可見吶,這世上不是人人都有讀書天分的。
夫子搖搖頭,負手挪步,點其他人繼續背。
徐冉朝趙燕那邊瞄了眼,見她呆呆地坐在那,像是還沒回過神。許是注意到了什麼,趙燕忽地抬頭,滿臉的羞憤,正好與徐冉的目光撞個正著。
剛才還羞愧自艾的眼神,此刻瞬間變成凶狠的一剜,似是被人冒犯了一般,惡煞煞地瞪著徐冉。
徐冉被嚇得立即低頭,當即懷疑自己是不是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
許是徐冉今日運氣好,莫夫子倒沒有點她,布置了堂外題之後,便宣布下學了。徐冉慶幸之余,捧著律法,拿青竹狼毫筆畫圈圈,將剛才莫夫子點人抽過的律法記下來,準備回去背一背。
今天沒抽到她,保不住以後就抽到了。得早作準備才行!
大家齊哄哄地都散了。
許是今日右眼一直跳,徐冉正準備同蘇桃一起出學堂,聽到後面有人喊他。
是天耳,說是呂夫子找她談話。
……被班主任談話,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徐冉與蘇桃道別,在蘇桃同情的注視下,拖著沉重的步子往耳房走。
本來以為她又犯什麼事了,結果沒啥事,只不過是呂夫子嫌她最近字寫得太難看,讓她以後多練練字。
「莫夫子和宋夫子也都跟我說,你那字啊,就跟鬼畫符一樣,頭啊尾啊沒個好歹。就沖你這字,批卷夫子想給及格也有心無力。這樣好了,除堂外題之外,你另習一百字,每日一早交過來。」
呂夫子本來不太想管徐冉的事,因為她上次交白卷的事,他不得不管。
他是這樣想的,依徐冉現在這樣,只怕是考不入高學的,到時候一遍遍地重讀重考,跟趙燕似的落他手裡考不出去,別人聽了還以為他這個當教員的多麼無能。而且,徐參知那脾氣,萬一一個想不開賴上他,天天請他去徐府,那陣仗他可受不了。
這不,新會學才開堂幾天,徐參知擱他家下的帖子就已經有十貼了。每次請過去耽誤時間也不多,一刻鍾不到,開口閉口就是「徐冉今日堂上表現如何」「夫子受累了」,講真,呂夫子喝徐府的茶,都已經喝到要吐了。
是以呂夫子發誓,無論如何,一定要盯牢徐冉,日日督促,堅決不能讓她有鬆懈偷懶的機會。
所以連字寫得不好看會被高學刷掉的細節,他都想到了。「台案下面的第二個櫃子裡有本我謄抄的《千字文》,你拿去照著臨吧。」呂夫子談完了話,擺擺手示意徐冉可以離開了。
徐冉有些驚訝,多多少少有些不服氣。以前上學時,她學過圍棋古琴和書法,前兩個都是打醬油,第三個倒是認認真真學的,自以為寫得還可以,還拿過市裡的書法獎。說來也巧,原身同她的筆跡差不多,所以她以為自己的字應該還算得上是可以拿出手的,今日被呂夫子這麼一說,簡直無地自容。
練了五年的字尚且是「鬼畫符」,那怎樣的字才能撐得上好呢?
等到了學堂,還沒踏進去呢,就聽見裡面有人在哭。
這個時候了,基本上學子們都走完了,他們忙著回府趕功課,沒空在學堂停留玩耍。
徐冉以為聽錯了,想著應該是只貓在叫,大大咧咧就邁了進去。
這一腳踏進去,悔得她恨不得將腳剁了。
真的有人在哭啊。
這個人還不是別人,正是下午剛用眼神剜過徐冉的趙燕。此刻她正伏在桌案上,桌上攤著《大周律法》,一邊抄寫,一邊抽泣。見有人來了,她立即擱下筆,用袖子胡亂擦了擦眼睛,快速地瞄了徐冉一眼,將頭轉過去背對著,裝作沒事人一樣。
「我家侍子還沒到,我在學堂裡坐會。」
雖是極力隱忍,但由於她剛哭過,聲音有些顫抖。徐冉一時懵住,想起剛剛走到學堂外時明明看見了趙家的轎子。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至極。徐冉想了想,還是決定硬著頭皮去拿台案下的《千字文》。
「夫子讓我拿書,我拿了就走。」可千萬別記恨啊,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經過趙燕身邊時,不禁加快了腳步,三兩步就到了台案,在櫃子裡找了許久,終於找了夫子說的《千字文》。一吹,全是灰。
心滿意足拿了書往回走,不知是她走路姿勢不對呢,還是臉上神情沒擺對,總而言之剛走沒幾步,趙燕便抬起頭,寒寒地說了句:「你想笑就笑,反正我不在意。」
徐冉懵呆了。看了看周圍,這才反應過來趙燕是在和她說話。
然後就有點窘迫了。問了句:「笑什麼?」
趙燕幾乎是脫口而出:「笑我笨,笑我蠢,笑我苦讀這麼多年,比所有人都要努力,卻還是趕不上人家的一根手指頭!」
她這一連串吼出來,徐冉瞬間想抽自己一嘴巴。多事,問啥問,現在好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要是現在走,趙燕肯定使勁把她往壞處想,這鍋她可不能背。
徐冉也不繼續往前走了,看著趙燕,竭盡可能地擺出自己最真誠的表情:「我沒有那個意思,你別多想。」
許是剛才說話太激動,趙燕有意思地收斂自己的情緒,用凶惡的眼神掩飾自己的難為情。
徐冉本來是想繼續走的,但是被她這麼個眼神盯著,心裡頭實在不舒服。
大家都是同窗,沒必要將關系弄得跟仇人似的。這幾天學堂上課,對趙燕的印象就一個字——凶。無論是誰,除了夫子以外,只要多看她一眼,多跟她搭句話,眼神咻咻地就秒殺過來了。
復一想,那麼努力卻通不過考試,擱她身上她也得抓狂。誰都想付出就能有回報,勤奮讀書卻趕不上不及自己一半努力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一連堅持三年,徐冉也是挺佩服她的。
因為同在一堂,所以她多多少少知道趙燕有多發奮。課間背書,午歇時背書,走路時背書,基本上她就沒看趙燕閒過。
這樣努力的人,在班上的排名卻是位列末尾。徐冉掐指算了算,現如今她是倒數第一,李信倒數第二,排倒數第三的,就是趙燕了。
這麼敏感也是可以理解的。
徐冉下意識往她桌案上瞟了瞟。
是在抄今日莫夫子要罰的《大周律法》部分節選。為什麼不拿回家抄呢,真是奇怪。
趙燕哼了聲,圈住胳膊,將桌案上的書本蓋了起來。
徐冉想,同學之間,還是應該友愛相待的。於是她一本正經地開口了:「不管怎樣,天道酬勤,堅持初心本身就是一種勝利。」
既然要蘇,那就蘇徹底點。
徐冉又加了句:「而且,大家都很忙的,沒有人會天天想著嘲笑你。」
用她家大姐的話來說,有這閒工夫議論旁人,還不如多做幾道題呢。
蘇完了該走了,徐冉第一次發動嘴炮技能,自我感覺還不錯,大步跨到學堂外,蹦著就朝外面奔了。
趙燕呆坐半晌。
而後嚎啕大哭。
今天她本來是準備停學的。
她已經取得幼學結業資格,只要等著明年成親之後,不用再參加高學入學考,便能以家眷身份入讀明暉堂。
或許是忍得太久,她幾乎喊出了聲:「……騙子……都是騙子!」明明什麼都不知道,說什麼天道酬勤,根本就是騙人的!
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是什麼時候呢,久到趙燕自己都想不起來了。她只記得,當她第一次高學失敗時,她爹以及周圍所有的人都用殷切的眼神看著她,告訴她——
「只要再努力一點,下次一定會成功的。」
第一次不行,那就來第二次,第二次不行,還有第三次。只要她這麼努力下去,總有一天,會成功入學明暉閣的。曾經她是這麼強烈而執著地相信著——「天道酬勤」。
可當她第三次失敗時,她卻猶豫了。
真的是只要付出就會有收獲嗎?
或許真的是她太笨了吧。當她準備第四次考試時,她爹卻瞞著她同王家定了親。
「王衙內一表人才,且已經內定為今年的思教令長使,嫁了他,便能免試進明暉堂。」
王衙內王思之,她是認得的。溫文爾雅,才華橫溢,這城中有許多姑娘都想嫁於他。這樣的人,做她的未婚夫,她理應是應該高興的。
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她那麼努力,到頭來卻要靠別人,真的不甘心。
可是當所有人都開始用那種同情的目光看著她時,就連她爹都同她說:「阿燕,考不上就算了,反正成了親你就能入明暉堂的。」
那她當初的努力又是為了什麼?
哭夠了,發洩完了,趙燕紅腫著眼,從桌上捧起今日夫子抽過的那段律法。
徐冉的話猶在耳邊,趙燕咬咬唇,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三年前的自己。
自信,天真,不知天高地厚。
她想,要不再試試吧,興許這一次就能考上了呢。
無論怎樣,總得給自己最後拼一次的機會,不是麼。
徐冉回了府,忽地連打三個噴嚏。她擤擤鼻,已經完全將趙燕的事拋之腦後。翻開了夫子給的模擬范本,然後就驚呆了。
這字……寫得跟印出來一樣。
他們答題要求寫小楷,因此夫子給她的《千字文》也是小楷。隨便一翻,一橫一豎,筆勢似飛鴻戲海,真正的大師級作品。
難怪會說她字寫得難看。
徐冉拿了自己的字同夫子的一比,簡直不忍直視,捂著眼將自己的字丟開了。
晚上吃飯時,徐冉說起夫子讓自己練字的事,徐老爺道:「既然夫子都發話了,可見你的字確實丑,以前書法就得不了甲,總是得個乙,這次書法尚未小考,估計好不到哪裡去。」
徐冉低頭吃飯。
然後徐老爺道:「這樣,每日習一百字太少,需得多加一百字。正好明日起便是朝春,為父申時即可回府,你下了學就到書房練字。」他頓了頓,覺得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來。」
徐冉一滯,只覺得生無可戀。
她這位嚴父,平時秉承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則,但是只要看見了,就會往死裡磕啊。
徐佳徐嬌默默致以同情眼光,就連蕭氏都忍不住往她碗裡添了個豬蹄。
可能是啃了豬蹄的原因,徐冉在徐老爺如鷹般炯炯有神的眼神注視下,竟然沒有手發抖,穩穩地拿住筆桿子,斷斷續續臨了整兩百個字。
一百個字臨了夫子的《千字文》,五十個字臨了徐老爺自己的行書,另五十個字,則是先識草書大家張旭的字,模仿著寫的。
徐冉暗自將夫子的字和自家爹的字一比,雖然不同的字體,但徐冉更喜歡徐老爺的字。若說夫子的字是大師級,那她爹的行書,完全稱得上大師中的大師。
與王羲之的行書相比,都未必遜色。
風骨灑落,安雅大方。
簡直不能更喜歡。
徐冉端著崇拜臉:「爹,你這字寫得真好。」
徐老爺同她一起練字,聽聞此言,並未停下手下動作,嘴上道:「等你見過太子殿下的字,才知道什麼叫好。」
徐冉這才想起她爹兼任太子殿下的太傅,下意識問一句:「殿下的字,比爹的字還好嗎?」
徐老爺撂下筆,難得地同她聊起來,從裡到外散出著一種崇敬之意:「放眼列國,無人能與殿下相提並論。皆說見字如見人,殿下的字,神韻極佳,章法極美,當為珍寶也。」
徐冉第一次在徐老爺的眼裡看到追星的熱情,完全就是阿姨萌體服boy的癡迷。
這讓徐冉不禁對傳說中的學神太子產生濃厚的好奇心。
都說大周有三寶,臨川的墨硯,蓮河的花,以及大名鼎鼎的學神景昭殿下。
到底能神到什麼程度呢?
不用徐冉開口,徐老爺自動如數家珍地條條列舉太子的好。
「……六國論學,殿下年十四,於周禮台前,辯各國雄才,天文地理,儒家經道,法禮玄數,無所不曉,一人之力勝八人合學,自此天下揚名……」
徐老爺辟裡啪啦說了一大堆,從太子三歲說到十八成年冠禮,言語之間,滿溢贊美,極盡褒誇。
徐冉一路聽下來,發現徐老爺說的這些,其實可以用一句話總結了。
從前有一個人,他很牛逼,現在依然牛逼,將來肯定更加牛逼,全天下再也不會第二個人比他更牛逼了。
這麼牛哄哄的人物,怎麼就做了她爹的學生呢?
徐冉心直口快,腦子裡還在思考,嘴上已經問了出來。
徐老爺嘴一扯,咳了幾聲,「總是需要個太子太傅的。」
徐冉恍然大悟。
原來她爹是拿來擺著好看的。難怪平時沒見他往東宮跑,原來是個掛名老師。
徐老爺想起後天由欽天監承辦的天文集會,重在討論今年的星象變化以及新歷法的制定,欽天監太史費了極大力氣,好不容易才請動太子殿下。
徐老爺道:「後天正好是十八,為父帶你去朝天閣一游。」雖說冉冉現在還不用學天文,但入高學後肯定是要學的,且不說能不能聽懂,但凡出去見點世間總是好的。
且冉冉學習缺乏動力,需得給她立個榜樣。太子殿下,那便是全天下最好的榜樣。
徐冉一聽,高興得直點頭。
一直在府裡悶著,她也想出去逛逛。親爹願意帶著她出去逛,那自是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