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就在趙燕將記憶圖表教給趙長史之後的第二天,學堂就組織了聲勢浩大的第一場月考。
徐冉剛走進學堂,呂夫子看了她一眼,讓她將案桌搬回去。
徐冉屁顛屁顛地將案桌搬回原來的位置,還沒來及感受不用再俯視整個學堂同學的興奮感,台上呂夫子一聲令下——
「現在開始進行試月考,所有人將案桌搬離三尺,不許東張西望,不許交頭接耳,違者一律按作弊處罰。」
徐冉心一梗。
竟然又要考試……
同上次的隨堂突擊考不一樣,這一次,是非常正式的試考。考了整整三天,十一門常科高學科目中,除了樂、射、御未考,其他八門考試全部都考了一遍,也就是徐冉開學前交的那八門白卷科目。
考完後,徐冉整個人都要虛脫了。
蘇桃同趙燕同時圍上來,問她考得如何。
徐冉道:「策論與詩賦妥妥墊底,算術一般,其他還好。」
策論分方略策和時務策,就她目前掌握的知識量和訓練量,遠遠還沒有達到可以針對一國政治經濟軍事給出相應對策的水平。雖然不會做,但這一次,徐冉沒有再交白卷。
她很機智地在策論考卷上留了幾個大字:「小的見識淺薄,不敢妄議國家之事。」
至於詩賦,詩題考為「民之疾苦,限五絕句」,賦的題目則為「世間之美,草木皆情」。
就算徐冉已經背完唐詩三百首,讓她寫個詩賦,那也是難於上青天的事。作詩作賦這種事情,不是一個月就能迅速達成的,更何況她自問沒這天賦。
又不是天天賞星星賞月亮的小文青,她現在每天除了背書還是背書,哪有那麼多情懷抒發。
徐冉打著堅決不再交任何一門白卷的決心,提筆往試卷上分別默寫了李紳的《憫農兩首》與曹植的《洛神賦》。
又沒說不能寫別人的詩賦作品,點題就行嘛。
解決完了最弱的科目,考到算術時,由於她最近一直在補那本《簡易算術》,總共二十道題,好歹也做出了三道。
剩下的,帖經墨義,周法史學,全部都是她背過的,一個月日以夜繼的發奮背書,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可能是她走狗屎運,試卷上所有的題目,她都有背過。徐冉提筆刷刷地一氣呵成,甚至提前交卷出了考場。
站起來將卷子遞給呂夫子時,夫子與其他尚在考試的學子們那種不敢置信的眼神,徐冉想想就覺得興奮啊。
沒想到吧,交白卷的小姑娘也是有實力提前交卷的!
正是由於她的提前交卷,蘇桃下意識問:「冉冉,你不會……又交了白卷吧?」就算題目再難,冉冉也不該再交白卷提前離場啊,要是讓徐老爺知道,肯定又要罰冉冉的。
徐冉擺擺手,「哪能啊,帖經墨義,周法史學,考得都很不錯。蘇蘇你不要擔心啦,我真的沒有交白卷。」
……心好累,一失足成千古恨,看來她得早點翻身,不能讓交白卷這個污點再跟著她啊。
趙燕一直沉默沒說話,徐冉回頭問她:「趙娘子,你考得如何?」
趙燕咬唇,幾乎快要哭出來。
她這一神情擺出來,徐冉當即明白過來。
怕是又犯考試恐懼症了。
徐冉拍拍她的背,柔柔問,「做了幾題?」
趙燕搖搖頭,「沒做出幾道。」
徐冉噤聲,而後安慰她:「沒關系,我們一定可以想到辦法解決你的這個症狀。」
旁邊蘇桃也附和道:「是啊,總有辦法的。」
由於這陣子趙燕同徐冉走得近,蘇桃也漸漸同趙燕熟悉起來。三人小分隊,時不時聊聊八卦一起吃個飯,學堂裡已經形影不離了。
趙燕低頭,「但願吧。」
等公布考試成績那天,徐冉莫名有些期待。
她努力了一個月,雖然才一個月,但是也想要看到一些小成果,哪怕一點點也好。
試卷成績,就是最直接了當的回應。
放榜那天,徐冉在中間段找自己的名字,找啊找啊,怎麼也沒有找到自己的名字,心中一懸。
本以為怎麼著也能排個中等偏下的名次的……
捂著眼往後找,心突突跳,生怕又在最後一名看到自己的名字。
透過手指縫,瞄了好幾眼,最後一名是李信,倒數第二是某陌生同學,倒數第三是悲催的趙燕。
沒有她的名字。
整個榜上,都沒她的名字。
徐冉下意識想,是不是夫子漏掉了,怎麼沒她的成績呢?
正疑惑著呢,前頭天耳就來請她了。
一路上,天耳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疑惑和擔憂,嘴上不斷道:「徐娘子,我相信你的。」
相信啥?
等她進屋,發現她爹也在屋裡。
呂夫子手裡拿著試卷,唉聲歎氣地同徐老爺說著什麼。
徐老爺一張臉繃得鐵青。
要是沒記錯,這個點,她爹應該在議事堂處理並過濾各地送達的奏本,怎麼有空跑學堂來了?難不成是呂夫子差人去請的?
徐冉帶著滿肚子疑惑走上前,還沒到跟前,徐老爺偏頭望見她,不由分說,上來就罵:「不孝子孫!徐家怎麼出了你這麼個不懂事的人,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徐冉懵呆了。
旁邊呂夫子端著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沖她搖搖頭,「徐冉,再怎麼不會做題,也不能作弊啊。」
他抽出帖經墨義以及周法史學的考卷,指著密密麻麻的考題道,「全部滿分,你也太貪心了點。」就算作了弊,那也不能全部都對啊,連學考第一的韓通都從未全對過,更別提一次性三科全滿分。
徐冉啊,有點蠢。抄書作弊也不能抄成這樣啊,哎。
三科全滿分?
徐冉一聽完,立馬反應過來。一張臉漲紅,既氣憤又覺得好笑。
原來是這樣,竟然以為她作弊才會考得這麼好。就算她之前交過白卷看起來像學渣,那也不能這樣一口判定她一定做了弊。荒唐,真是太荒唐了!
徐冉氣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梗著脖子紅著眼問呂夫子:「敢問夫子,既然斷定我考試作弊,可有切實證據?」
呂夫子怔住,完全沒想到徐冉竟敢爭辯,下意識搖搖頭,「沒有。」
徐冉又問:「既然沒有證據,為何要說我作弊?」
呂夫子甩了甩手上的試卷,「這三分卷子,就是最好的證據。從未有人可以連著帖經墨義周法史學三科全部對題,鑒於你過去幾年的學堂考,本夫子並不認為,你有這個能力,可以考到這個成績。」
徐冉冷笑一聲,剛想開口,旁邊徐老爺已經兩步跨過來,拽著她的手就往外面走。
「夠了!你還嫌不夠丟人麼!」
徐冉不服。
她怎麼能服,明明是自己辛苦考出來的好成績,為什麼要受人質疑,她根本就沒有作弊,她不願意被人冤枉!
還沒張嘴呢,瞄眼望見徐老爺捂著胸口,半邊身子已經彎下去,大口大口地呼吸,似乎喘不過氣。
呂夫子嚇壞了,一見徐老爺這樣,試卷也不看了,話也不訓了,趕忙喊天耳去叫大夫。
徐老爺一張臉青白,脖子上的青筋都出來了,費盡力氣喊出一句話:「不用叫大夫……」他回頭,看了徐冉一眼,眼裡有無盡的失望以及悔恨。
說到底,是他沒有教導好冉冉,才致使她動了這些歪心思。
「呂夫子,月考這事,求您看在與冉冉師徒一場的份上,莫要聲張。我會將冉冉帶回去,好好教訓,待她成心悔過了,定讓她來與你賠禮道歉,可好?」
月考考試作弊的事情,一旦傳出去,冉冉今後,便再也抬不起頭了。
呂夫子扶起徐老爺,「徐相公放心,我已經將徐冉的試卷壓下來,名次也不會對外公布。只當她是沒有參加過本次考試。只是徐相公,丑話需得說在前頭,再沒有下次了。」
徐老爺連連點頭,感恩戴德地同呂夫子作揖。
徐冉委屈至極,徐老爺卻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只要她一張嘴,徐老爺便立馬捂住胸口,做出一副「你要敢說話我就立馬死在你面前」的壯烈神情。
徐老爺拉著她就往堂外走,並吩咐寧福,「去將二娘子的書本收拾一下,帶回府去。」
等回了府,徐冉就被直接關了禁閉。
中途徐嬌徐佳偷偷看過她一回,蕭氏也來過,說是勸了徐老爺,只需她再忍幾天,徐老爺便會放她出去。
剛開始徐冉氣得連飯都吃不下,頭可斷血可流,尊嚴不能棄!
如此絕食了一天後,第二天廚房的人送來紅燒肉板栗肉東坡肉碗碗皆是肉。
在美食的誘惑下,徐冉沒出息地捧起飯碗一碗碗地吃,吃完之後,心情就好了不少。
然後她就開始思考了。
能考三門滿分,說明她如今的學習方向和目標是正確的。呂夫子同徐老爺不相信她能考得如此之好,說明她的背誦能力是在他們意料之外的。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她要如何讓他們相信她真的沒有作弊?又或者說,需要他們相信嗎?
以前的徐冉考不了三門滿分,但現在的徐冉可以。她不可能為了做一個符合他們眼裡中等偏下的徐冉,而刻意掩藏自己的能力。
徐冉想,這一次他們不相信,但只要她能一直拿滿分,到時候他們不信也得信。
既然他們不願意聽她解釋,那麼就用實力說話好了。
徐冉暗暗地發誓,等她啃完趙燕的筆記,她就再去把全套《四書五經》都啃完了,以後呂夫子一開口講哪篇,她就迅速背出來秒翻他。
想著想著,一陣莫名的心酸湧上胸口,徐冉鼻子一紅,擦了擦眼角的淚,翻開了案桌上擺著的《春秋》。
這廂,徐老爺因為徐冉「作弊」的事情,郁悶了好多天。起初擔心呂夫子嘴快,不小心就把話透出去了,天天找人偷偷往呂家送禮。
行賄夫子,是要判刑的。所以徐老爺送的禮,不敢太輕,也不敢太重,既要不符合行賄標准,又要走心。當真是苦煞了管家老唐。
呂夫子雖然平時有點不著調,但這次卻妥妥地信守了承諾。不僅替徐冉回家關禁閉的事請了病假,還將徐老爺送過去的禮悉數退還。
眼見著已經將徐冉關了五六天,徐老爺擔心再這麼關下去,堂裡的功課定又要落下一截。
偏生徐冉打死都不肯認錯,一口咬定沒有作弊。
徐老爺氣勁已消,開始動搖。
難道冉冉真的沒有作弊嗎,那三門試卷,真是她憑自己實力做出來的?
正是這個時候,趙長史跳了出來,嘰裡呱啦向他表達了自己的敬仰之心。
徐老爺坐在書房交椅上,內心有些忐忑不安。
萬一真是他冤枉了冉冉呢?趙長史同他一向沒有什麼交集,且趙長史根本沒有理由為冉冉說好話。
徐老爺想到趙長史說的話,不僅好奇。記憶圖表,那是什麼?他怎麼從來不知道,冉冉還會弄這些?
徐冉拖著步子,不太情願地踏進了書房。
徐老爺咳了咳,指了指書案前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徐冉埋著脖子,假裝沒有看到。
第一次同徐老爺對著幹的感覺……莫名有些奇妙。既興奮又害怕。
徐冉想,萬一徐老爺將她丟出府,那就真的只能自生自滅了。
所以當徐老爺一拍桌子站起來時,徐冉立馬一屁股坐下。
徐老爺開口問:「今日趙長史同我說了些話,說你會一種能讓人迅速背書的方法,叫什麼記憶圖表的,可有這回事?」
徐冉一愣,隨即點頭:「我確實教過趙燕。根據人的遺忘周期,制定相應的溫習計劃,不曾想她竟然還教給了她爹。」她停了停,繼續道:「月考之前的復習,我就是一直用的這個方法背東西。」
徐老爺知道她想說什麼,無非又想說她沒有作弊。道:「就算如此,難道用了一個月時間,你就突然能考滿分了?開學考的八門白卷,那可是你自己親自交的。既然這般厲害,為何又要交白卷?」
徐冉抿抿嘴,心裡雖然難受,卻也不再激動。
徐老爺肯將她喊到書房問話,定是有所動搖。她要抓住機會向徐老爺證明自己的清白。光說記憶圖表是沒有用的,總不能讓徐老爺親自實踐一個月後,再實行對她的解放。
必須現在立刻,馬上。
徐冉指了指書架,問:「爹,你隨便選一本,只要我是沒看過的就行。」
徐老爺不知她要作甚,皺了皺眉,將信將疑地取了本《經籍志》史部譜系。
這樣繁雜枯燥無味的書,他一年都翻不上幾回,更何況是徐冉了。
徐冉翻開書,隨便從中間選了段,然後開始打拍子,讓徐老爺背誦。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最後還是硬擠出了幾滴淚,徐老爺這才開始按照她的話行事。
五分鍾內,徐老爺背下的內容僅為李氏譜系的幾個名字。族譜比草藥名難記,更何況是要按照順序依次背出別人家的族譜。
徐冉開始讓徐老爺打拍子,集中精力開始背書。
越枯燥沒有實際內容的東西,越要發揮想象力,運用聯想法,使其前後能夠有所聯系。就好比在腦海裡牽住一條線,只要順籐摸瓜,一點點就能將背過的東西准確無誤地背出來。
時間一到,徐冉將書遞給徐老爺,開始背誦剛剛記過的內容。
一口氣,一字不差地將整頁出現的名字全部背了出來。關系親近,依次順序,幾乎全對。
徐老爺目瞪口呆。
徐冉望著對面眼珠子瞪得快要掉下來的徐老爺,心中爽氣,再次強調道:「爹,那場考試,我真的沒有作弊,都是自己背下來的。」
徐老爺仍處於呆滯狀態。
數秒後徐老爺回過神,立馬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冉冉若果真有如此好的記性,那麼一個月的時間背下考卷出現的內容,也不是不可能的。
徐老爺是個知錯就改的人,卻也是個尋根問底的人。就徐冉突然爆發的好記憶,他問出了心中疑惑:「冉冉,從前不曾見你有這樣的好本事,怎麼突然就……」
突然就開掛了。徐冉在心裡為她爹默默補上一句。
面上佯裝鎮定,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前陣子我大病一場,昏睡不醒時,夢見一個白胡子老爺爺,他同我講:『徐冉,身為徐家後輩,你自當肩負起徐家光宗耀祖的擔子。這裡有顆靈藥,你吃完後一切都會變好。』待我病好後,發現雖然有些東西記不得不太清楚,可是腦子清明了不少,背起書來比從前快多了。」
徐冉一邊說,一邊偷瞄徐老爺的臉色。
徐老爺一邊聽一邊點頭,雖有疑惑,卻並未說什麼。
「這定是你爺爺顯靈了!」徐老爺歎一句,心裡想著卻是:不管怎樣,他們家冉冉,總算是有一技之長了。這樣的好記憶,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徐老爺既高興,又懊惱。
當初為何就不聽冉冉解釋呢!
「冉冉,走,我們去和夫子說清楚!」
既然事情已經弄清楚,那就不能再讓冉冉受委屈!
徐老爺帶著徐冉一路殺回學堂,呂夫子正在堂上上課呢,硬生生被徐老爺給拉回耳房。
呂夫子一聽是來平反的,沉默片刻,而後從櫃子裡拿出徐冉的三科試卷。
「如果題目真是你自己做出來的,那麼你也一定可以將考卷內容全部背出來……」
話未說完,徐冉道:「還請夫子賜教。」
呂夫子遲疑半秒,開始照著試卷內容點抽。
每一句,只要他剛起頭,徐冉便立馬將下一句接出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三張試卷抽完,徐冉沒有一句背錯的。
呂夫子徹底震驚。
抽試卷的主意是他臨時起意的,徐冉來平反也是突然發生的事情,徐冉根本沒有時間另外準備。
不得不服。
呂夫子站起來,廢話不多說,拿著三張試卷,示意徐冉跟他一起回學堂。
「肅靜,本夫子有話要說。之前的月考,徐冉在帖經墨義、周法以及史學這三科功課上,取得了三科滿分的好成績。由於夫子我的失誤,對徐冉造成了困擾,夫子在這裡,鄭重向徐冉道歉。另,全堂月考排名,需重新修改,修改過後的名次,會再次公布。」
滿堂嘩然。
呂夫子走下講案,深深地朝徐冉鞠一躬,「夫子有錯,不配為師,隨後請辭,望徐娘子今後學業更為精進,莫辜負天分。」
徐冉嚇得趕緊扶起他。
天哪嚕,她只想是找回公道,並不想鬧到讓呂夫子請辭謝罪的地步啊!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且夫子一番思量,也是為了堂裡其他學子的公平著想,夫子教導我數年,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況且連我父親也並未立馬相信,夫子有誤解,也是可以理解的。」徐冉憋了許久,才憋出一番安慰牌的心靈雞湯。
呂夫子一怔,繼續堅持已見。
徐冉再也想不出什麼來說服他了,索性道:「夫子你別鬧!若真覺得虧欠,那便好好繼續教學,教好學生才是最大的職責,為了這麼點事就喊著請辭,那我當初受了冤屈時怎麼沒去撞牆呢。知錯即改,才是人之根本。」
堂門口徐老爺見勢不對,立馬拖她走。
「呂夫子,明日冉冉會照常來上學。」
說完就拉著徐冉走了。
呂夫子張著嘴,望著徐冉離去的背影,久久未曾回過神。
堂下有人喊,「夫子,你到底還要不要請辭了?」
呂夫子一愣,回頭抖了抖,翻開《論語》,拿起戒尺一笞,揚起脖子道:「不辭了,繼續講學!」
回府的路上,徐老爺低著頭問徐冉:「冉冉啊,這次是爹不對,你想要什麼,盡管和爹說,只要是爹能買得起,全都買給你。啊對了,之前不是說想要同書堂的一套畫本嗎,爹一會就差人買回來。」
徐冉可算是揚眉吐氣了,區區一套畫本,哪能撫慰她心靈的創傷。
「我要加月錢。」
拿銀子砸才是硬道理啊!
徐老爺問:「冉冉想要加多少啊?」
徐冉:「一百兩。」
徐老爺呵呵臉。
徐冉立馬改口:「加五兩、五兩就夠。」
徐老爺沉默片刻,「五兩太多,頂多加三兩。每月六兩月錢,夠你花了。」
徐冉聳聳肩,勉為其難地接受了。
晚上吃飯時,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坐在一起。徐老爺當著全家老小的面,再次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徐豐剛從宮裡當值回來,一聽二妹受了委屈,不太高興:「爹,我們冉冉有多聰明,你又不是不知道,竟然為了這事,關她禁閉……」
徐老爺瞪他一眼。
徐豐假裝沒看見,繼續道:「而且受了這麼大委屈,竟然只拿每月三兩銀子來補,真是太小氣了,按我說,至少得十兩才夠,你說是不是啊,冉冉?」
徐冉將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徐老爺埋頭吃飯,裝耳聾。
一家人說得正是興致沖沖時,忽地前頭老唐來回話,說是東宮來人了。
徐老爺趕緊丟了碗筷換了衣裳前去接待。
來者是東宮掌事太監福東海。
徐老爺一見是他,便知今天定有大事找上門了。
寒暄幾句,福東海連口茶都不喝,急急地便請徐老爺上轎。
徐老爺內心不安,掀了轎簾問:「福公公,到底是什麼事,您老行行好,透露兩句?」
福東海一笑:「徐相公莫問,只管知道今日這事是好事,天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