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徐冉在腦海中想著太子被噴了一臉茶水的樣子。

那畫面……一定很精彩。

作為一只死潔癖星人,學神現在肯定恨不得將臉都扒下來洗一遍。徐冉打了個激靈,回過神安慰徐老爺:「爹,你放心,殿下不會怪你的。」

徐老爺嗚咽臉:「真的嗎?」

徐冉咳了咳,實在不好意思昧著良心說話。換了個說話角度,道:「往好的方向想,至少您是第一個噴殿下一臉茶水的人。第一次總是印象最深刻的,自此之後沒有哪位大臣能超越爹在殿下心中的深刻印象。」

徐老爺手一顫,哀怨地看著徐冉。

有這麼安慰人的嗎……

徐冉覺得她爹這樣實在是太可憐,想了想,終於想出一個好的安慰理由:「大不了由我來替爹做補償,待後日見了殿下,我一定好好安撫殿下。」

徐老爺問:「怎麼安撫?」

徐冉理所當然地答:「他是我情郎呀,牽個小手抱一抱什麼的,娘平時怎麼安撫爹的,我就怎麼安撫殿下。」

徐老爺一只手戳過去,點著徐冉的額頭,嘖嘖道:「羞恥!一點兒都沒有女孩家的矜持!還情郎呢,殿下能夠隨隨便便是誰的情郎嗎!」

徐冉聳聳肩攤開手,很大方地承認:「我的呀!」

徐老爺內心更憂傷了。

嫌棄地掃了掃徐冉,一想到英明神武的殿下竟然被個小女子迷惑,他就覺得心疼。但一想到這個勾引殿下的小妖精是他家女兒,徐老爺心中百般復雜滋味。

既沮喪又羞愧,還帶了那麼一丟丟自豪。

他們徐家養的豬會拱白菜了,還拱了天下最鮮最嫩的白菜。

徐老爺凝眉,徐冉湊過去咧嘴笑,特意擺了朵花的姿勢嘴上還嘟囔著:「爹,你笑一笑嘛,有什麼好煩惱的,笑一笑十年少,來,跟著我說——茄子。」

徐老爺扶額。

完全不忍直視。

心碎到無法呼吸。

徐老爺保持著哀痛欲絕的神情遲遲沒能回過神,徐冉索性就安靜地陪著徐老爺。偶像談戀愛了,腦殘粉想不開了,痛苦的失戀期到來了,哎,還能怎麼辦,熬吧。

不過說句真心話,如果現如今勾搭學神的不是她而是其他人,她肯定比徐老爺反應還強烈。興許天天躲在屋裡扎小人順便咒一咒搶走她男神的小婊砸。

所以說,她爹作為學神座下第一腦殘粉,沒掐死她沒咒死她,也算是親爹了。

父女倆就一人一板凳,恍恍惚惚坐到天黑。

本來還想繼續呆坐下去的,無奈前廳來喊飯,丫鬟一說晚上有蕭氏親自下廚做的紅燒鯽魚和醉蝦,父女倆瞬間回過神,麻溜地到前廳吃飯。

吃飯的時候,徐冉討好似地要挨著徐老爺坐,徐老爺脖子一橫,冷著嘴,傲嬌地偏不讓她挨著坐。

徐冉歎口氣,自覺地走開。

席間,徐冉知趣地沒往徐老爺那邊瞧。怕瞧了她爹那張老臉,她心疼。一邊是心愛的男神殿下,一邊是她親的不能再親的爹,總不能為了討好她爹,明兒個就跑去和男神說分手吧。

多麼好的女婿,要真分了,她都替她爹遺憾。

還是讓萬能的時間治愈她爹的傷口吧,一旦接受了她和男神談戀愛的設定,用不了多少,她爹或許也就接受了未來國丈這設定。

嘿嘿,未來國丈,聽聽,比「徐老爺」帶勁多了!

事實證明,時間確實能治愈一切,而且徐老爺自愈的速度要比想象中快很多。飯吃到一半,徐老爺就主動往徐冉碗裡夾菜了。或許是為了彌補剛才朝她翻了百八十個白眼的沖動過失,徐老爺特意從徐豐筷子下搶了最後一只大醉蝦,咻地往徐冉嘴邊送。

徐冉一見她爹臉上那雙瞪得圓乎乎的眼以及嘟得老高的嘴,便知道,好了,她爹想通了。她爹越是不想搭理人時,那臉上就越沒有什麼表情,但要是他想搭理人了,臉上表情就各種誇張。比如現在。

這麼大個人了,擺張臭臉卻跟多啦A夢撅嘴賣萌似的,真的大丈夫?

徐冉嘿嘿笑,一口將蝦吞了,吃得心滿意足。

席間,蕭氏說起最近望京的八卦。

元林侯爺夏家的世子托丫鬟給同方伯的蔣家大姑娘送了個玉佩,上面刻了「我心匪石不可轉也」的情話和一個「夏」字,夏家和蔣家是對頭,那丫鬟遞玉佩時大姑娘正好在伯爺夫人屋裡,大姑娘生怕被她娘發現,一時慌亂將玉佩藏在她娘屋裡,準備找機會拿回去。恰巧伯爺回來,發現了玉佩,以為是夏家的人和伯爺夫人通奸,氣沖沖拿著刀就上夏家砍人去了。那世子和大姑娘嚇壞了,遲遲不敢說出真相,等事情鬧得不可開交時,這才站了出來。

大家聽得認真,徐老爺插嘴說一句:「這事我知道,今兒個下朝時還聽人在那說。都鬧上望京府了,起先手時夏家告蔣家故意傷人,後來事情澄清了,蔣家又告夏家勾引他家女兒,告來告去的,足足告出八十一條罪名來,也虧得他們能安出這麼多罪名來。」

徐冉好奇問:「天底下那麼多姓夏的,為什麼刻個夏,伯爺就認為是元林候這一家呢。」

蕭氏正欲解釋,徐老爺搶了她的台詞:「老侯爺曾經和老伯爺家的夫人有染,後來雙雙和離,兩人私奔了。兩家從此勢如水火。」

徐冉哦哦兩聲,這兩家的恩怨發展都可以寫一出大周版的羅密歐和朱麗葉了。感慨一句:「還好我們家沒這麼多破事。」

蕭氏說完八卦,開始進行例常飯後總結,「通過這一件事,我們能得出什麼經驗教訓?」

徐佳第一個說:「管好自家的爹娘,防止他們禍害下一輩。」

蕭氏和徐老爺:「……」

徐豐:「送玉佩千萬不要刻字。」

蕭氏和徐老爺:「……」

徐嬌:「不要愛上仇人的兒子,要愛也一定要將他藏好了再愛。」

蕭氏和徐老爺:「……」

最後輪到徐冉,全家人齊刷刷地看過來。徐冉咽了咽,「……不能隱瞞事實,有事及時和家人溝通?」

蕭氏和徐老爺舒口氣。

總算得到了個正常點的回答。

蕭氏表揚徐冉,順便提醒四兄妹:「以後千萬不要像夏世子和蔣姑娘這樣,若是喜歡誰,誠實大膽地說出來,我們家沒有什麼仇人之類,你們若是看上哪家小伙子哪家姑娘,只管說。」

徐冉下意識地昂了昂脖子,往徐老爺那邊看了看,聳聳眉毛,神情驕傲、自豪。

瞧她多誠實,不欺瞞不隱藏,簡直徐家第一乖乖女。

徐老爺癟嘴。

吃完飯,父女兩個往書房走。徐老爺一邊走一邊和徐冉說今日得多臨一百個字。換做平時徐冉肯定一萬個不願意,但今兒個卻興高采烈地接受了。

只要能安撫到她爹受傷的心靈,多寫一百個字算什麼。

月光皎潔,灑灑落在長廊外頭,綠草茵茵,遠處的池塘隱約響起幾聲蛙鳴。夏風習習,夜色正好,徐老爺詩興大發,詠詩一首,乃李白的《把酒問月》:「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

詠至最後四句,徐冉學徐老爺假裝醉酒的模樣,手環做握杯狀,笑著詠誦:「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願當歌對酒時,月光長照金樽裡!」

父女兩個相視一笑。

徐老爺摸摸徐冉的腦袋,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冉冉,在殿下身邊,要注意分寸,切不可玩鬧太過。君臣之別,凌駕於男歡女愛之上,俗話說得好,伴君如伴虎。」

徐冉愣了愣,而後點點頭。「我曉得的。」

徐老爺想了想,又道:「若是在殿下身邊待得不開心了,記得和爹說,同你娘講一講也行,不要憋在心裡。若真到了走不下去的那天,爹……拼盡全力也一定會護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