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初的手從她的髮絲滑落,眼神黯淡下來,他沉沉的靠回沙發背上,仰起頭。閉上眼不再看她,「秦喜樂,婚姻在你眼裡是什麼?」
喜樂一愣,然後慢慢放鬆下來,調整好坐姿,「對我而言,婚姻就是……」她轉過頭看著林浩初,這時的他周身散發的不再是冷漠疏離,喜樂不禁放柔了語氣,「無論天堂地獄,不離不棄。」
林浩初側過頭看她,思考良久,他緩緩開口,「你為什麼喜歡我?」這是他第二次問喜樂這個問題,喜樂知道只有這時的他才是認真的,才是真實的林浩初。
「因為你不快樂。」喜樂看著他,心裡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揪心,「林浩初,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一直在阻止我走近你,但是一個人生活久了,很累的話,可以嘗試接受兩個人。」
林浩初重新合上眼,腦海裡閃現出很多畫面,那些過往,那些痛苦的回憶……曾經有個人對他說過,「你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再提醒我,我的過往有多不堪。」是啊,林浩初的存在,對誰來說都不是重要的,快樂不快樂,誰在乎。腦海裡不期然的浮現出廝年的身影……忽然感覺到眉宇間有陣涼涼的觸感,他睜開眼,看到喜樂的食指輕輕的撫在他的眉間。
喜樂微笑著對上他的視線,「不喜歡看你皺眉的樣子。」
林浩初看著她,年輕女孩子白皙的肌膚,近看才發現,她的眼珠微微泛著棕色,大大的眼睛此時溫暖專注的看著他,唇角彎彎。林浩初抬起手,輕輕觸上她軟軟的唇瓣,情不自禁的靠近她。
當淡淡的麝香味襲滿鼻腔時,喜樂才驚覺,此刻,林浩初竟然吻上了她的唇。他的唇涼涼的,似乎每次觸碰,他身上的溫度都是涼薄的。他在她唇上輾轉,由開始的唇瓣相抵、淺嚐輒止,到攻城略地。他輕舔她的唇瓣,每一下似乎都滿含深情,再慢慢放開,然後舌尖滑入。喜樂生澀的回應他,小巧的舌尖與他的纏綿在一起。
被他吻得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林浩初放開她,拇指滑過她的唇角輕輕摩挲,他與她對視,「對不起,我不能。」他低迷瘖啞的聲音告訴喜樂剛才的吻不是假的,可此刻,他卻告訴她,他不能,不能愛她,不能和她不離不棄。
喜樂握住他還在她唇邊的手,「為什麼?」
林浩初斂下眉,「沒有為什麼,我不愛你。所以不會娶你。」
喜樂垂下頭,覆在他手上的指尖隱隱顫抖著,她的手慢慢垂下,「我知道了。」喜樂站起身,拿起沙發上的包,想轉身就走,腳卻好似被灌了鉛一般,寸步難行,她背對著林浩初,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緩,「我走了,拜拜。」
林浩初看著奪門而出的喜樂,心裡一陣苦澀。廝年,喜樂不知不覺都已經長這麼大了,如果你還活著,看到她該有多開心。
秦偉琛看了眼緊閉的房門,拿筷子敲了敲鐘晴的碗,「你閨女怎麼了?沒事又玩什麼絶食?」
鐘晴瞪了他一眼,夾了菜繼續低頭吃飯,「秦局長,你都快忙得不記得有這個女兒了吧?她已經這樣好幾天了,你今天才發現。」
秦偉琛一愣,隨即把筷子拍在桌上一吼,「鐘晴,你就由著她胡鬧?」
鐘晴沒好氣的瞅了他一眼,「我每天好言好語勸得我就差翻新華字典找詞彙了,你這閨女油鹽不進,哎,你說,她都過了青春期了,怎麼現在才開始叛逆啊?」
秦偉琛冷哼一聲,「還不都是你慣的,她這次又是鬧什麼呢?」
鐘晴放下碗,往秦偉琛身邊湊近了點,低聲說道,「奇怪的就是這次沒鬧,什麼也不說。」
秦偉琛狐疑的看了看喜樂的房門,若有所思。
鐘晴杵著筷子,砸吧了下嘴,「我估摸著是感情上出什麼問題了吧?回頭我得找小允問問看,這年紀的小年輕還真是能折騰。」
秦偉琛嫌棄的白了眼孩她媽,「我說,你到現在還沒看出來喜樂壓根就不喜歡顧允那孩子,別再找事了啊。」
鐘晴愣了下,「啊?他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不是理應是一對的嘛。」
「行了,別把你在那言情小說裡看得情節往我閨女身上套。」秦偉琛抓起筷子吃飯。
鐘晴皺了皺眉,給秦偉琛夾菜,狗腿的湊近他小聲打探,「你知道喜樂是為啥彆扭?」
秦偉琛眯起眼笑笑,「吃飯。」
晚上,秦偉琛敲了敲喜樂的房門,沒有人應,他擰開門,見喜樂正頂著被子趴在床上玩電腦。
「餓不餓?」秦偉琛坐在床上拍了拍凸起的被子。
喜樂無精打采的看著屏幕上的電影,「不餓。減肥。」
秦偉琛聞言扯著嘴角笑,「被林浩初拒絶了?」
喜樂震驚之後沒好氣的看著一臉幸災樂禍的老爸,「爸,你早就等著看我出醜呢吧?」
秦偉琛沒說話,隨手按下空格鍵暫停,把擾人的噪音給關了,他看了喜樂一會,很嚴肅的問她,「你知道林浩初的腿有問題嗎?」
「知道。」喜樂坐起身,把身上的被子扔到床的另一側,臉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秦偉琛好似知道喜樂會這麼回答,並沒有太多驚訝的神色,「就這樣你也要和他在一起?」
喜樂無比堅定的點頭,「是。爸,我要嫁給他。我想和他一輩子。」
秦偉琛嘆了口氣,「林浩初是個不錯的男人,可是,這個人背後有太多你不知道的事情,他的世界,不是你能接受得了的,也不是你能適應得了的。結婚以後,即使會對他失望,你也不後悔嗎?」
喜樂愣愣的看著他,「爸,你想說什麼?」
秦偉琛皺著眉,思考良久,「喜樂,林浩初從小成長在那樣的家庭,他……他的經歷有些不一樣,他的性格上可能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樣,爸爸不希望你將來受傷害,你懂嗎?」
喜樂坐在床上,眼眶微紅,秦偉琛捏了捏她的臉頰,「怎麼了?」
眼淚奪眶而出,喜樂吸了吸鼻子,她垂下眼眸,「爸,也許你不相信,連我自己也沒辦法相信,越是和他相處,我越是覺得他的一切都好像能揪著我的心一樣。而且,莫名的,我對他似乎有一種親切感,那種又陌生,又熟稔的感覺,真的很奇妙。我對其他人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也許,我真的非他不可了。」
秦偉琛心疼的擦了擦女兒臉上的眼淚,心裡暗暗嘆息,也許冥冥之中注定了吧,林浩初注定與秦家斷不了關係。
他拍了拍喜樂的肩膀,「不管怎麼樣也不能不吃東西,你這樣爸媽很擔心,乖,天塌下來還有老爸替你撐著。」
喜樂破涕為笑,「爸,你也有這麼柔情的一面啊。說起肉麻的話還真是特有魅力。」
秦偉琛起身走出房門,背對著喜樂哼了一聲,「也不想想,沒點魅力怎麼能泡到你老媽。」
喜樂揉了揉眼睛,輕輕呼出口氣,不管怎麼樣都不能再讓父母為自己擔心了,他們已經夠辛苦了,苦撐了六年。自己如果再不省心真的就太不孝了。
第二天,市政府大樓,吳秘書敲了敲林浩初辦公室的門。
「進來。」
吳秘書走進去,「書記,秦局長來了。」
林浩初正在寫字的筆尖頓住,停了幾秒,他抬起頭,「請他進來。」
秦偉琛坐在沙發上,待吳秘書泡好茶帶上了門,他開門見山的說到,「浩初,我想你和喜樂結婚。」
林浩初剛坐在他對面,被他的話說得愣住了,「秦叔?」
秦偉琛端起茶杯,手指摩挲在杯沿上,看著茶杯裡起伏的茶葉,「就當是為了廝年吧……」
聽到廝年的名字,林浩初身子一僵,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