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麥芽糖的甜(二)

  等從二樓的房間裡出來,翁雨的臉色,幾乎和豬肝如出一轍。

  皮膚上,似乎還存留著他所遍佈的氣息,她根本不敢低頭看自己鎖骨處的曖昧印記。

  雖然某人剛剛「盛情」邀請她給自己打標籤宣誓所有權,可任憑他怎麼誘哄,她都只把頭拚命往他胸膛前鑽、害羞得不肯照做。

  而他也是點到即止,在她身上打完印記,也留了絲餘地,抱著她輕聲細語、不再有別的動作。

  走到樓下,傅郁轉過身,幫她仔細扣好襯衣的領口,確認別人看不見他剛剛的傑作後,才微微勾起嘴角,「小雨。」

  「……啊?」

  「現在的心情好點了嗎?」

  翁雨愣了愣,咬著唇、輕輕點點頭。

  他一向對她坦誠、沒有欺瞞,他所說的話,她從來都很相信,也不會在心裡留下疙瘩。

  「就算我的身上,沒有你的專屬標籤也沒關係,」他這時慢條斯理地捏了捏她的小下巴,「我會告訴每一個我認識的人,翁雨小姐是唯一一位可以自由支配我一切行動的人。」

  「我覺得,我很自覺、也很自律,易於管教。」見她臉紅得不行,他調戲得更愉悅,「寶貝,你可以盡情約束我,我完全不介意。」

  雖然明白他的話裡,有幽默的成分,可是翁雨也知道,他真的非常在乎她的心情,在乎到甚至願意為了她委屈自己的地步。

  「阿郁,」她想了想,小聲嘟囔,「我覺得,這樣不好……」

  就算她很開心每天躺在他所製造的蜜糖罐裡,可是長期這樣下去,她真的會被他寵壞的啊……

  「沒有什麼不好。」他將她摟進懷裡,帶她折返回草坪,溫柔說道,「你有恃寵而驕的權利。」

  草坪上的人,見這對膩歪小情侶總算是捨得回來了,也開始切入正題,由奧尼斯帶頭,非要他們兩人共飲交杯酒不可。

  翁雨是屬於典型的不勝酒力,從初中起就有一口醉的美譽,可看看一眾精英老師盛情難卻,也是打算硬著頭皮上了。

  誰知她剛想拿酒杯,就被傅郁攔住了,「她不能喝酒。」

  「哪有這種道理!」黑人老師率先發難,「Fu,我知道你心疼你的darling,可是只是一杯酒而已,能出什麼問題?」

  「沒關係的……」翁雨也看著傅郁,小聲道,「就一小杯。」

  傅郁望著她,還是搖了搖頭。

  老師們見狀、都不樂意了,說他不夠意思。

  「我今天開車來的,不能喝,她身體柔弱,對酒精過敏,一過敏就發燒、躺在床上幾天不能動,更不能喝。」在眾人七嘴八舌之時,他沉吟片刻,異常淡定地發話道。

  ……

  一瞬間,全體老師都被他這些話給嚇住了,再也沒人敢勸他們喝酒了。

  翁雨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出神入化的坑人功力,也是醉了……

  好像……她真的是找到了一個不得了的腹黑系男朋友……

  天色漸暗,歡樂的燒烤派對也臨近尾聲,傅郁帶著她和老師們告別後、離開了奧尼斯的別墅。

  等回到車裡,他幫她系好安全帶,就見她一副愣愣的模樣,「怎麼了?」

  「阿郁,你是要過生日了嗎?」她心裡很疑惑,為什麼最後結束時老師們都和他一一擁抱握手、有不少老師還送了他禮物。

  「不是。」他輕笑一聲,「我的生日是在八月,八月十二日。」

  翁雨難得長腦子,默默將這個重要的日子,記在了心裡。

  「他們送我禮物,是為了祝賀我脫單。」摸了摸小白兔疑惑的臉蛋,他愛憐地親了一下她的眼角,「告別慎重,是因為他們警告我不要有了你後得意忘形、要我好好對你。」

  「唔……」小白兔竟然還真的相信了,「原來是這樣。」

  「剛剛告別時,奧尼斯告訴我,他和其他老師都很喜歡你。」他抬手發動了車。

  翁雨臉紅了一下,揪著手指,「……真的嗎?」

  「嗯,」車輛穩穩前行後,他空出了一隻手,將她的手握在手心裡,「他們說你很友善,稱讚我找到了一個善良體貼的女孩子。」

  翁雨聽到他這麼說,一瞬間竟覺得眼有些熱。

  都說談戀愛時,如果對方的朋友認可你,這段戀情也會更順利,她想起了以前她和言僑在一起時,言僑的朋友曾都屢次當面出言諷刺她,說她心機深、想要攀高枝,對她的態度都很惡劣。

  可是傅郁的朋友,從頭至尾都不戴有色眼鏡看她,不僅全都尊重她、接納她,而且還真心誠意地,也把她當做朋友對待。

  這讓她感到,他們的感情,是被祝福著、支持著的。

  「阿郁,」在安靜的車廂內,她發現,自己突然想要告訴他這句話,「謝謝你。」

  謝謝你帶給我的,這充滿溫暖和力量的,所有的一切。

  「寶貝,」傅郁心領神會,也笑著側頭看她,「你是真的想要感謝我?」

  「嗯,」她乖乖應了一聲,才發現他的笑容裡似乎頗有些深意。

  「那麼,在我們回上海之前,」月色下,他的眼底波光流轉,「你陪我去一個地方,好嗎?」

  …

  傅郁的行動力和執行力著實令人歎為觀止,在家休息了一天,他便再次毫不留情地撇下搗蛋三人組,帶著他家小白兔離開了倫敦的家。

  在從倫敦車站登上火車之後,翁雨才想起來要問他,他們這次去的地方是在哪裡。

  「Land's end.」他抬手給她倒了一杯咖啡,讓她握著杯子、溫暖手心,「也就是,天涯海角。」

  「……咦?」

  她以前只聽說過,中國的天涯海角,是在海南省三亞市的一處著名海濱風景旅遊區,相傳一對情侶只要一起走到天涯海角就可一生一世擁有對方。

  那麼英國的天涯海角,也會是這樣的嗎?

  「等你看到的時候,就會知道是什麼樣的了。」他讓她靠在他的肩膀上,用毯子蓋住她的膝蓋,「我也是第一次去。」

  「不過,聽說是在陸地的盡頭,應該會很美。」他又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你睡一會,我們在路上可能會花費一些時間。」

  翁雨這兩天,也早已經熟悉和他的親近,此刻靠著他的肩膀,心裡期盼著天涯海角的美景,隨著火車轟隆隆的聲音,不知不覺間,就安心地睡著了。

  一路輾轉到達位於英國鐵路最南端的Penzance火車站,他又帶著她,到公交車站坐1路Bus。

  坐著公共汽車穿行過一個個牧場之間,他們下車後,再依照地圖的指示步行了一會,才終於望見了海邊的峭壁。

  「我找到了!」

  翁雨這時快速小跑到了峭壁邊的一個角落裡,指著一塊白色木牌,朝傅郁招手,「這裡標著蘭茲角,肯定就是英國的土地盡頭了。」

  「你過來一些,」他看著她興高采烈的眉眼,連忙走過去,將她的帽子拉拉好,理了理她被風吹亂的長發,將她攏在懷裡,「風大,靠著我。」

  「今天的天氣不太好……」她靠在他的懷裡,手裡拿著相機,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霧濛濛的……都拍不清楚……」

  剛剛在公車上時,她在網上看到其他遊客來這裡拍攝的照片,天氣好時,整片海岸和天際相連,別提有多麼好看了。

  不過,即使今天天公不作美,他們所站的三面白色陡崖屹立在蔚藍的海中,放眼看去,風急浪湧、驚濤拍岸,倒是絲毫不減壯觀之色。

  「剛剛一路走過來時,你有沒有看到船錨?」他這時在她耳邊問。

  翁雨看景色看得入神,想了一會,才道,「嗯,看到了,有好幾個。」

  「中國人提到天涯海角,想到的是旅行者能到達的最遠的終點。而對英國人來講,天涯海角卻是船隻遠航的出發點。」他這麼和她說著,低笑,「站在這裡,是不是有一種想要遠航的豪情?」

  「嗯。」她用力點了點頭,任憑海風拂面,由衷感嘆,「我好喜歡這裡。」

  200英呎的花崗岩懸崖,延伸至大西洋,光是看著,便會屈服於這樣的壯闊之下。

  他帶她來的每一個地方,果然都有能讓她深深印進腦海裡的魅力。

  「小雨,」他突然壓低了聲音,「謝謝你。」

  翁雨一怔,他為什麼突然要感謝她?

  「我剛來英國的時候,就有英國人和我提起過Land's end,並問我,你想和誰一起走到陸地的盡頭?」傅郁兩手環著她,看著翻湧的海面,「而那時候的我,卻無法給出答案。」

  「我人生中的前二十七年,雖然有家人、朋友、同事、學生,更有我所喜歡的學術,可有時候,我還是會覺得我是一個孤獨的人。」

  他一向理智,對這個世界所投入的情感,也始終分分克制。

  「但是現在,」他用下巴,輕輕抵住她的額頭,「我有了你,你願意和我一起來到這裡,所以,我想感謝我生命中最美好的陪伴。」

  冬日的陡崖上,身體因為狂風而變得有些涼,可她的心,卻因為他的話,變得很暖很暖。

  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她禁不住想,若干年後,她若是還能與他一起走到這裡,那該是多麼美好。

  **

  由於天氣的緣故,他們在天涯海角逗留了一會,便提前回到了附近的度假酒店。

  在酒店餐廳吃了晚飯回房,翁雨照例坐在床上、和在上海的父母通電話報平安,翁父翁母前兩天從她口裡得知她和傅郁正式確定關係、心裡也是很高興的,連番叮囑她回來之後一定要帶上傅郁一起來翁家。

  掛了電話,她看向正坐在她身邊,一手輕輕摩挲著她的肩膀,一手在筆記本電腦上查收郵件的人,心裡總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暖心感。

  緣分真的很奇妙,從一見如故的開始,他們之間的所有,都發生得如此順水推舟的自然。

  越與他靠近,她覺得自己就越無法控制地、喜歡他。

  紅著臉輕輕朝他靠過去,他很快感覺到她的撒嬌,一伸手、便將她牢牢鎖進懷裡。

  「伯父伯母說了什麼?」他側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他們說……讓我回去之後就帶你去家裡,」她因為害羞,說得慢吞吞的,「媽媽說,要給你做很多好吃的菜招待你。」

  傅郁勾了勾唇,「我的榮幸,樂意之極。」

  「那個……」她想了想,「我家很普通的,我爸爸媽媽很普通,房子也很普通……」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反正她只是想告訴他,她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姑娘,生活在一個很普通簡單的小家庭,沒有什麼值得特別期待和欣喜之處。

  「我知道,」他這時將筆記本電腦放在一邊,一手輕輕握了她的手,「可我還是很想去你家裡。」

  「因為,我終於可以見到把我寶貝撫養得這麼好的伯父伯母,還可以看到寶貝從小到大生長的環境,和閨房裡的秘密?」

  他這麼說著,眼底里都是笑,「你的家庭,你所住的地方,都充滿著你的記憶和歡喜,所以,這些你口中的普通,卻都是我眼裡的特殊,我怎麼能不期盼?」

  翁雨聽完他的話,抬頭看他堅毅的下巴和英俊的臉頰,突然用手,緊緊抱住了他的腰。

  「阿郁,」埋在他的胸膛前,她的聲音有些模糊。

  「嗯?」他輕輕撫著她的背脊,以為她是累了。

  「……我會越來越瞭解你,也會對你很好的,」

  她抬起頭,眼睛有些紅紅的,「你以後也不會再孤獨,我會一直陪著你,只要你不厭煩我……」

  略顯笨拙的話語,可卻是她全部的心意。

  雖然她是一個這麼普通無奇的女孩子,可是她想讓他知道,喜歡上她,也會讓他的生命充滿陽光。

  她想一直,一直做他生命裡最美好的陪伴。

  傅郁定定地注視了她一會。

  「寶貝,」他的嗓音有些低啞。

  她懵懵地看著他。

  他是不是不喜歡她說的話?

  「對不起,」他這麼說著,已經側過頭,重重對著她的嘴唇吻了下來,「對於你,我真的沒有足夠的自控能力。」

  她原本是躺在他懷裡的,可是轉瞬間,就已經被他壓在了身下,他的手像帶著電流,在她腰間反覆摩挲著,灼燙得她無法思考。

  這個吻,和之前的所有都不同,像是海嘯般席捲過來,帶著不顧一切的熱度和力量。

  傅郁重而執著地吮吸著她的嘴唇,還用牙齒,將她的小舌頭輕輕拖出來,含在自己的嘴裡,翁雨被他這樣曖昧又親暱的親吻折磨得近乎窒息,輕輕喘息著,滿臉緋紅。

  如此專心地吻了她一會,他眼神漸黯,突然整個人微微從她身上伏起。

  翁雨原本以為這個吻算是結束了,赤紅著臉、躺在床上不斷緩著呼吸,可誰知他這時伸手從床頭櫃上取了置放著的一瓶贈酒,打開後,仰頭喝了一口。

  然後,在她的目光裡,他竟然又再次壓了下來,將口中含著的酒,全數渡到了她的嘴裡。

  「唔……」嘴裡滿滿的,全部都是紅酒的醇味,酒香逼人,他的舌頭和那些液體彷彿融化在了一起,追逐著她的小舌頭,讓她徹底進入無法思考的迷濛。

  等她喝完他嘴裡的紅酒,他又喝了一口酒,再次往復這樣的把戲。

  被這樣餵喝了幾口,她渾身都變得軟綿綿的,連半點推拒他的力氣都消失了,他的眼神愈來愈黯,此時終於用手指輕輕掀開她的衣服,探入了她光滑的肌膚。

  翁雨感覺到他一貫溫柔的大掌,此時沿著她的腰身,慢慢往上,最後輕輕覆蓋在了她的雪白上。

  她渾身一顫。

  「寶貝……」他呼吸灼熱地,附在她的唇邊,「你好香。」

  酒香,和她身上一貫獨有的淡淡清香,幾乎讓他瘋狂。

  翁雨的臉根本已經紅得不能看了,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歷,潛意識裡只覺得現在的他變得前所未有的危險,褪去了以往的溫爾文雅,更像是一個等待著狩獵的獵手。

  「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時候,我不會讓你喝酒,」

  他的手原本停留在她的雪白上,卻慢慢地,沿著她胸衣的形狀,往後輕輕落在了她胸衣的搭扣上,「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才可以喝……一點點。」

  她的誘人和甜美,唯有他一個人,可以飽嘗。

  男人的感情,很多時候,會從語言,轉化到情|欲中來表達。

  翁雨並不懂現在他心中的感動與熱情,只是害羞得快要哭了,覺得自己的背脊和手心裡,全部都是汗。

  「寶貝,紅酒好喝嗎?」他說著這些話,更像是在轉移她的注意力,修長的手指此時已經輕巧地鬆開了她的胸衣紐扣。

  她渾身都在顫,輕輕咬著嘴唇,嘴裡發出輕輕的嗚咽聲,像是不堪被這樣的情愫折磨。

  傅郁看著她這樣渾身泛著粉紅,羞怯地蜷在自己身下的樣子,渾身的血熱都往下衝去,此時手掌從她的背脊流連到她的胸口,終於輕輕握上了他肖想已久的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