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還魂(二)

  「你們在說什麼?白長舌,『娘子』豈是你能叫的?何況一女侍多夫成何體統!」少卿雖然比較單純,但危機意識是本能。他靠近我一些,用胳膊護住我。

  白無常還是笑盈盈地:「王爺總是視科律如無物。陰間和陽間可不同,不論是一夫多婦還是一婦多夫,都是合法的。是否接納我,這可要請教娘子和孽鏡大人。他們若同意你又不滿,你走便是。」

  少卿道:「休想!」

  我道:「為何陰間就可一婦多夫了?」

  「娘子在幽都也走了幾條街,應該看得出鬼和人不同,多有骨骼奇異又無人形者,一個丈夫是不夠用的。」

  「骨骼奇異與成親有何關係?」我端起清水喝了一口。

  「打個比方說,有些男鬼只有一顆腦袋而無身子,那妻子必然不滿。再者,有的婦人鬼身上長了五十對……嗯,乳,一個丈夫必然也是不夠的。」

  我差點一口水噴在少卿臉上:「咳咳,無常爺,這裡空氣不大通暢,這話咱們以後放外邊說。」

  「媚娘又不是什麼骨骼奇異之鬼。」少卿看了我一眼,又咕噥道,「照顧你我一個人就能行,老丈人他何必支這長舌吊死鬼給我添亂呢。」

  白無常拿起哭喪棒轉著看了看,不緊不慢道:「王爺現在圖口頭之快,將來日子怕要過得不安生。常言道,卸了磨才好殺驢,不是麼。」

  「我說的句句都是大實話,你倒是說說看,我哪裡錯了?」

  「謝某若是吊死鬼,那小王爺恐怕是產婦鬼。」

  「本王明明是一男人,幾時又成了產婦鬼?」

  「待妻如子,一天嘀嘀咕咕神神叨叨,說小王爺不是產婦鬼怕別人都不信了。」

  「原來如此,本王向你陪個不是。」見白無常神色緩和了些,少卿挑釁地看了他一眼,「無常爺不是吊死鬼,是吊死棄婦鬼,嫉妒心強,尖酸刻薄,還怨氣十足。」

  白無常難得也有些惱了,鋒利的視線掃在少卿身上,開口果然又沒句好話。

  本來想勸勸架,但想想這分明是兩個男人之間的戰爭,有沒有我他倆都能爭起來。我乃身外之物,實不該介入當磨刀石,罪孽啊罪孽。

  此後我找了老爹,跟他大致說了下自己想退婚的事。老爹叼著根長長的煙桿,在煙霧繚繞的麻將桌前捏了捏自己的鬍鬚,意味深長道:「媚媚,你可知道,這做人呢,就跟錢是一個道理。」

  我愣了一下:「女兒不懂。」

  「你看看這銅板,都是爹方才從紙幣行換來的。」他丟了一枚陰間的銅板給我,「這些啊,可都是為父的老朋友們燒來的。沒有這些個異姓兄弟,爹也賭不到今天。」

  我很不解地望著他。他用煙桿敲了敲銅板:「這銅板內裡是個方,外頭是個圓。咱們做人也得這樣,內在方方正正有棱有角,外在圓圓滑滑八面玲瓏。」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老爹經歷的多了,說的話總是有幾分道理。只是我不理解這與我想退婚有何關係。

  「在男女之情方面也是同一個道理。為父知道你一心惦記著楊雲那孩子,為父也惦記他。但既然這條路走不通,咱換條路走,把另一條路看清楚了再說。先別那麼快做決定,刀切了豆腐不兩面都是光麼。」爹抽了一口煙,一副銷魂欲死的享受樣,「自摸。」

  閻王爺和牛頭馬面頓時臉色大變。

  ……

  老爹晚年在朝廷有個外號叫「屬泥鰍的老王八」,一則又圓又滑,二則堅忍善待。可以說他早年的時日都在等待中度過,忍功一流,卻因不通事理憤世嫉俗摔了大跟頭。吃了教訓後,他的遲暮之年可以說是光溜溜的一點棱角都沒有。若不是嗜賭成性死在了麻將桌上,我們家將來必定光宗耀祖。

  老爹中年時期死了兩個兒子,因此對我是格外溺愛。能讓他瞧上眼的女婿真是沒幾個,再是德才兼備的都可以被他說成馬勃牛溲。謝無常很難得受了他的青睞,他天天巴望著我成為無常夫人,退婚一事怎麼都拖著不理不睬,這實在有點難辦。

  不過到了新鮮地方日子過得就是要快些,只一條回魂街都夠我逛了個酣快。而且自從安定下來,謝必安和湯少卿便成了停雲閣的常客。若沒撞見還好,一旦撞到了,他倆就成了倆刺蝟,你戳我我刺你,可以鬧騰個一天一夜還不消停。

  轉眼間七日過去,七月半到來,我本來想叫老爹陪我去陽間走走,但老爹說他和閻羅王有「公事」要辦,臨陣逃脫了。

  七月初和七月半是鬼節的初始(2),在這兩天裡,很多平日不得進入陽間的幽鬼怨念深重,時常會在人間吃人鬧事,或者弄點生人骨肉偷偷帶回陰間。因此謝必安需要勾的魂比平時多,少卿需要處理的命案也比平時多,所以在午夜把眾鬼送回陰間之前,他們是真的有公事要辦。不過少卿向我承諾說工作一完成立刻來找我,他要親眼看見我從藍幽幽的水鬼變成豔麗的夜叉鬼。

  順帶一提,小王爺和無常爺經過無數次爭執磨合後的結論,便是讓我還魂後進階為夜叉。

  夜叉是陰間的著名惡鬼,還是天龍八部之一,工作有點像陽間的武官,一般是看守鬼門關和巡邏街道以維持幽都治安,簡單輕鬆俸祿高,是個相當好的鬼種。

  男性夜叉鬼很好,霸氣十足。

  但女的夜叉……似乎就有些不那麼動聽了。

  不過之前從別的鬼那裡聽說了,還魂後通通關係,似乎很快就可以轉世投胎。這陰曹地府逛一逛是不錯,但生活下去我還是不大樂意。所以這母夜叉是不用當太久了。我打算疏通疏通老爹給我弄個好胎去超生。

  在徹底變成母夜叉之前,我打算好生享受水鬼最後一夜。出鬼門關的時候,我又遇到了崔判官。

  他拿著兔毫筆和命簿,很是禮遇地朝我行了個禮:「王妃今天還魂日,過了這個門,上了忘川就會自動變成人型散魂,午夜後便可通過意念幻化鬼身。尋常散魂不可以化作人身,但王妃是王妃,可以隨時變成人形在陽間走動。只不過記住了,不可讓凡人發現你是鬼。要說平時都罷了,多少有那麼一兩隻鬼會上去鬧事,輕則放重則罰,現在七月半可是在節骨眼兒上,你若頂風作案,便是豐都大帝都保不了你。王妃別怪下官多嘴,下官這是醜話撩前面了。」

  「我知道了,多謝崔大人提點。」我瞧了瞧外面的奈何橋,「那今天要過橋麼?」

  「只有投胎的鬼才要過奈何橋。王妃是鬼,無需過橋,直接從忘川乘船去陽間即可。」

  「那為何橋上還有那麼多鬼?他們都是去轉世的麼。」

  「有的是,有的不是。」崔判官用兔毫尖點了點橋上的白髮老人,「就他,他在這裡等了三十多年,但還是沒轉世,王妃知道是為什麼嗎?」

  我搖頭。崔判官道:「前世塵緣未了。不知道王妃可否聽過這麼一句話,『你我相約定百年,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他剛才從陽間回來,因為妻子還活在陽間,所以要等妻子一起來投胎。」

  「如此這般情深意切。」我深沉地點點頭,「不過,要等也是他自願的吧。如果他要投胎,也沒人可以攔著不是?」

  「王妃所言甚是。」

  「那如果沒有塵緣的人,是不是立馬就可以投胎了?」

  「王妃聰明。」

  「那我今晚還了魂就去投胎。」

  「唔,這原則上說是沒問題的。不過投胎轉世可是陰間的頭一樁大事,就跟陽間的死人下葬一樣,所有投胎的鬼魂名目都要豐都大帝親自批下才可通過。王妃的死法沒問題,時間卻有點問題。如果豐都大帝批轉世簿的時候閒過頭了去查生死簿,發現你的死期被改過,知道你原本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卻逃了獄,恐怕得進無間地獄。」

  「什麼是無間地獄?」

  「王妃應該知道的,哪個監獄都有個死牢。這無間地獄就是陰間的死牢,怎麼說,就是永世不得超生的意思。」

  「……」我和他大眼望小眼許久,「那我該怎麼辦?一直在陰間當母夜叉嗎?」

  「非也非也。王妃不必擔憂,只要有人將王妃的名字以『某某妻』的形式寫上轉世簿,別擱王妃的名字上去,過奈何橋的時候和丈夫一起,便平安無事。」

  「這好辦。你若是遇到少卿,跟他說一下我想轉世,問問他有沒有意願同我一起。」

  「下官聽命。王妃這廂慢走。」

  乘船順忘川而行,途徑三途河,被鬼役傳到了陽間,頭一個出現的情景便是滿目荒涼的墳地。而且許多墳墓上方都有散魂飄出飄入,都跟我一樣是來陽間串門的。

  這片黑森森的墳場裡,有不少人在祭奠故人。在我那小破墓碑「東方媚之墓」隔壁,就有一個男子正跪在「吾妻之墓」旁一邊流淚一邊燒紙錢上香。他妻子的散魂就在他跟前跪著,卻也只是默默地掉著他看不見的淚水。

  這是我打頭一遭不覺得鬼可怕,反倒覺得有些悲催又有些感動。所幸我的丈夫也跟著下去了,不然遇到這種場景真是讓人情何以堪。

  忽然間,一陣震驚墳場的哭嚎聲傳了過來:「東方剋夫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你剋死誰不好,連我兒子也剋死了……你不得好死……下了地獄也被剪舌頭下油鍋……你這死剋夫命的……哎喲我的心肝啊,我的寶貝啊,你被克得好慘啊……」

  我朝著這驚悚的聲源看去,不由嘴角抽搐。

  ——原來是御史夫人,我那三夫君他娘。她身後還有他爹和他一群弟弟妹妹。

  其中一個妹妹道:「娘,東方剋夫是誰呀?」

  御史大人道:「是把你哥哥剋死的那個戲子。」

  「戲子又是什麼意思啊?」

  「就是唱歌演戲給別人看的婦人,賣身給青樓的花旦。」

  「孩子他爹,這種話不可以對孩子說啊。」御史夫人急著對孩子們解釋道,「總之,她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是專門害死她丈夫的妖鬼。」

  「你們胡說!」

  一個披麻戴孝的孩子大叫著跑過來,臉頰發紅地吼道:「我姐姐她才不是妖鬼!她是好人!她當戲子也是為了養我!如果沒有她,我早就餓死了!不准你們羞辱她!」

  御史大人冷冷道:「不管是為了什麼,戲子便是戲子,這有什麼好說的。何況她沒當戲子的時候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還未等那孩子開口,三夫君的弟弟妹妹們已經不諳世事地拍著手掌道:「哦哦哦,戲子!戲子!賣唱的戲子!你姐姐是戲子!你姐姐是戲子!」

  「不准你們罵她!我姐姐才不是你們說的那樣!」

  那個孩子紅著眼眶狠狠跺了幾下腳,最後奔過來跪在我的墳前,用力抱住了墓碑:「姐姐,你回來,你回來啊!你回來啊!他們不能這麼說你,姐姐,求求你回來啊!」

  我弟他到底還是年紀小了一些,稍微一點挫折便受不住了。還沒喊出幾句就嚎啕大哭起來。而他身後那些小孩子還在整齊歡樂地拍手鼓掌:「戲子,戲子!東方剋夫是戲子!戲子的弟弟也是戲子!」

  看著策兒穿著一身孝服孤零零地跪坐在墳前,我幾乎有衝動當場就變成人身去護著他。但旁邊那個和丈夫並坐在一起的女鬼站起來攔住我:「這些人若不認識你還好,認識了你還讓他們發現,這事情可就鬧大了,到時候不僅你會下十八層地獄,說不定還會連累你弟弟。」

  「可是——」我急切地往前走了一步。

  「每個鬼在陽間都有牽掛之人,都有難斷的前塵舊事。」女鬼看了看身邊的丈夫,「你別衝動。」

  這時,一雙繡花鞋和淡紫裙邊出現在策兒的眼前。

  「戲子又如何了?」聲音凜冽如冰,出現在他面前的竟是姓冷的混賬丫頭,「總比高官厚祿卻幹著見不得人的勾當好。」

  御史夫人怒道:「你說什麼?冷蓉,別以為你有皇室撐腰就了不起,你以前也是戲子!」

  「可是你們不敢得罪我,不是麼。」冷蓉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再多說一句,我就讓皇上把你家滿門抄斬。」

  此後御史公子的墳前一片寂靜。

  「冷姐姐,我姐她還會回來的是不是?」策兒用紅腫的眼睛看著冷蓉,「我想她了,我真的想她了……」

  冷蓉輕嘆一聲,跪在墳前拿起紙錢丟入火盆:「東方媚,你看看你,就是嘴硬。當初我說要給你銀子,你卻硬要賭那口氣,不領情。口口聲聲說要照顧好策兒,最後卻跟你丈夫在船上殉情……你啊,做事就是太衝動。」

  我嘴角第二次抽搐。

  是我衝動麼?是我想殉情麼?

  衝動的是湯少卿!我是被殉情了!

  ……

  東方策在墳前哭了很久很久,白淨的小臉蛋兒也沾滿了污垢。臨行前他在我墓碑前磕了三個響頭,起來時腦袋都磕破了。看著他小小的腦袋上綁著白繩,額前還滲著些血,我的心都快碎了一地。

  這是我最憂心的事。我死了,策兒還那麼小,誰來照顧他?指望冷蓉這種連別人丈夫都要搶的女人,母豬都得上樹。

  死人死成我這樣也是夠可悲了。剛斷氣七天,來墳頭上燒紙上香的人居然只有兩個。一個是陽間唯一的親人就不說了,另一個居然是鬥了一輩子的老情敵。

  只不過也是,生前認識的人該死的都死光了,兩個哥哥大概第二輩子都過了十多二十年。

  我無聲地嘆了一聲,跟著他們走出墳場,目送著他們進入馬車,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七月半的夜晚,普渡拜拜(3)才結束,街上的人還是不少,不過京城的官道都空了出來,店舖也關閉以為鬼魂讓路。街心每隔一段便有一個置滿食物的香案,護城河中飄滿了荷花水燈,以民間的說法來看,便是為散魂妖鬼們朝著黃泉路送行。

  在活人看來,這十五圓月下的京城是座空城,有動靜的只有陰冷風吹起的紙錢散香花瓣落葉。若他們能看見這個夜晚真實的模樣,恐怕會嚇得立刻變成我們的一員:不論是灑滿月光的寬闊驛道,還是護城河上的石製大橋,甚至是精緻華美的紅樓房頂……都擠滿了各式各樣的鬼:水鬼、殭屍、煞神、冤魂、吊死鬼、無頭鬼、雙頭鬼……還有那些和我一樣方才還魂尚未定型的散魂野鬼們,那些從妖界趕來「賞景」的妖怪們,他們敲鑼打鼓哭嚎哀歌,在空中飄,在地上爬,在街上跳,拖著斷腿走路……進行著饗宴一般的盛大遊行。

  大紅燈籠隨風搖擺,桂花花香飄滿京城。

  落雪般的花瓣隨風飛揚,擦過一個小小的賣畫夜鋪旁。畫鋪附近有一群妖鬼正在做交易,一群流浪漢看不見他們,若無其事地走過去圍觀畫師畫人。

  當了七天的鬼,我對鬼的辨識能力已經上升了很多。哪怕是以人形出現的鬼,也能一眼看出來他不是活人。那女畫師的陰氣我從幾米開外都能聞到。她攤鋪上擺著文房四寶和質地不尋常的紙張,我料想那硯石上磨的實際是摻雜了墨的人血,而紙張則是新鮮的生人皮。再抬頭看看她的臉,雖然漂亮,看上去卻假的很,大抵是個畫皮鬼,披了人皮來京城湊熱鬧。

  坐在她攤鋪面前等她畫畫的似乎是個人。

  雖然他背對著我,但一點陰氣都沒有。掛在鋪子上的昏黃燈光照下來,他一頭長髮如黑瀑布一樣落在腰際,大紅袍子勾勒出修長的身材,側頭露出的頸項與鼻樑雪白如玉。

  看樣子,是個年輕的美公子。

  攤鋪後方的河面上漂移著千萬盞黃色的荷花燈,一如瑩瑩鬼火擁抱著京城的月圓之夜。

  那些被重重花朵壓彎的桂花樹枝在風中抖了抖,抖落他滿肩粉白的花瓣。風同時吹動了店舖上的油燈,那些燈影把他的大片黑髮照得明晃晃的亮。

  這麼漂亮的皮囊,大概很快就會被那畫皮鬼剝了做衣服穿。

  這七天看到些許畫皮鬼,他們大概是我在陰間最害怕的鬼種。他們沒有人身,真身就是死後沒有復原能力的屍體。除了投胎轉世,只能任由死人皮下的屍首腐爛下去。因此,想不出門連同類都嚇死,他們必須扒活人皮套身上,等過幾天皮膚開始腐爛就把那層皮當破布一樣扔掉,或者在上面畫畫補補讓它看上去不這麼爛。只要看著他們的皮相,再想像這皮底下是個怎樣的模樣,就覺得實在有點受不了。

  這時,那美公子從座位上站起來,接過鬼畫師的毛筆,在畫上添了幾筆。他畫畫的時候輕輕按住下滑的袖子,黑髮流水一樣佈滿紅衣,露出來的手握著毛筆,手指修長而指節分明,美麗得讓人挪不開眼。

  我到底是個才死的人,光是想想這美公子很可能被剝皮就頭皮發麻。所幸他不認識我,不怕被他發現自己是鬼。我化了人形走到他身後打算救他一命:

  「這位公子,請問……」

  那公子原本在蘸墨,此時轉過頭來看著我,略顯愕然。

  下面的情形有些不大對了。

  我和他兩個人對望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總之就是在某一段時間內都沒人說話,直到鬼畫師揮揮手道:

  「花公子,你這畫還要不要題字了?」

  ……

  註釋(2):俗傳去世的祖先七月初被閻王釋放半月,故有七月初接祖,七月半送祖習俗。

  註釋(3):七月十五日下午大拜拜。祭壇上各種牲禮及水果擺上幾百盤,殺豬幾十條甚或百多條,米穀整卡車,魚山、內山聳立著,極盡鋪張能事,與「做醮」相同。另請和尚或道士登壇作法誦經,引渡孤魂野鬼,回歸天地,有時也上演鐘旭道捉鬼等民間戲曲。